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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玉镯

德轩只在新宁翠湖里家中呆了三天就离开了.I
临行以前,母亲谭冯氏以及家中的一众老少陪着德轩来到了祠堂。族长四叔坐在神主牌旁边的太师椅上,满布老人斑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表情。在祠堂正对着神主牌的天井青石板上站着德轩的堂兄德广以及其七个族中的同辈兄弟。他们是要随德轩启程到新金山淘金去的,他们的船资是由族中各房凑集的,还有一部分是由冯三峰垫支达。

此刻,翠湖里村中的谭姓族人只要是还能移动的都聚集在这里了。到金山淘金,对于这些新宁腹地翠湖里的村民们并不陌生。近年来,四邑一带很多人都走上了这一条路,其中既有不少美梦成真衣锦还乡的,当然还有更多一去没有回头的。他们知道这是一场人生的大赌。在这场赌博中,赢和输往往只在一线之间,赢的当然是光宗耀祖,而输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了。

四叔轻咳了一声,站起来开口道:“今日大清同治五年十一月初八,翠湖里谭姓子弟聚于宗祠,为二十代孙德轩德广等九人送行。”说着,四叔转身面向那一行行排列整齐的神主牌,伸手在案上取了三柱香,又把香在旁边的明烛上点上。德轩等人也依次点上了香。接着众人在四叔的率领下,毕恭毕敬地向祖先上香磕头……

祠堂里的老人和女人中开始有人悄悄抹眼泪了,寂静中传来了轻轻的抽泣声。

德轩扭头望向母亲。谭冯氏四平八稳地坐在梁下的一张椅子上,一脸的肃穆,眉宇间却没有一丝悲意,眼神中只是透着一种坚毅和期望。

……

“起——”在四叔的叫声中,谭氏祠堂里的仪式结束了。

四叔回过身来,混浊的眼睛泛着泪光,久久地望着德轩,声音沉重而沙哑:“德轩,碧湖里这八个子弟就交给你了!你、你要好好地,好好地……”四叔说不下去了,两行泪水涌出了深陷的眼眶,滑过满是皱纹的老脸。

德轩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感,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向着四叔向着碧湖里的一众父老乡亲深深地行了一礼……

在亲人们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德轩等人走出了祠堂,走出了翠湖里……

小村的旁边有一座小山,山上全是翠绿的竹子。离开翠湖里必须要经过这座小山,德轩等人沿着那条狭窄的小路默默走上了小山,其间他们当中谁也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望一眼山下那条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小村。他们都担心只要自己回头看一眼翠湖,便再也走不出去了。可是,当他们走到了小山顶部的一个转弯处时,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经过了这一个弯,他们将再也看不到翠湖里了!德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了身,直直地跪了下来。他的一众兄弟也随着他跪下了。泪水,终于涌出了这九个汉子的眼眶,滑过了他们的脸庞。他们向着故乡伏下了身子,他们的泪水又从他们的脸庞滑下溅落黄得红的土地上……

德轩领着从翠湖里出来的八个谭姓子弟回到了广州城。当他们走进赤岗塔下的草篷区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先看到他们的是阿兰。当时她正在河滩上帮着孙半仙收拾已晒干的草药。

“德轩哥回来了!”阿兰惊喜地大叫了一声,然后便扔下手中的东西跑向了不远处的小船。

德轩被她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便扬声问道:“哎,阿兰,你去哪里呀?”

此时阿兰已经麻利地解缆离岸了。她满面笑容地冲德轩挥挥手:“德轩哥,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马上就回来!”说着,驾着小船向西驶去了。

德轩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看到阿兰的神情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大事,便带着德广等几个人向自己的草篷走去了。

林天、孙半仙、王一平和马仔见到德轩回来了,德轩介绍大家与德广等人认识以后,孙半仙和王一平、马仔就急不可耐又七嘴八舌这几天生的事告诉德轩,其中当然就包括马仔与阿兰结为兄妹之事了。林天则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并没有说话。大家聊了一会儿,德轩和孙半仙就安排德广等人住宿的床铺,王一平和马仔则去煮饭。

吃饭的时候,德轩想起了阿兰,便问道:“刚才回来时见到阿兰了,可她一见我就上船往西而去了。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马仔和孙半仙、王一平都摇了摇头,只有林天边吃饭边随口应道:“放心吧!没事。吃完饭,如果她还没回来,我跟你一起去接她。”

“你知道阿兰去哪里了吗?”德轩有点奇怪。

林天淡然一笑:“快吃吧!”

