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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内方山

在荆门与潜江之间，有片山区，名唤章山，又名内方山，因其地势陡峭，马不能上，又名马仰山，另外，此山还有一名，源自三国蜀汉著名文官马良，其曾在此山隐居，故而又名马良山。
章山是个好地方，有诗为证：秦江晚渡夜茫茫，夹巷流水莽苍苍。卵石撑破鱼窝处，古城捧月对襄江。杜康酿酒朝阳下，仙女窑瓜分外香。司马练丹灵宵观，七宝聊络古内方。

在内方山之西，有一峡谷，据传，刘备入荆门，曾在此与敌军大战一场，杀得人仰马翻，故而，当地人名之为马仰谷，马仰谷两侧山势如斧削，而谷内却十分平坦宽敞，乃是游览山水的绝佳去处。

马仰谷上，陈庆执刀傲立，他冷冷地看着略有些萧索的山谷，眼中闪着一丝寒意：据报，马连渝诱敌成功，左良玉已经径直往章山而来。

此战若不能胜，他将会面对无法弥补的溃败，到那时，不仅是潜江不能守，就是好不容易打下的江陵，枝江，夷陵等地都要失去——左良玉，只要你敢来，本王就叫你丧生马仰谷！

陈庆已经着人下去将山谷中仅有的几户人家迁走了，经过连番的磨砺，陈庆的心愈发的冷漠，但是，对于这些小民，他还是不忍心见着他们因战争而莫名丧生，陈庆并不是悲天悯人，只是站在他这个高度，不得不作出一副爱民如子的姿态罢了，这只是个开始。

马仰山两侧，陈庆已经布下不少龙威炮，只等左良玉杀进来，龙威炮就会发挥其惊人的威力，谁说龙威炮只能攻城？陈庆淡然一笑，这笑容里，带着一丝冷意，他敢保证，今日的马仰山里，龙威炮将会成为史上最大的手榴弹！

马连渝按陈庆的吩咐，领着一路偏师，一路战败，溃不成军，最后逃入章山地界，渺然无踪。

左良玉向来谨慎，他停军章山之外，派了斥候出去探路。

未几，潜江来报，说起潜江城池已陷，继而，钟祥军报，庆军陆平大军围城，情势堪危，两处军报，惊得左良玉脸色大变，时有左良玉裨将一名，姓黄命权，出班道：“大帅，如今匪众已经被吾等打散，余下的尽是游兵散俑，唯有潜江与钟祥一带还有敌军，我们应该尽快抉择，末将以为，应该先救钟祥，然后再出兵收复潜江！”

左良玉面相儒雅，颚下留有三缕长须，骑一匹通体乌黑的神骏，正在缓步绕山来回行走，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黄权，道：“衡承，此山乃是去钟祥最好的捷径，奈何地势险要，吾恐敌人有诈，还是不要贸然前行，先找一个当地人家来问问才好！”

黄权点首，与左良玉一起去寻找当地人家询问，二人行不多时，见一道山梁上有几处草庐，那草庐都关着门，唯有一处，有一个赤膊小伙子正在锁门，似乎也要远行，左良玉当即翻身下马，上前道：“小哥儿，敢问此处是何地界”，继而，左良玉以手指着其余人家，问道：“为何这里就你一家，其余的人户呢？”

那汉子抬头见是两个将军，慌得翻身拜倒，左良玉上前将他扶起，言辞恳切道：“小哥儿切莫多礼，吾虽是将军，但也是个粗人，不讲这些，我们来此，只是向打探一下，此处地形如何。”

那小伙子见左良玉说话温和，也就不再害怕，回了一揖，说道：“回将军，这里本是落马村，只是由于听闻有流寇要来，村中的父老都进山逃难去了，小人只是回来取点东西，也即刻要走。至于讲说问的，此山名叫章山，统共有十里方圆，地势都很险要，将军要从这里过，若是不认得路，恐怕要破费周章的。”

左良玉轻哦一声，反问道：“那小哥儿对这章山可曾熟悉么？”

那小伙儿微微一笑，道：“当然当然，小人自幼生在此处，入山也不知多少回了，这山自然熟悉。”

左良玉一喜，道：“那，能否劳烦小哥儿为我军带路，若是得当，自有重金酬谢。”

那小伙子一听有酬谢，连放下柴斧，将柴禾收了，道：“正好正好，小人甘愿效劳！”

于是，左良玉领着那小伙子回到军中。

左良玉回营，斥候来报，前方未曾发现异样，左良玉稍稍放心，叫那当地的小伙子前面带路，自己领大军在后，临出发前，左良玉让黄权领五千兵马断后，自己领余部在前，两队人马相距大约一里路，以为照应。

