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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青梅竹马

“哎呦诶，原来上课是这么累的一件事情，总算是领教了。．怪不得报纸上整天吵着要给学生减负，想想你们从小学开始就受到这样的教育，我现在真的有些同情你们了！”
上完了一节英语课，感觉比去了一趟不列颠还累，江晓风也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目光，大大咧咧地躺在教学楼前的石凳上，让妹妹帮他按摩脑袋。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旁人的目光很冰凉，把二者的温度综合一下还是比较柔和的，所以江晓风享受的样子很心安理得，盘算着这丫头手上的力度还不错，以后要是找不到工作的话带上眼镜去做盲人按摩也挺好的。

“别说得这么可怜，好像你从小到大就没上过学一样。谁让你一直在和林妹妹说话，徐梦那鸟人不整你整谁？”邓丽娜有些不满他这副地主老财的样子，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拿树枝朝他鼻孔里扔，扔了好多次，一次也没扔进去。

“我是没有上过学嘛，这是我第一次进课堂，谁知道就踩到个醋罐子，搞得我都有了心理阴影……不行，改天一定要和他算算这笔精神补偿才行。”

“你真的没有上过学？”林筱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她知道江家很有钱，妹妹都可以开宝马来学校，哥哥不应该是辍学少年才对啊。

“这有什么稀奇，我从小就在国外长大，最近才回的国。”江晓风虚虚实实地信口胡吹，这话可以当成真话听，也可以当成假话信，总不能算是说谎。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今年才读大一，算起来你就成了你妹妹的师弟了。”邓丽娜取笑他。

“不懂了吧？女孩子读书年纪要小，上学越早越好；男孩子却不妨晚些。”

“这是为什么？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你们家怎么会有这个怪规矩？”邓丽娜皱眉问道。

江暮雪也是一头雾水，她和妹妹被妈妈管得严，读书都很早，中途还跳过级；二哥读书却一直拖拖踏踏，勉强把高中混完就没有继续读了，被大哥这么一说，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奇怪。

“男孩子读书晚，在班里就显得成熟些，比较容易泡妞；女孩子年纪小比较惹人疼，做什么都不会吃亏！你看小雪和筱竹，年纪都小，一进学校就成校花了。”

这个匪夷所思的解释让几个女孩笑成一团，邓丽娜呸了好几口：“呸呸呸！净胡说，人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呢，拐弯抹角说了这么一大堆，不就是想吹牛说自己泡妞厉害嘛。我们家林妹妹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泡了去，我们都服你，不然的话就算吹上了天也是一张牛皮。一会儿就十二点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睡一个午觉起来，下午还有一节课呢。诶我说，下午的课你就不用跟着去了吧？”

……………………

下午的课江晓风没去成，江暮雪她们三人也没去成，因为谢欣欣的家人来了，她们被安排一起去见了一面。谢欣欣家在农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本来她还有一个弟弟，可是几年前莫名失踪，已经宣告死亡了，她是家里的独苗，也是一家人唯一的希望，现在白人送黑人，父母的眼泪都流干了。想起好友的不幸，三人都悲从中来，和两位老人搂着哭了一场。江晓风轻轻从外面把门关上，没过多久却看见雷耀文陪着姚文华还有另外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人走来。

“诶老江，你小子怎么在这儿？昨晚开年级大会你死哪儿去了，妖女差点飙！”雷耀文老远就见到他了，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战友一样隔着二十米就挥舞着双手大声嚷嚷，忽然觉自己所处的环境不对，赶紧捂住了嘴巴。

“我妹妹的室友就是昨天遇害的女生，我陪她过来见见死者父母，你们怎么来了？”江晓风说。

“是吗？那真的巧了，你知道不，那女孩儿是老幺的青梅竹马，老幺就是为了她复读一年，今年才考上陇大的。”雷耀文那种相见恨晚的语气很不对路，姚文华瞪了他一眼。

姚文华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像只兔子，看来昨天晚上是哭得很厉害，冲江晓风微微点了下头，指着旁边的青年男人跟他介绍说：“这是我的哥哥，姚和平，今天和欣欣的父母一起来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找她，放假前一天我还和她在一起，后来打她的电话也没人接，还以为她是在躲着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谁知道……”

姚文华的情绪有些激动，说着说着就难以自制，倒是他哥哥还正常些，连说带劝的哄着他，歉意地跟江晓风说：“两小无猜的俩孩子，我们都很看好，认定了她是姚家的媳妇，现在没了一个，我也很心痛……”