吃完饭,林天就拿了一盏煤油灯和德轩走出了草篷,沿着江岸向西走去……

“怎么回事呀?”德轩和林天并肩而行。

“阿兰还能去哪里呀?她肯定是去找慧娟了。”

德轩恍然大悟。他知道肯定是慧娟让这个小女孩只要一见到自己,就马上去通知她。想到刚才看到阿兰那个样子,不禁笑了笑。

接着,林天把自己这几天来的联络情况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德轩。德轩知道已经联络到了在新金山的接应人,十分高兴,也宽心了不少。虽然前途仍然是茫然,但能在踏上异国他乡之时有人接应毕竟是一件令人宽慰的事。

“天哥,我舅舅有三个弟兄也要随我们去新金山。”德轩边走边说。

“你是说欧成和亚彪吧?”林天问道。

“对,还有一个叫旺仔的。他们都是原来顺风堂的。怎么?他们已经来过了?”

林天点头:“昨天他们就来了。欧成和亚彪认识我,他们找不到你就找到我了。现在他们都住在城里。”

“明天一早你就去找他们,通知他们准备上船。”

林天又点了点头。

“天哥,还有一件事,我有点担心。马仔他们可能把淘金之事想得太容易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呀!”德轩不无担忧地说。

林天点点头:“是呀,看来我们都给提醒着他们一点。这世上的事,哪里会如此容易和简单哪?哎,德轩,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你记得沙皮吗?”

“就是那次来砸场的那个地痞?”

“对,就是那人。前两天,我碰到了几个他的马仔。他们说起了关帝庙的火灾。”

“是他们放的火?”德轩的眉皱了起来。

“他们好像是受泰兴行的三少爷指使干的。”

“卓文杰?”德轩禁不住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望着林天。“有证据吗?”

林天摇摇头:“我找到沙皮的时候,他已经让人杀了。”

德轩的双眉锁得更紧了:“也就是说这事的线索已经断了。是吗?”

“是的。”林天回答得很简单。

德轩继续迈步向前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继续说:“这事如果真的与卓文杰有关,那么关帝庙的火就是冲着我们而来的。卓文杰要置我们于死地?这好像还不至于吧?”

“正因为有疑问,我才去找沙皮求证。可惜……”林天没有说下去。

德轩望着不远处的关帝庙废墟:“要是真的如此,我的罪过就大了。多少个家庭多少条人命啊!”

林天轻轻地拍了拍德轩的肩膀:“这跟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德轩吁了一口气。突然他又想起了数月前率众乘船南行的黄德滋,便转了一个话题问道:“有黄将军他们的消息吗?”

“有消息说他们在南洋稍作停留以后已经启航前往新金山了。但进一步的情况并不清楚。不过,洪门已在新金山开始了建立堂口,我们到了以后应该可以打听到他们的消息的。”

两人边走边谈,突然听到江面上传来了阿兰的叫声:“喂——,是谭大哥周大哥吗?”

德轩和林天相视一笑。德轩扬声应道:“是我们!阿兰,快把船撑过来!”

只听阿兰开心的声音继续说:“慧娟姐,真是谭大哥他们!怎么样?我说我没有看错吧?”此时正值涨潮,江水由西而东涌动着。阿兰说话之间,小船已顺水靠了过来。

德轩和林天站在岸边等着,待小船快靠上岸的时候,德轩便率先迈步跨上船头。

慧娟含笑一把拉住了德轩的手:“德轩,你能赶回来真好!”说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却从她的眼眶流落。

虽然只分开了短短的几天,但德轩却觉得恍如过了好几年。此时此刻,他感觉着自己手心中那只温润的小手,内心深处涌动着一种异样的暖意。可此时德轩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话语表达自己的这种感觉,只能冲慧娟微微一笑。

林天也跨上了船。他向慧娟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径直走到了船尾,拿起一根木桨帮着阿兰划船。

德轩回过头向林天和阿兰说:“林大哥、阿兰,把船往回划吧!天色不早了,送慧娟回去吧!”

