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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 壮哉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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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军仍在拼命地冲锋着。

德军的兵力虽然并不是很充足，可是，由于炮兵的jīng密配合，使得冲到德军有效shè程内的法军并没有占据兵力上的优势；而德军又处于守势，士兵们得以趴在战壕里，或者通过小小的shè击口不断地收割着法军士兵的生命。德军的损失很小，毕竟在占据如此优势的地利情况下，还能被流弹或法军炮火打中的倒霉鬼并没有多少。

法军不停地倒下去……

终于，法军的指挥官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损失了，很坚决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在德军火炮的“礼送”下，法军狼狈的撤回了掩体中。可是，德军的炮火仍然没有停下来，开始由原先的配合防御变成了主动轰炸，炮火开始延伸了，无数的炮弹倾泻在法军的掩体上、战壕中，仿佛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渐渐的，德军的炮火减弱了下来，而法军的炮火却又不甘寂寞起来，用王楚的话来形容，就是“一群败家子”！因为德军士兵们早在法军撤退的同时，就匆匆地撤回了掩体，谁都能猜得到法军将会进行报复xìng轰炸！所以，注定了法军的轰炸，只是在浪费炮弹。

王楚趴在潜望镜前，一边吞吐着烟雾，一边观察着法军的阵地，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浪费啊浪费……

在观看了许久的免费烟火表演后，王楚心情舒畅地坐回到了作战台前，又不禁摇着头笑了起来。这也实在是搞笑！自己不停地sāo扰法军，一次次的刺激，彻底地激怒了这只野狗，可当野狗龇牙咧嘴地跑过来，狠狠地咬上几口后，这只可怜的野狗才发现，对方却早已缩了起来，如刺猬一般竖起了满身尖刺地防御着。可惜，一切都太迟了，野狗早就被扎得满身是洞！虽然心有不甘，或许说是咬牙切齿来得更贴切，可是还是不得不狼狈地离去，躲回了自己的老巢，舔起满身的伤口来。

不过，这次也的确太危险了。如果法军发动攻击的时候，冲锋的速度稍微快上一点的话，那么现在的结果会怎么样，还不得而知。如果友军的炮火支援稍微晚了一点的话……幸运的是，现实中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所有的可能中只会出现一种，而上帝，在这一刻却眷顾了自己。

掩体外，轰鸣的爆炸声渐渐地停了下来，可是一些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渐渐的明晰了起来。在一片宁静的阵地间，这些呻吟声显得那么的刺耳、那么的诡异……

一番激战之后，双方都需要时间调整。法军需要重新集结力量、安置大批的伤员；而德军也想好好地休息一会，高度紧张的神经可再也接受不了连续的刺激了。

王楚走进士兵掩体，查看了下伤员的情况。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德军并没有重伤员，除了一些轻伤员，就是一些安静地摆放在桌面上，等待被登记的士兵铭牌……

一时间，王楚觉得很自责，如果不是自己的主意激怒了法军，这些士兵们也许只要挨到明天，就能安然地撤下火线。王楚慢慢地摘下了头上的猫帽，对着堆放在桌子上的铭牌，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所有的士兵们都站了起来，远远地看着这个黄种人长官，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一个异族投身到了这场与自己无关的战争中，并且如此尊重这些逝去的弟兄，甚至于超过了自己这些同胞，惭愧？敬佩？伤怀？一时间，种种情感涌满了胸膛。

那个曾经背后议论着王楚的中士－－－－柯盾，静静地走到王楚的身边，缓缓地摘下了头盔，也跟随着王楚鞠了一个躬。所有的士兵都没有说话，全部摘下了头盔，静静的，为那些逝去的德意志帝国的勇士们，默哀。

“对不起！”王楚扫视了下肃立的士兵们，满脸的歉意：“我不是个合格的指挥官！正是由于我的错误计划，才引来了法军的进攻，才让这些优秀的勇士们永远地长眠于此。我有罪！但是，我恳请大家原谅我！等到明天交接阵地后，我会自己走上军事法庭的……”

