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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作何打算

如今对方的第一个目标恐怕已经出现了——就是这见了报的库图佐夫。而随着事态的扩大，也许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倒霉蛋相继被揪出来。
但无论如何，这其中都不包括区区羊鸣会的脑夏尔洛先生。他的份量还不够重。“……你觉得他们火烧铜冠街的本意，其实是想将事情搞大？还真没准，毕竟那帮成天憋在法师塔里啃书的家伙最擅长这个。”邦布搓着下巴，斟酌着说道，“但万一要不是呢？你敢保证，你这次的判断就一定准确吗？”

“所以还要拜托您，将夏尔洛先生接来住一段时间。”想来以卓尔商行的防护，即使没有努尔瑞拉这样的高手坐镇，一般的宵小，也不可能伤害到夏尔洛先生吧！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要夏尔洛那老东西能住得惯就好。不过，怎么就我一个人去吗？你不和我一起？”

“不了……嗯，我还有点事，而且店铺那边……”

见罗文言辞闪烁，人老成精的邦布又怎会不明白他心中的顾虑，不由得长叹一声：“你总不能躲夏尔洛一辈子吧？……算了，这是你们两师徒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倒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

保护夏尔洛先生吗？貌似人家根本就用不着他保护，就算需要保护，卓尔商行也会比他罗文做得更好。

整合羊鸣会残余的势力吗？貌似一直跟在夏尔洛身边的凶人来做这件事，远比自己更加的名正言顺；那些个趁火打劫抢占羊鸣会地盘的跳梁小丑们，等凶人腾出手来也自然会一个个地收拾。

那么为夏尔洛先生和羊鸣会死去的兄弟讨回公道？拜托，提尔是瞎的——罗文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世间的公理，就只在钢刀的刀刃间，否则提尔除了一只手拿着法典之外，另一手为什么要拄着剑？

瞧瞧，连公正与审判之神都得靠剑来讨公道，他罗文一介草民，又凭什么。

真要讨，也绝不是现在。

因此想来想去，罗文还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站在商行门前宽阔的大街上，望着码头处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间彻底放松下来的罗文，竟有了种四顾茫然的感觉。

好在他还有家。当一个人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时候，回家，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而且费舍尔不是德鲁伊，不会自然光辉，就算是自己真的变成一具活尸，一时半会的也不虞被看出来；罗文只是担心那天晚上自己从火场中出来后没有跟老娘交代一声就直奔铁匠铺的行为，会不会惹得对方火。

然而令罗文始料未及的是，老娘费舍尔非但没火，见了他反而是大喜过望，连抱怨都是笑眯眯的那种：“死小子，还知道回来啊？让人家姑娘等你那么长时间……”

“姑娘？”罗文闻言不由得一愣。

要知道他可不比小保罗，虽然没差到拙于口舌的地步，但离能够甜言蜜语地哄姑娘小姐们开心，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他每天的生活也就是家、店铺、店铺、家两点一线，撑死了偶尔去马克西姆的铁匠铺转一圈，替师傅去酒馆买酒也是去了就回，哪里有什么机会去结识女性。

“在我面前还装？不就是那个蜜雪儿嘛！”老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贼了，但笑着笑着，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怎么你认识很多姑娘？我可得跟你说好了，你要是敢像小保罗那样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看我不……”

“妈，你又来了。”罗文拍了一下额头，颇为无奈地说，“你儿子是那样的人吗？而且我和这位‘加洛林小姐’之间，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就是个比较相熟的顾客而已。”

“顾客怎么了？”老娘把脸一板，正色道，“我看这个蜜雪儿就不错，人长得讨喜，又热心肠，看身上的穿着打扮好像家里还挺有钱的。”

罗文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心说那是挺有钱吗？那是相当有钱好不好？

虽然“加洛林”在浮冰港不是什么显赫的姓氏，其父皮平·伊拉库特·加洛林在浮冰港的上流社会中，也只是个边缘到不能再边缘的典狱官。但是，这要分跟谁比。

在罗文这样的平民家庭看来，那就已经是顶了天的存在了。莫说两人之间还不是那种关系，就算是，他罗文也不可能攀得上这门亲。

这方面，罗文向来都很清醒。

不过他老娘费舍尔似乎就不怎么清醒了——也不知是不是想儿媳妇想疯了，她居然没有注意到罗文话中如此明显的提示。而且在罗文打算将提示说得更明白点时，走到门口的她，却冷不丁地开口朝里面大叫道：“蜜雪儿！人我可是替你抓回来了……啊！瞧我，又忘了买盐巴！”