“什么回去呀?”阿兰嘟了嘟嘴。“慧娟姐连饭还没吃呢!我也饿着呢!”原来她兴冲冲地划着船来到伍府去找慧娟,可看门的下人告诉她,九小姐还没回家。于是阿兰就在伍府大门前等候着。她等了有一个多时辰,才见到慧娟。一见慧娟,阿兰便很兴奋地抢上前把德轩已经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慧娟。

今天整整一天,慧娟在凯森公司里度过的。还有三天,凯森就要与文杰一起率领着“约翰爵士”和“柏丁顿”两艘货轮启程了。启程前“东方之星”公司的少东凯森还有不少工作要与留守的威尔逊先生交接。而货轮启程前的装货报关等工作就由文杰和慧娟两人代劳了。自从德轩他们要到澳大利亚淘金以后,慧娟也决定要提前回英国。她是想尽快回伦敦向父亲把向文杰退婚的事交代清楚以后,到澳大利亚去与德轩相聚。就在昨天,突然她碰到一个父亲的朋友,得悉两天后有一艘客轮要回伦敦。慧娟心里一动,马上向这个叔叔提出了要随船回英国的请求。这个叔叔自然也立刻便欣然答应了。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慧娟就把自已要回英国的事告诉了伯父。伯父伍兆江虽然不舍,可长叹一声以后,便吩咐大儿子华宁饭后就为慧娟准备行装……这一夜,慧娟无眠。她想到自己就要与德轩分离,而且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心里就像有一把小刀在慢慢地铰动。她更担心德轩未能如期回来,那么自己就连向德轩说一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了。正因为如此,这时慧娟一听到阿兰说德轩已经回来了,便立刻上了阿兰的小船,向赤岗塔方向赶来了……此时,慧娟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了笑说:“是啊!我还真有点饿了。”

“好吧!那我们到天字码头去。那一带有不少宵夜档。”德轩说道。

“好咧!”阿兰高兴地应了一声,同时用力连划了几桨,小船在靠南岸的航道掉头,斜斜地滑向江心,驶向北岸的天字码头……

天字码头与永济门城楼有一段修建得颇为讲究的官道。官道并不长,是用青石块精心铺设的。官道两旁的建筑物并不多,只有两家客栈和小酒馆。由于这里是广州内外城通往珠江南岸的主要渡口,因此白天这里总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可到了晚上,这里又是另外一番的光景。入夜以后,沿着江岸排开了一列船尾朝外的木船。每艘船的船头都挂上了油灯,而围绕着这盏油灯,都摆放着简单的长凳和矮圆桌。于是,这里便成了平民百姓们的宵夜天堂了。要是在夏秋之夜,这里总是人声鼎沸的,可现在是隆冬季节,来江边宵夜的人自然就没有那么多了。德轩他们来到天字码头时,沿岸只有零落地泊着几艘木船,船头各挂着的油灯在略显寒意的江风中摇曳。食客也是只有寥寥数人,大多是附近的小生意人,他们聚在一起边就着米酒吃着狗肉,边吆五喝六地猜枚行着酒令。

阿兰和林天把船划到了天字码头旁,大家下了船。

“慧娟,想吃什么?”德轩微笑着问道。

慧娟看了看不远处挂着的一只只被脱了毛烤了皮、咧着犬齿的狗,微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吃狗肉!我们还是吃粥吧!”

“好吧!”德轩点头,然后便走到了没有一个食客的粥档前。大家围着小圆桌坐了下来,各自叫了粥,德轩又叫了一盆炒田螺和油条。

接下来,出现了一阵很奇怪的沉寂,似乎在这一刻大家都有许多话要说,可却又都不知该是谁先说话,怎么开口。最后还是慧娟勉强笑了笑先开口了:“德轩,你还不知道吧?我们的小阿兰认了马仔作哥哥哟!”

德轩有些意外,望向阿兰:“是吗?那倒真是一件喜事。”

阿兰双颊飞红,垂着头不敢吭声。她偷偷地望了望旁边的林天,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慧娟,一颗心“砰砰”地乱跳着,生怕慧娟会把自已的心事说了出来。

慧娟看到阿兰这般神态,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便把话题扯开了:“哎,对了。这两天我打听过了,凯森他们倒没有说不让女子上船,不过我看过这次搭船的乘客名单,还真的只有阿兰一个女子。”

阿兰抬头焦急地问:“那、那怎么办呀?”