“不，长官！”吉姆赛突然打断了王楚：“这不是您的错！相反的，我觉得您的作战计划非常完美！正是由于您的计划，才让法国佬主动地走出了掩体，才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身体送到了我们的枪口下、送到了我军的炮火下！长官，要知道，仅仅只有我们这些人，却差不多干掉了法国佬的一个连！”

“就是！”柯盾也叫嚷了起来，“这仗打得才叫痛快！相对于法国佬的损失而言，我们差不多是完胜！再说了，我们都是军人，为了帝国，即使是粉身碎骨，我们也没有怨言！牺牲的都是勇士，可我们活下的也绝不是孬种！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和那些倒下去的兄弟们交换！”

“长官，虽然或许会对死去的兄弟们不敬，但是我还是得说！”希尔夫站了出来，紧紧地盯着王楚的眼睛：“战争，死伤在所难免！您不能因为一个决定给弟兄们带来了伤亡，就去否定它！如果按照您这个逻辑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合格的指挥官了！再说，您的计划我也是赞成了的，如果要上军事法庭的话，请允许我和您一起承担责任！”

“我也有责任！”吉姆赛立刻站到了希尔夫的身边。

“我也是！”柯盾跟了过去。

“算我一个！”一个下士叫嚷着站到了希尔夫的背后。

“还有我……”

……

一时间，所有的士兵都站到了王楚的面前，都嚷嚷着要承担责任。王楚顿时觉得心中涌过一股暖流，眼睛也渐渐的有点湿润了。此刻，这里没有了军官、没有了士兵，有的只是一群愿意为对方放弃自己生命的袍泽、兄弟……

在这一刻，王楚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正地融入到了这个群体，融入到了这群异国的军人集体中。

“戴维长官，您为什么加入帝**队的啊？”刚刚温馨了没一会，柯盾又开始八卦了起来。

“呃……我说希尔夫，怎么jǐng卫连也能混进来个长舌妇呢？”王楚摇了摇头，没有理会憋红脸快要爆发的柯盾，扭过头来看着希尔夫笑着说道：“你们都想知道？”

当看到所有人都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狂点着头，王楚无奈地耸了耸肩，开始声情并茂地叙述起“自己”的身世来：当王楚说到自己沦为乞丐，却又被别的乞丐欺负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愤怒；当王楚说到被莫斯神父救下来，并跟随莫斯神父的时候，所有人都吁了口气；当王楚咬牙切齿地说到莫斯神父被rì本人斩首的时候，士兵们都捏紧了拳头……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有睡，全在津津有味地听着王楚的叙述，而天空却悄悄地明亮了起来。

王楚抬手看了看表，5:30，还有一个半小时，援军就会赶来接收阵地了，越到最后一刻，越不能懈怠！王楚暗暗地想着。在王楚的示意下，所有的士兵们洗了个脸，开始嚼起随身的干粮来。

半小时后，法军意料之中的发起了攻击。又是一阵没有营养的炮火准备，除了紧张的观察哨和忙着呼叫炮火支援的通信兵外，差不多所有的德军士兵们都无聊地蹲靠着掩体打起了哈欠。

王楚匆匆地从掩体中赶到士兵们的面前，准备鼓励几句的时候，所有的士兵都笑了起来。是的，没有办法，王楚摇了摇头，刚刚刮了一半的胡子，法国佬的攻击就开始了……

“好的，废话就不多说了！大家小心！希望我们能一起回团部！”

在士兵们的感动中，王楚早就趴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小心地观察了起来。在漫天飞扬的泥土中，王楚依稀地看到了法军士兵们一个个爬出了战壕，嗷叫着、互相拥挤着冲了过来。

这一次，法军的进攻似乎并不是很猛烈，因为王楚并没有看到后续的法军跟上，难道……可王楚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了，有一些法军已经突破了德军炮火的封锁，接近到了德军的铁丝网地带，王楚快速的shè击着，在双手的一次次颤动中，眼中的法军士兵一个个地倒下了。

