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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被“师叔”了

江晓风淡淡一笑，身体稍稍向右转了小半圈，小腿回撤再迈出一步，顺手推出，扣住对方的手腕将他顺推出三步，紧接着又是两招手挥琵琶、倒卷肱，将他带着转了两个圈，趁对方下盘不稳之际，手肘稍微一力就将他按倒在地。．
掌门人脚下倒也有点功夫，屁股一着地立即滚了三圈，躲得远远的鲤鱼打挺跳起。愤愤地看着江晓风问道：“你这是什么太极拳，怎么如此古怪？”

江晓风笑道：“简化太极啊，一共有二十四式，刚才用的是第二第五和第六式，我小时候学的。很多人都会练，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掌门人气得连连摇头：“胡闹胡闹，太极拳流传极广，支派众多，诸如杨氏、孙氏、赵氏和武当太极拳等，但无不是经过了百年传承，无数先人的精华结晶而成的，你放着正宗的不学，却去学那不伦不类的什么简化太极，岂不是舍本逐末吗！”

江晓风摇头：“所谓太极，本是天地之理，一种哲学思想罢了，最简单却也最深邃。太极拳重理而不重形，一理通而百理明，只要懂得了，世间万物皆可蕴含其中，一言一语，坐立卧行尽是太极。有了招式已然落了下层，再追本逐源争个正统，练的就不是‘太极’，而是‘太急’了。”

掌门人摇拨弄着脑袋说：“不懂不懂，也不知道你以前的师傅是谁，尽教你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打又打不着，绕又绕不开，让人好心急。不过我看你也有点本事，不如这样，我收你为徒，教你鹰爪的功夫，你也把你那些古怪的太极功夫拿出来，这个这个，共享一下嘛。本派的门派观念看得很开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虽然你的功夫里面也有许多问题，但经过为师的整理，也可以稍微借鉴借鉴的。这样你也不吃亏，你看怎样？”

江晓风还是摇头道：“你的鹰爪功练得也不对，一板一眼的，一双手好像是木头做的，半点也不灵活，鹰爪功要像你这样，不如在手上直接戴一副铁手套算了。”

掌门人大怒：“无知小儿懂得什么，这鹰爪功要从小练起，每日用铁砂锤炼手掌，数十年不间断，这样才能够无坚不摧，无往不胜。”说着运爪成风，朝着一旁的墙壁抓去，一堵水泥砖墙竟被他硬生生抓下了一小块来。掌门人得意地朝江晓风挥了挥手里的砖头，抛手扔给他看。

江晓风也不说话，接过扔过来的砖头，捏在手里运力猛然一抓，半块裹着水泥的青砖竟然被他捏成了沙子。掌门人顿时傻了眼，戏谑的笑容僵在脸上，半天消不下去了。他的功夫已经炼到一掌可以劈开四五块青砖的境界，但要像江晓风这样，不搓不揉，只是五指回收就将青砖捏成粉，别说是他，就是向来被他敬为天神的去世的师傅也做不到。

“你你你，你这是”

江晓风叹道：“错了，你们全都错了。不管鹰爪虎爪猴爪龙爪，都是象形拳的路子，练象形，练的是步伐，是身形。要是练鹰爪就必须把双手弄成铁手，那熊拳不是要先吃成个胖子，蛇拳先要把手脚剁掉，醉拳先要喝得伶仃大醉？就算你把你的双手淬炼得再锋利，你能利得过钢刀吗？”

江晓风说太极拳对方不懂，但说到鹰爪功，这几句话却好似一道霹雳在他耳边响起。他依稀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师傅，一个被下放到农场里接受改造的老右派，依稀曾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但那个时候他年轻，一门心思都放到了淬炼手掌上，师傅的话他听不进，也听不懂，后来他逐渐意识到自己武功也是有缺陷时，却怎么也找不出问题在哪儿。再去找师傅，师傅却不在了。

掌门人沉吟了半响，问道：“那你说，这鹰爪功应该怎么练？”

江晓风道：“鹰爪功走的是八闪翻的路子，双手不过是点缀，腰身才是根本。号称拳打上中下，脚踢里外正，一法多变，手无常形，靠的就是脚步移动的灵活与身形姿态的变化。八闪翻炼到极致，伤人是不用动手的。”

掌门人疑道：“可鹰爪功向来不以腿法见长？”

江晓风道：“也不用腿，是靠步法和身法借力打力摔倒敌人。”