“那有什么打紧的?”林天淡然一笑。“你换一身男装,再戴上草帽就得了。”

“就是嘛!小阿兰这次要当花木兰了。”德轩也笑了起来。

大家也轻笑了。笑声中,船家把各人点的粥、油条和一大盆炒田螺端上了来了。于是场面又冷了下来,大家都在吃粥,同时又都有点心照不宣地想着各自的心事。当然,他们所想的都是即将来临的分别。

吃完粥,大家还是沉默着,都没有动那盆田螺。最后还是年纪最小的阿兰耐不住冷汤,先拿了田螺放到嘴里吮着,边说:“你们怎么都不吃呀?这田螺放冷了就不好吃了。”

林天望了德轩和慧娟,笑了笑:“阿兰说的没错,先吃吧!”说着,他也拿起一只田螺吃了起来。

德轩与慧娟对望了一眼,也开始吃田螺,可还是没有开口。

林天有滋有味地吃了几只田螺以后,抬头看了看德轩和慧娟,想了想才开口说道:“还有几天我们就要走了。慧娟也要回不列颠国了吧?”

慧娟心里一酸,鼻子也随着酸了,紧接着她感到有泪水从眼眶里涌出。

德轩看到慧娟落泪,自己心里也颇为难过,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只能愣愣地坐在那里,一付不知所措的样子。

林天和阿兰也被慧娟这突然落泪吓了一跳,两人对望了一下,都不敢说话了。

慧娟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掏出洁白的真丝手绢在脸上印了印泪痕,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我后天就要走了。”

另外三个人刹那间都有点懵了。其实,三天后他们也要启程,离别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可谁也没有想到,会是慧娟先提出这个“走”字,更没有想到慧娟会比他们先走。

慧娟看到三人的表情,勉强笑了笑:“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呀?!我这是尽快赶紧着回伦敦去安排好事情,这样可以快点到新金山去找你们呀!”

大家听到慧娟这番话,不禁又是一愣。尽管慧娟这个主意酝酿已久,但她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德轩。因此,此刻大家听到她说也要到新金山去,理所当然地感觉愕然和意外。

“怎么?我就不能去新金山吗?”慧娟神态已经回复自然了。她甚至还微笑着眨了眨眼晴。

德轩仍然不敢相信慧娟说的是真的。他凝视着慧娟:“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去新金山?”

慧娟很认真也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我这次回伦敦就是要安排好一些事情,然后我就到新金山去。我教父教母就住在那里呢!”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阿兰拍着手叫了起来。

慧娟也笑着伸手点了点阿兰的额头。

德轩明白慧娟的心思,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忍不住暗暗探手入怀,抚摸了那一个小布包。那是在他离开翠湖里的前夜,母亲谭冯氏给他的。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那一晚,德轩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而且归期现在还是一件不能确定的事情,因此就想多陪母亲说说话。

谭冯氏是一个很识大体的女人,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作为顺风镖局总镖头的父亲对她的影响很大,使她并无当时的女子足不出门的狭隘。这点也注定了她的思想和作派比她的丈夫更为开明。她十分清楚自己儿子的心思。通过孙半仙,她知道德轩与怡和伍家九小姐慧娟的交往,她也知道丈夫生前十分地反对此事,可此时丈夫已经去世,作为母亲的她却有另一个想法和做法。她郑重地把那一对玉镯交给了德轩。

玉镯的来历极具传奇色彩。那年顺风镖局接了一宗大买卖,山西著名的恒隆银号有五车子白银要从广东运回山西平遥。这是顺风镖局自开张以来接到的最重的一趟镖,作为总镖头的冯老爷子自然要亲自挂帅。镖局一行人押着五车银子过了梅峰进入湖南地界,却在湘南衡山附近碰到了一群劫匪。这帮劫匪本来是以盗墓为生的“土夫子”,不知是近来没有市穷疯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竟然打起了五车白银的主意。可惜这些“土夫子”挖坟掘墓是行家里手,拦路打劫却只能算是情商客串的九流角色。交手不到两个回合,这帮“土夫子”就已经土崩瓦解溃不成军了。冯总镖头与众镖师见来劫镖的盗匪功夫竟然差劲,理所当然地抖擞精神,大叫着追杀起来。很快,“土夫子”们非死即伤,剩下两三个腿脚快的都惊恐地怪叫着遁入了道旁浓密的山林中。冯总镖头在一个被他一刀削去半个脑袋的头目模样的矮子怀中搜到了这对玉镯。他在江湖闯荡数十年,吃的又是镖行这一行饭,对玉器之类宝物的品评目力当然是很好的。所以当他一拿起来就知道这对玉镯绝对是价值不菲之物了,后来回到了广州城,他便把玉镯拿到了一个开玉器行的老友家中,请他看看。那老友接过玉镯,一看就忘形地大叫起来,并举着让他一起看。透过光线,他看到原来玉镯上隐隐地有石纹图案,更奇妙地是把两只玉镯并起来,这图案竟然成为了一条鱼!那老友兴奋而仔细地鉴别了一番了以后,告诉他这玉镯应该是汉朝之物,而且毫无疑问是陪葬品,价值当然也就不能简单地用金钱的多少来衡量了。老友想以重金购下这对镯子,可冯总镖头却婉言拒绝。当时他的宝贝女儿正准备出嫁,这对玉镯正好给自己的这个掌上明珠作最好的嫁妆……