很突然的，法军竟然意外的开始撤退了。这时候，处在炮火封锁中的法军，却显得幸运起来，毕竟他们没有受到德军阵地中德军枪手的照顾；而冲在前面的法军士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除了要面对不知道着弹点在何处的炮弹群外，还要躲避着背后的杀人机器－－－－德国马克沁机枪的追杀……

忙乱中，一个年轻的法国士兵被铁丝网牢牢地缠住了，哆嗦中的士兵丢掉了手中的步枪，已经完全不顾双手被铁丝网上的倒刺带来的刺痛，拼命地扯拽着缠住自己的铁丝，满脸的惊恐、慌乱。不一会，德军的机枪手发现了这个可怜的士兵，在一声绝望的吼叫声中，高速飞旋着而又密集的子弹随之呼啸而至，迅速而彻底地帮助了这个士兵结束了恐惧……在一阵阵剧烈的颤动和间或的抽搐中，生命，伴随着如注的血流，渐渐地流出了这个年轻士兵的身体。

渐渐的，枪炮声稀疏了。

士兵们在欢呼着，可是，王楚却极其苦恼。王楚蹲坐在战壕里，依着战壕，王楚点燃了一根香烟。为什么法军只会派出这么少的兵力发动攻击？法军为什么又会突然撤退？为什么法军会发动这个完全可以称之为自杀式的攻击？这一切都是个谜！如果不弄清楚这些，自己就无法安心！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因为，这绝不可能是法军指挥官烧坏了脑袋，如果认为自己的敌人是傻瓜，那么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傻瓜！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呢……

突然间，枪声大作！

王楚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飞速地趴到了战壕上，紧张地注视着对面的阵地。可是，看到的一幕，却让自己彻底的迷茫了……

一个法军少尉爬出了战壕，在没有火力掩护的情况下，在渐渐稀疏的德军炮火中，艰难却又坚定的朝着德军阵地飞奔而来。一个人的冲锋？！这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可是，更让人惊讶的是，少尉的双手空空，他竟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怎么了？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王楚顿时觉得大脑不够用了。

德军士兵们漫不经心地瞄准着、shè击着，似乎他们打的不是一个法**人，而是在打猎，而他们的目标就是一个毫无攻击能力的兔子！

终于，那个少尉还是倒下了，带着满脸的不甘……

王楚沉默了。难道他是过来投降的？不可能啊！哪有这样跑过来做俘虏的？再说了，如果真是过来投降的，可能早就被法军就地击毙了！

在王楚纠结的时候，在所有德军士兵的愕然中，那个少尉竟然又缓缓地爬了起来！而且，他仍然继续前进着、艰难地前进着。王楚压下了正准备shè击的柯盾的步枪，大声地命令着停火。是的，对于这样一个毫无威胁的人，完全可以不用如此紧张，而且，最重要的，这个少尉或许能够帮自己解开一个疑问。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也不可能想到，这个少尉的目的地竟然是德军的铁丝网地带，他的目标竟然是那个因为被铁丝网缠住而被德军机枪手shè杀的年轻士兵的尸体！

震撼！这一刻，在所有德军的心里，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

“谁会法语？”王楚扭过头来问了一句，当看到吉姆赛站出来后，王楚对着吉姆赛说道：“你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这样为了一具尸体而这样奋不顾身！”

简短的交谈之后，吉姆赛解开了王楚的疑问：原来，这个士兵是少尉的弟弟，唯一的亲人。

原来如此！

在士兵们满是疑惑的眼神中，王楚缓缓地跨出了战壕，走到了这个少尉的面前，狠狠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于是，在刚刚还枪炮齐鸣、而现在却安静到极点的阵地上，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一个德意志的准尉对着一个法兰西的少尉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壮哉！勇士！他是一个真正的勇者！虽然他是敌人，但是，他值得自己去敬礼！他和自己前世的祖国的军人们是多么的相像！况且，军人，更敬重勇者！

几个德军士兵自发地爬出了战壕，帮助这个敌军少尉把那具尸体从铁丝网的纠缠中解脱了出来。在德军充满敬佩的眼神中，少尉背着他弟弟的尸体，步履蹒跚的向回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