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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曼珠沙华

彼得没有动，因为他不敢，萨塔还在人群之中，他若真的傻乎乎地拿着刀去砍，恐怕死得最早的就是他自己。I
“巴……巴尔德大人，这……我……求您先将萨塔抓起来吧！”彼得哀求道。

巴尔德轻蔑地笑了笑：“你们不是要保住那个小子的命吗？走出来，跟他决斗！如果我看着高兴，说不定就会忘了杀人！”

巴尔德指着彼得，意思是要萨塔跟彼得决斗。

萨塔的眼睛霎时变得血红，脸上带着兴奋的狰狞，提着棒子杀气腾腾地走了出来。事实证明，即便是奴隶，也最痛恨叛徒。

“大……大人……”彼得脸色白，他虽然拿着的是刀，却十分心虚，哀求地看向巴尔德。

“去！”巴尔德的权威不容置疑。

萨塔哇哇大叫地挥舞棒子向着彼得砸过来，彼得慌忙躲闪，犹如一只丧家之犬。

眼看萨塔的棒子就要砸中彼得，只听到阿菲一声大喊：“小心！”

他看到了巴尔德手上突然泛起的黄光。

“啊——！”凄厉的惨叫从萨塔的嘴中出来，他的一条腿被地上突然冒出的土刺刺穿了，他疼得几乎丢掉手中的棍棒。

慌张的彼得看到这一切，仿佛重新焕了战斗力，居然勇猛起来，舞着钢刀杀过来。

有些人一辈子都是奴才命，平日里懦弱得像条哈巴狗，可是只要他现自己后面还有“主人”在撑腰，胆子就会大起来，就会“勇敢”地撕咬对手。当然，前提是对手根本不会是主人的对手。

钢刀的破风声阵阵传来，萨塔拿住棒子的右手已经被砍出森森白骨，可是他却恍若未觉，不出一声呻吟，反而念叨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阿菲看着萨塔，突然很敬佩这个人，他知道，萨塔的表现其实是心理学上的一个越自我的典型，一个人内心的力量会在某个时候彻底操纵住自己的感官，控制住自己的感觉，对于刑罚，他可以选择痛苦，也可以选择无视。

连巴尔德也对这个完全靠信仰战胜痛苦的人感到欣赏，他不再任由彼得摧残萨塔：“够了！”

彼得霎时停手，十分听话，赔笑起来。

一道地刺彻底刺穿了萨塔，了结了他。

“萨塔！”阿菲悲叫道。

巴尔德用亲手处死萨塔来表示自己的欣赏，同时对阿菲道：“不得不承认，能将一个奴隶变成一名战士，你的确做得不错！”

阿菲却不理会他的赞赏，而是悲愤地看着巴尔德，却又无能为力。

“大人！让我教训教训这个小杂种！”库克捏着皮鞭，狞笑地看着阿菲。

巴尔德扬扬手，算是默许了。

库克扬起皮鞭，狠狠地向阿菲抽去。

“不！”艾丽的惊呼声传来。

仿佛又是三年之前，一个瘦弱的身影，挡在阿菲身前，挡住毒蛇一样的皮鞭。

“卡露！”阿菲愣愣地看着护住自己的卡露，脑子里一片空白。

“臭婊子！”库克大骂一声，重重地踹在卡露的后背上。

卡露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但是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咔嚓”的骨头断裂的声音。这个小姑娘实在太瘦弱了，她全身都似皮包骨，库克一脚踹断了她的脊椎！

“啊！”库克鬼哭狼嚎地叫起来，艾丽却死死咬住他的右手，死死不松口。

艾丽的眼中说不出的快意，说不出的绝望。当库克使尽了吃奶的气力将手甩出来来时，艾丽浑然不觉自己的嘴上挂着一片血淋淋的肉片，依旧是快意而绝望地盯着库克，依旧是死死没有松口。

“你……你这疯狗！”库克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地看着艾丽，嘴上却不愿示了弱，色厉内荏地骂道。

