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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野外生存

如果可以的话，张颖恨不得用高跟鞋猛踹江晓风的屁股，一脚把他踢回老家去！
学生讨厌军训，这是总所周知的事情，张颖也是从学生过来的，倒是很理解大家的这种心情。所以，看着哪个学生军姿没站标准，就挨了当兵当头一耳光时，她心里也很不舒服，而要是哪个学生实在熬不住倒在地上，她也不管是真是假，直接就安排进了医务室休息。

可这个江晓风……也实在太过分了。

军训已经过去三个星期了，江晓风基本上就是泡在医务室里和护士妹妹聊天过的，他站在训练场上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三小时。每次站军姿，不到二十分钟他就会“头晕”、“眼花”，然后堂而皇之地入住医务室，一呆就是好几天，连晚上睡觉都睡在病床上。

张颖懒得跟他谈心，直接把情况反映上去，但上级领导总是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晓风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这个我们都知道的。你是他的辅导员，应该多关心关心学生嘛！”张颖气得吐血，这家伙身体不好？每天吃得好睡得香，他要是还身体不好，其他人全都要病入膏肓了！

张颖开始很仔细的寻找江晓风的篓子，但这实在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俗话说做多错多，江晓风是干脆什么事儿都不做，想犯错也无从犯起。不过，有心者天不负，在张颖苦苦等待了三个星期之后，机会终于来了。

按照陇南大学军训的惯例，在军训结束之前，学生都要经过三天的野外生存培训，把学生们拉到半荒郊的山头上去搞一次加强版的夏令营。对于这个活动，学生们普遍会表示出浓厚的兴趣，都会很积极的参与其中，不过在陇南大学呆了四年的张颖却很清楚，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圈套”。这帮半大的孩子或许有过郊游的经验，但绝对没有在野外单独过夜的经历，而随行的教官，除了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会出手相助的。

在野外，没有专业的设备供他们使用，没有清洁的水源给他们洗澡，没有干燥的木炭给他们生火，如果运气不好遇到下雨天，甚至连一块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三天下来，大多数学生都只有靠压缩饼干充饥，许多女孩都是笑着出去，哭着回来的。一想到江晓风这个公子哥在野外一身泥泞，手足无措的样子，张颖就感觉特别过瘾。

…………

“去野外考察？”江晓风的反应远没有张颖想象中那样兴奋，甚至有几分冷淡：“我就算了吧，我身体不行，在野外要再晕了可没人背我回来。”

你这辈子就躺在床上霉吧！张颖心里很狠毒地想着。不过她也不敢把这个心思表露出来，只能继续诱惑他：“去吧，集体活动你一个人不去，不好。而且这次就是郊游，就像夏令营一样，不会让你站军姿了。”

江晓风疑惑的目光在张颖脸上扫了几圈，扫得张颖直心虚，不断安慰自己说：别慌，别慌，我不过是为了给学生勇气把事情说得夸张些，算不得说谎。在张颖的“谆谆善诱”下，江晓风最终还是被骗上了贼船。

作为女教师，张颖原本是不用随行的，但她坚持要一起去，一方面是出于对这帮师弟师妹的不放心，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看江大少的惨样了。野外生存训练的地点在距离军区六十多公里的一座野山上，上个世纪这里曾经过开，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又荒芜了。陇南省的北边属于山地地形，各种大山连绵不绝，这里方圆三十公里之内都没有住户，别说货币，就算拿金子都换不到一罐清水。张颖很开心：你不是有钱吗，我看你手里捏着一堆废纸在这荒山野岭有什么用。

可是，江晓风的表现实在出乎张颖的意料之外。他既没有显得特别兴奋，也没有喋喋不休地抱怨，只是提着个背包慢吞吞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时不时和负责殿后的雷耀文聊几句。由于刚下过雨地上路滑，一路上不断有学生摔倒，但他却走得很稳，裤角上连个泥印都没有。

宿营帐篷搭好以后，别的学生都跑去逮兔子翻鸟窝，只有他躲进睡袋睡觉，结果等那帮毛孩子一身泥泞回来却现没办法洗澡的时候，他已经生好一堆火在上面烤野鸡了。

“老江，你行啊，哪儿逮的野鸡？”雷耀文一脸羡慕的看着那冒油的鸡腿，嘴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张颖也竖起了耳朵偷听，她刚才一不留神，江晓风居然捉了野味，让她很郁闷。

“是只傻鸟，大概是见我生火被吓到了，把头埋在草丛里不敢动，我走过去拔萝卜一样拔起来。”江晓风不以为然地说。

“这种好事儿你都能遇到？”雷耀文的眼睛大得好像蛤蟆。

“运气而已。”

军训的连队划分并不十分标准，但一起前来参加生存训练的也有四十人左右（文新学院男生数量稀缺），一只野鸡自然是不够大家分吃的，当天晚上连江晓风在内都只有靠压缩饼干充饥。但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江晓风的运气好像变得越来越好，出去闲逛的时候好像总能找到些兔子、山鸡一类的野物，第二天晚上，居然拖回来一只七八十斤重的小野猪，这收获让所有人打了一顿牙祭，连随行的教官都开始跟江晓风拍肩膀称兄道弟了。