“喂喂，这样说也太假了吧？”罗文在一旁小声地嘀咕着，引得老娘怒目而视。

对老娘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罗文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就是不知道里边的加洛林小姐会不会被她吓着——想到平素活泼开朗的加洛林小姐在老妈面前变成受惊的小兔子，罗文就忍不住想要偷偷地笑。

然而进屋之后他才现，对方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被费舍尔缠得慌，反而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上，手捧着一杯热水，眼神迷离地似乎正回忆着什么。

而且这一回，对方身上穿的也不是他常见的那套小猎装，而是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绣着滚边的仕女服。

宽大的裙摆坠在地上，层层叠叠，好像一朵悄悄盛开的牵牛花儿，安静，而又典雅。“仅仅是换了一套衣服，整个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这就是女人吗？还真是……奇妙的生物呢！”罗文暗暗地想。

“啊，抱歉，我走神了。”这时候加洛林小姐，总算是现了站在旁边不知打量了她多久的罗文，不由得心中一窘，两酡醉人的红晕，也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脸颊。

“没什么……呃，反正这屋里走神的人，也不止您一个。”或许是做贼心虚的关系，罗文一紧张，居然把实话说出来了。

于是加洛林小姐脸上的红晕更甚。“这都要怪您。”她小声地抱怨着，“谁叫您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啊，我还以为费舍尔的嗓门，就已经够高了。”

“您的母亲么？”提起费舍尔，加洛林小姐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居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但紧接着，似乎又现这样有些失礼，赶紧补救说，“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每个女孩子都这样……热情？”

“她人就那样，”罗文笑笑说，“不过也许是我经常惹她生气的关系，现在的她，好像明显更喜欢女孩儿；只希望您不要见怪才好。”

“怎么会？……她人很好的。”说到这里，加洛林小姐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又低落下来，一时间，气氛十分的尴尬。

其实两个人说话，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本来就挺别扭，好在这个时候少女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的举动，让他注意到了旁边多出来的那卷火红色的皮毛——那红色非常鲜艳，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隐隐有一种流动的感觉；只可惜先前处理这张皮毛的人似乎并不得法，以至于上面的毛有些凝结，而且皮毛上还有很多细小的创口，看上去像是箭伤。

“莫非这张火狐皮，就是您最近的战利品？”如此之烂的箭术，恐怕也就对面这位爱好狩猎，却偏偏用一张雕木小弓的少女才射得出来——天知道她是怎么追着一只行动快的火狐，锲而不舍地射的。

不过少女若没有这样逆天的本事，估计两人也不可能认识。

“啊，是，是的。”被罗文一提醒，加洛林小姐也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这次来，就是想请您帮我做一条围巾。家父的生辰就快要到了，所以我就打算，嗯，把它作为送给父亲的礼物。”

“她在说谎！”看着加洛林小姐故作淡然的表情，罗文的心里却不知为何竟翻出这么一个念头，其突然性，甚至连罗文自己都不由得为之一愣。

“难道我师傅又喝醉了？”

“什么？啊，我只是，更喜欢您的手艺……”提前编好的说辞被冷不丁打断，让加洛林小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于是忙不迭地想要解释。可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而有了些越描越黑的趋势，再看到罗文脸上疑惑的表情和那一抹可恶的，若有若无的笑意，加洛林小姐的面子终于是挂不住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担心您，这样说您满意了吗？”她羞恼地用双手盖住了脸，“但是您不觉得这样逼迫一位淑女，是一种很不绅士的举动吗？”

我什么时候又成绅士了？罗文有些莫名奇妙地想。而且这几天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几乎可以说是匪夷所思，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应该知道的。“怎么突然……您瞧，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看过邸报了。”或许是话已说破的关系，此刻少女的情绪，反而稳定了下来，“而且在刚才，我已经听费舍尔女士跟我说起过，她在救火时曾经对众人许下的承诺。”

“对了，这笔冤枉钱还不知道从哪儿出呢！”被她一提醒，罗文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不由得顿时头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