生离变死别，江晓风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节哀。想着他和死者的父母应该还有一些私话要说，江、林等人都出来了，让他和哥哥进去见面，雷耀文愣头愣脑的也要往里面钻，被江晓风扯住后衣领拉出来。

“姚文华的情绪还稳定吧？”江晓风问他。

“他平时扭扭捏捏的本来就女相，就是哭，哭了一晚上，拿酒给他也不喝，我们宿舍都怕他出事儿，一晚上没睡轮流守着他，上午的时候妖女也来看过他了。”雷耀文说。

“说起来这老幺也真够背的，从小就没了父母，由哥哥拉扯大，现在又没了老婆。少年丧父，中年丧妻，人生三大不幸他就占了俩，以后可千万别把孩子也克死。”

江晓风踢了他一脚：“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好，别人的不幸需要你来品评？”

“你看你看，误会我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诶，你好你好，我叫雷耀文，不知道同学们是？”

雷耀文的世界是由粗线条构成，粗到令自己的视线只会延直线前行，想拐弯的话必须先踩刹车，他跟江晓风哇啦哇啦说了半天，下台阶时才现自己周围站了好几个美女。众星拱月的滋味雷耀文从来没经历过，但他现在感觉自己想被一群月亮包围的星星，一时都不知道先跟谁打招呼好。

江暮雪和林筱竹被他伸出的大手吓了一跳，倒是邓丽娜大方些，主动跟他握了握手，弄得雷耀文既兴奋又失望——他其实更愿意和江暮雪握手的。初来乍到，雷耀文并没有听说过四大校花的名头，但并不妨碍他拥有正常的审美观，当听说江暮雪竟然是江晓风的亲妹妹后，他的兴奋变成了一种狂热。

雷耀文一再表示自己是姚文华的铁哥们儿，跟江晓风嘛……虽然没睡他上铺，但也一样是兄弟。他跑前跑后的挨个讨好，可人家就是不甩他，连刚才好心跟他握过手的邓丽娜也懒得跟他说话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他打走。江晓风有些奇怪她们的冷漠，问她们是怎么了。

“姓姚的好虚伪，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邓丽娜歪歪嘴说。

“姚文华？他不是谢欣欣的男朋友吗？看他哭得这么伤心，不像是装的啊，他怎么惹你了？”江晓风更奇怪了。

邓丽娜气鼓鼓的不说话，林筱竹解释说：“丽娜说的是他哥哥！欣欣在家乡有个男朋友我们早就知道了，虽然一直没见过面，但每天都听她说，耳朵都起老茧了。姚文华对她还好，可他那个哥哥一直都瞧不起她家，认为是农村人配不上，明里暗里的阻挠，这次欣欣出事，他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却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刚才欣欣妈妈看见他时，脸都变了。”

门当户对嘛，有人认为是俗气，也有人认为是现实。谁都年轻过，但谁都不能一直年轻，年轻时候坚持的信念，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动摇，转而对自己的晚辈进行价值观的炮轰，一代又一代人就这样做着前赴后继的辩论游戏。出点不同，道理也说不清到底谁对谁错，你如果有对信念和理想的坚持，自然要接受对世俗看法的考验。

江晓风看着气鼓鼓的女孩们，很羡慕她们的年轻。年轻可以率直，年轻可以单纯，可以肆意去爱和恨，可以很傻很天真，如果有一天她们现自己变聪明了，就只能感叹青春已经不可逆转的逝去。

回头看看，日影已斜，远处的篮球场上是人山人海的热闹，火热年华的男孩们在场上挥汗如雨，似水轻盈的女生们在场边嬉笑助威；校园的林荫路上，一对对情侣携着手，在凤凰树下散步，漫天飞舞的落英落到头上，落到身上，也不擦去……在精神有些恍惚的江晓风忽然觉自己原来老得很厉害，二十岁的身体里面装了一颗六十岁的灵魂。没有比较的时候，还可以假装年轻，但是站在一群花样年华的少男少女中间，一些伤感的东西就会在不经意间流出来——难怪新生们会把自己当成老师。

正当他的思绪有些走火入魔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了。刚开始时江晓风还没有想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直到别人提醒他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有一个多月没听到过自己的手机铃声了。

把手机翻开，见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等一下……

这个号码，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