艾丽闻言仿佛受到了新的刺激，呼吸急促而深沉，突然暴起，向库克扑了过去。库克却再也没有刚才的凶狠，而是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般，左突右蹿。有的人依靠凶恶吓唬人，当凶恶吓不住别人时，他的胆小懦弱就会暴露无遗。

“我还算是个人么？”阿菲怔怔地看着卡露犹自颤地身体，脑子里突然这么问自己，“我以为我是一个穿越者，一直以来，尽管我不愿承认，但是我知道，我都自觉高出他们一头。

我自觉是一个高人一等的人，殊不知在这个陌生的大6上，我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就一定高人一等呢？那些人要欺侮我，要杀我时，我阻止不了；那些甘为我部下的人为我而死，我毫无办法；我的朋友就死在我的面前，我却连报仇的力量也没有！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用施舍的态度传播佛法，对于卡露他们因此将我惊为天人的表现暗自得意，他们崇拜我，将我看做他们的救星，可是到头来，却还是他们在救我！

他们一个接一个死去，为的不过是换回一个无能的人短暂的苟活！

我算个什么东西？！

是的！我是穿越者！我的确与众不同，我有着不可估量的潜力，有着一个诡异的纹身，我知道很多东西，可是那又怎样，说到底，我还是一点本事也没有！

我的部下，我的朋友，他们或许也没有本事，可是却能越自我，拥有强大的精神世界，可是我呢？我竟然觉得高出他们一头！我还算是个人么？！”

阿菲想到这里不禁黯然神伤，悲愤却又无力，就在他做出与奴隶们共存亡的决定时，卡露的身子突然翻过来：“阿菲哥哥！”

“卡露！”阿菲挣脱架住他的守卫，捧起卡露的脸，看着她犹如回光返照般明亮的眼睛，惭愧道：“你……对不起，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其实就是一个……”

“阿菲哥哥，你说，佛祖会让彼岸花来接引我吗？我好害怕！他真的不会嫌弃我跟妈妈？开满曼珠沙华的火照之路，那该多么美啊，我这一生，若是得佛祖可怜，只怕也只有死才能看到那样的美景了！”卡露没有听阿菲说话，反而自顾自地说起来。

阿菲哭了出来，呜咽道：“会的！你会看到的！你看，这就是曼珠沙华，你如果看到这样的花铺满地上，那就是火照之路，是指引你走入佛祖怀抱的路！”

阿菲伸出左手臂，将那多血红的彼岸花纹身露出给卡露看。

卡露的眼睛瞬间更亮了，好似在一霎那，生命燃烧起来：“可是，可是，我一定屏住呼吸，我不要闻那花香，我不要忘记你！佛祖啊！请允许我带着对妈妈，对阿菲哥哥的记忆回去你的怀抱吧！如果不能，那就请您允许我也在那黄泉路上徘徊，陪着那孤独的花儿，陪着那些记忆吧！阿弥陀佛，善……”

她的眼色暗淡下去，生命已经燃尽！

“不——！”悲哀的嚎哭响彻天地，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天地之间怅然悲啼。

是谁，夺走了你？

是残酷的现实？还是那关于血色小花的永恒命运？

悲伤，分离，死亡。

好像在阿菲左手臂上盛开来一般，彼岸花纹身竟然从阿菲的手臂上钻了出来，变成一朵血红的曼珠沙华。

红若血，艳如火。

所有的人都惊奇地看着自己的脚下，那里全是红色的无叶花朵，铺成一条火红的坦途。

花开彼岸，相伴黄泉。

死亡就要降临了，一切都将分离。

“火照之路！这是彼岸花！”被围住的奴隶时刻注意着阿菲，所以看到了他的变化，于是立刻想到了佛门传说，欢快地大叫起来。

佛祖不仅真的存在，而且还显灵了！

阿菲手臂上的那朵彼岸花却化作一把漆黑的长刀：“既然如此，我就叫你曼珠沙华吧！”

（ps: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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