德轩是知道母亲有这样一对玉镯,也知道这对玉镯的价值和意义。那时他刚与聂举人的千金订婚,母亲就拿着玉镯对他说起这镯子的来历,然后还说这将来是要给谭家媳妇的。正因为如此,当母亲要把这玉镯交给他时,德轩才会感动心中猛地颤抖了一下。他不敢伸手接,只是愣愣地望着母亲。

谭冯氏淡淡地笑了笑,把玉镯塞到儿子手中,又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儿子,你父亲已经去世了。我知道他并不同意你和伍家小姐的交往,我也并非要逆你父亲的意思,但我想这件事情还是应该由你自己拿主意。”

“妈……”德轩想说什么。

谭冯氏仍然慈祥地笑着摇了摇头:“儿子,你听妈说。本来那伍家与我们家真算不上门当户对,但是既然你与那姑娘有情义,她也不嫌弃我们,那也不能亏待了人家,只是你就要远赴他乡,那姑娘好像也要回西洋了。这两个地方应该不近吧?你们……唉!你就自己拿主意吧!儿子,你记住了。男人是要有承担的。”

德轩只觉得鼻子一酸,刹时间泪水涌出了眼眶。

谭冯氏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呀!”

德轩抹了一把脸,咬了咬牙,把玉镯收入了怀中……

此时此刻,德轩心中是千头万绪,一时间难以梳理清楚。他确实有这样的冲动,想立刻便掏出玉镯送到慧娟手中,但母亲那句话却在他耳边萦绕着“儿子,男人是要有承担的”!德轩并非一个怕承担的人,他是怕自已承担不起。

德轩暗叹了一声,望向慧娟。不料慧娟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一碰,刹那间都感觉到了彼此的心跳更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可是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也许这一刻真的不需要说什么了。慧娟微微一笑,德轩也冲着慧娟笑了笑。

坐在他们对面的林天看到两人的神态,也是会心地笑了。只有一直在低头吃田螺的阿兰看到三人在笑,莫名奇妙地眨着大眼睛,傻傻地问了一句:“你们笑什么呀?我吃田螺很好笑吗?”

慧娟先笑出声来,接着德轩和林天也笑了起来。刚才还显得沉闷的气氛这才和缓下来,而变得略为轻松了一些。

大家边吃着田螺,边选了一些不那么沉重的话题随意聊着。散席的时候,德轩抢着结了账,四人向不远处的小船走去。快上船时慧娟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德轩,说道:“这上面一行是我在不列颠国伦敦的地址,下面一行是我教父汤马士先生在新金山悉尼的地址。你收好了,到了新全山住定了以后,就写信给我。地址就照这纸上的抄得了。”

德轩停下脚步,就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纸上那两行英文,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一到就会写信给你的。不过是寄到不列颠国还是寄到你教父那里呢?”

慧娟想了想:“还是寄到我教父那里吧!我想我应该不会在伦敦呆很长时间的,我会尽快到澳大利亚去的。”

德轩珍而重之地把纸收好,凝视着慧娟,暗叹了一口气:“慧娟,你后天就要启程了,明天你就好好收拾一下行装吧!”

慧娟摇摇头:“我自己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其他的东西,伯父已经让我大哥安排人打包了。我明天一早还是去你那里,我们到凯森公司去一趟。”

“去交钱吗?”德轩问道。

“不,交钱你自己去就行了。”慧娟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很快又接着说。“德轩,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卓文杰会与你们同船前往澳大利亚。”

德轩听了不禁愣了一下。这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脑子一下子也实在转不过来。他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慧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在前面不远处的林天也听到了慧娟的话。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

慧娟望了德轩一眼,轻轻地说道:“我知道你与他有些过节,可是此时可不是斗气的时候呀!德轩,你说是吗?”

“你、你是说卓文杰他也要到新金山去?”德轩似乎并没有听到慧娟后面的话。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慧娟,开口问道。

“是的。他犯了官非,不得不走。”慧娟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对于这个话题,她好像并不愿意多说。

德轩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岸边的小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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