“这玩意儿也是把头埋到土里让你去捡的？”雷耀文脸上的不可思议几乎要变成崇拜了：“看来我以后要改信‘拜江哥，不挂科’了。”

“千万别，现在连我自己会不会挂科都说不定呢。”江晓风吓得连连摆手。

也许是受到江晓风“奇遇”的刺激，当天晚上张颖就听到以雷耀文为的好几个学生在偷偷议论，商量第二天也去逮一只野猪回来——“听说一斤野猪肉可以卖三十多块钱呢！”

张颖吓了一大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跳出来制止。野外生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安全是第一要点，这荒山野岭闹出点什么事情来整个学校都要背黑锅。

“老江一个人都可以逮回一头野猪，难道我们一群人还怕？”毕竟一年前还是大四的学生妹，张颖身上的威信明显不足，学生们虽说不敢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但也绝不会乖乖听她的话。

“他是他，你们是你们。你们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别的事情都不要理。”张颖虎着脸话。在她看来，江晓风这样的怪胎有一个就够让人头疼了，要是再多几个……她这个辅导员还要不要活了？

张颖的话显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就在第三天中午，雷耀文和几个胆大包天的男生消失了，等有人现的时候，时间以及下午三点多钟了。接人的车子五点就到，而现在居然少了七个人，大家赶紧组织起来到处去找人。几个男生倒是没走远，他们就在离营地两三里远的地方设计了一个“陷阱”，然后几个人撅着屁股躲在草丛里等着野猪呢。

这几个人倒是没事，有事的是其他人——在往回走的途中，找到他们的姚文华被一条绿色的蛇给咬了。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将姚文华抬回了营地，只是教官去远处找人还没回来，辅导员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大家手忙脚乱的瞎折腾，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是毒性作还是吓的，姚文华的脸色白，一个劲儿的叫嚷着“好痛”，雷耀文则在一旁安慰他：“老姚，没事儿的你别怕，那蛇绿色儿的是无毒蛇，我小时候还养过，放心吧你死不了。”

江晓风挽起姚文华的裤脚，看了看那红肿的伤口，皱眉道：“不是无毒蛇，这是竹叶青，毒性不算太重，但还是有危险。”

“不会吧，我以前养过这种绿蛇的，从来没有中过毒啊？”

江晓风白了他一眼：“看清楚蛇尾巴的颜色，可不是什么绿蛇都能养，要不小心养成了青竹蛇有你好看的。”说着用小刀在姚文华的腿上划了个十字的口，用力挤压里面的毒血，倒了些清水进行清理，然后又从旁边找了一些草药，咬碎了涂抹在伤口处。

张颖看着他嚼过黏糊糊的样子，感觉有些恶心，问道：“这草行吗？”

“对枝对叶能治红，草木中空能治风，边沿有刺皆消肿，叶中有浆拔毒功。”江晓风头也不回地说道。

什么意思？那你是在治风止血还是在消肿解毒？张颖听得一头雾水，但看江晓风专注的样子却不好意思多问，唯有把闯祸的几个学生叫到一旁劈头痛骂，警告他们说军训是算学分的，如果再惹事的话，来年让他们军训重修。雷耀文等人吓得连连求饶，纷纷表示自己已经接受了教训，再不敢犯错了。

过了一会儿，姚文华的叫声小了，脚上的伤口似乎也消肿了些，大家才稍微放下心来。看样子毒性已经遏制住了，竹叶青的毒性并不剧烈，只要等回到营地做个全面的检查，应该就没事了。经过这么一闹，大家也没了踏青郊游的心思，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由于没有女孩儿在场，聊的话题大多也是网游、足球、美女一类，江晓风有心插进去，却现自己对这些话题都一窍不通，实在显得另类，遂抱着手一个人靠在一颗树养神。

张颖在一旁照顾姚文华，本来对江晓风出风头，结果搞出一系列事件还得学生受伤有些不满，但此时看着江晓风略显落寞的样子，心中似乎又有些不忍。有心想上前说几句感谢的话，但一想到他的家庭背景又泛起一丝恨意。

时间久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太阳渐渐偏西，眼看就要落下山头了，但出去寻人的教官还没有回来，前来接人的车辆也不见踪影。终于有人现不对劲了，人们开始焦急。所有学生在军训前就被要求禁止携带移动通讯工具，张颖倒是有小灵通，但在这荒郊野岭半点信号也没有，四十几号个人唯一可以和外界保持联系的通讯工具在两个教官身上，而教官现在迟迟未回。

当然，车辆很可能已经来了，甚至在约定地点等候很久了，但由于教官不在，故而双方一直没能联系上。山里地方很大，谁都不认识路，不敢瞎闯。夕阳西下，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东边天际已经出现了月亮的轮廓，几阵凉风吹来，大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今天晚上，莫非又要在这荒山野岭里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