掌门人连连摇头：“这就是你小子吹牛吹大了，就算是沾衣十八跌也是要用到手和脚的，借力打力也好，摔角也罢，哪有不用手脚的道理。”

江晓风把双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插，笑道：“那你来试着进攻我。五招之内要是我摔不倒你，或者我的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就算我输，怎样？”

掌门人眼珠子一转：“输了你就拜我为师？”

江晓风白了他一眼，也不答应也不否定，只是示意他尽管上来。掌门人却是长了个心眼，心想年轻人比较沉不住气，激他两句就受不了了。既然你这么托大，那我也就唯有顺其自然地耍耍小手段了，你借力打力五招想赢我？那我轻飘飘碰你一下也算一招了，我自身不带半分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就算再张三丰再世也难有半点力道可借——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到底怎么激到对方的？

只两三招一过，江晓风就看出了对方的算盘。对方用的招数倒是每每朝自己要害招呼，慢吞吞轻飘飘的，不但毫无力道，甚至还没有碰到自己的身体对方就收手撤去，而自己只要朝对方迈出一步，对方就立即像兔子一样倒退三步远。转眼间已经过了三招，但却全都是对方一个人在单练套路，打逍遥游，和自己全不相干。

眼见对方第四招又要使到，江晓风微微一笑，两脚八字并开，身体微微前倾，眼见对方这一招快到自己身前了，腰身一软，忽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朝后倒下，对方已经准备收掌了，却眼见忽然没了目标，脑子里顿时楞了一下，不知道是该变招往下劈去，还是改回手收招继续玩套路表演。忽然江晓风的脚步有一个奇妙的变换，整个人以迅地闪到对方身后，髋关节顶住对方，腰部力把对方往前推。掌门人措不及防，双手都在前面救不了急，多年的练武经历让他本能地挺直腰杆硬挺，谁想江晓风这一下只是虚招，力量稍纵即逝，等他力抵抗的时候江晓风已经翻身倒了他身前，顺着他这道力量用肩膀一抗，掌门人一个屁蹲又坐到了地上。

算上被认为是卑鄙无耻的“电灯门”那次，这位掌门人已经是十分钟内第三次被人摔倒了，摔着摔着倒也习惯了，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他屁股一着地就跳了起来，嘴里直嚷嚷道：“怪事怪事，你明明就在我前面，怎么一转眼就到了我身后，一转眼又绕到我前面去了？你用的这也叫做鹰爪功？”

江晓风道：“矛隼搏兔，靠的是耳聪目明，靠的是羽疾身健，靠的是一击而至，最后才是靠鹰爪之利。你想想，同样拥有锋利的鹰爪，鹞鹰却是捉不住兔子的，这是为什么？”

掌门人想了许久，长出了一口气：“但普天之下，淬炼双手者甚易，但要把身形步伐炼到你这样的水平，怕是不做第二人想了。”

江晓风摇头说道：“我的闪翻不算什么，很久以前，我曾见过一个八闪翻的人，有一次同时和十几个高手过招，就是靠着灵活的脚步移动和身形变化，肩撞腰挤就把对手全部击倒，身上却没有留下半点伤痕。”

掌门人吸了口冷气：“世上还有这样神奇的身法？”

江晓风道：“曾有过的，只是现在嘛……不知道了。”

掌门人眼珠子转了三圈，又换上了一副奸商的神情，拍着江晓风的肩膀说道：“看不出来嘛，小兄弟年纪轻轻，知道的倒还不少。你刚才说这些，本掌门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现在的高手太少了，少了人切磋，一个人练总是不痛快。要你当我的徒弟嘛恐怕你也不太愿意，要不然这样你看行不，我就替我去世的师傅做主，替他收你为徒，你就是我鹰爪门的第八代弟子，我的师弟，如何？”

江晓风两眼一翻，直接把他往门外推去：“今天回家本来就晚了，要不是看在你帮我收拾房间的份上我哪有心情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快走快走，眼看都子夜了，你再不走当心回去的路上遇个女鬼捉了你去。”

掌门人手舞足蹈地大叫着：“你别推你别推，本掌门是从窗户来的，你让本掌门原路回去就是了”

“你看这样好不好，本掌门反复推敲觉得你的武功的确可以算是胜我一筹了。古人云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本掌门已经有师傅了，拜不得你，不如就替我的祖师爷做个主，收了你做我的师叔如何。小师叔在上，请受师侄一拜，弟子鹰爪门第八代弟子祖千秋给小师叔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