左良玉大军蜿蜒如长蛇，那小伙子的话没错，章山的山路崎岖难行，大军行得很慢，那小伙子显然行惯山路，一直走在队伍最前面，他领着大军，渐渐来到一处山谷。

这处山谷谷口极窄，仅容两马并排，并且还被藤蔓遮掩住，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里还有路，左良玉停马谷前，不知为何眼皮直跳，他唤住向导，问道：“小哥儿，这山谷如此险峻，大军如何得过？”

那小伙子回头一笑，极为友好地道：“将军，这山谷不止这一个入口，只是这就这里最近，且过了这里，山谷内就宽得很，那就好走了！这可是出章山最便当的路了，过了这段，就该出山了！”

左良玉将信将疑，那小伙子见左良玉停驻不前，便憨厚笑道：“小人不敢欺瞒将军，若是将军你不信，可以叫人随我去前面看看去。”

左良玉见对方说得诚恳，不疑有他，挥挥手，大军继续前行，进入山谷。

马仰谷上，陈庆伏在一棵树上，看着缓缓入谷的明军，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马连渝办事还算得力，总算是把牛牵进来了。

左良玉入了山谷，果然见里面别有洞天，谷内宽敞得很，两处崖壁相聚有三丈有余，且越往后，山谷越宽。

那小伙子一直走在前面，左良玉带着部队跟着，左良玉前部数千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黄权在一里之外，缓缓跟着……

陈庆见走在前面的打了一面左字大旗，揣度出左良玉定在前部，他志在敌军主将，此时时机成熟，陈庆不再等待，在他猛地打了个呼哨，马仰谷两侧山崖上立刻滚下无数巨大的圆木，左良玉听见上方传来一阵如打雷一般轰隆隆地巨响，抬头一看，正见一排滚木向谷底扑来，大惊失色，他连忙勒马躲过，侧头，十分恼怒地看着向导，却见那小伙子一脸的决然神色，正略带嘲讽地看着左良玉，显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左良玉知道上了大当，气得一刀将那向导劈了，约束部众往谷外退却。

可是，马仰谷入口极窄，明军在谷底拥成一团，自相践踏，左良玉气得大喝一声，带着部众往山谷内部冲去，就在这时，山上滚下的圆木突然爆炸，巨大的响声在山谷内嗡嗡回响，震耳欲聋，左良玉又是一惊，他这才注意到，从山上滚下的巨木一头还有这捻子，那滚木一到崖底，捻子燃尽，那滚木就如同爆竹一般轰然炸裂，那威力比红夷大炮还要大得多。

经过这么一炸，左良玉大军彻底奔溃，开始四散奔逃，可是，在这山谷中，又能去到何处，但见滚木源源不断地从山顶滚下，压死明军无数，然后，炸裂……

黄权在一里之外，听见这震天的爆炸声，他情知左良玉中了埋伏，当即率领后军杀到谷口，奈何那处山谷入口太窄，他不可能进去，也不敢进去，于是，黄权咆哮着下令道：“大军分为两部，上崖顶！快！”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崖顶杀掉伏军，阻止这场杀戮。

黄权领着部众往东面的山头进发，另一位裨将领着其余人奔了西山头，两路人马刚走到一半，就见山上利箭成排攒射而下，黄权不能前进，只得带人钻进树林，借着树林的掩护上山，却不料，树林四周一片锣响，就见无数火光燃起，那火烧得极快，迅速地就蔓延了开去，黄权见那火苗颜色，已经知道敌军在这里铺了火yao，他气得直跺脚，慌不择路地出了火圈，继续往山上冲去，未走几步，他身旁有几个亲卫突然稀里哗啦地陷入了地下，原来是中了陷阱，与此同时，漫天箭雨又至，黄权大骂一声，再不敢前行，只得又原路返回，狼狈不堪地下山而去！

且说左良玉大军困在谷中，他原本想带人往前冲，或许能走尽这山谷，出离死敌，可是，他还未奔出一里，前方巨石就从天而降，堵住了他的去路，左良玉勒马回头，见到谷中惨景，恨得钢牙紧咬，已然无计可施，大叹道：“竖子使计害我，吾命休矣！”

左良玉一个亲卫上前，道：“吾等当死保大帅出谷！”言罢，亲卫们一拥而上，为左良玉开道，但凡挡路的，尽皆以马踏之，山谷中爆炸依然在继续，左良玉慌慌张张闯到山谷入口处，却不料山上又是一片滚石落下，将那唯一的入口也封了！

此时，山谷内外明军已经大乱，陈庆见龙威炮已经要用完，当即一声令下，山谷两侧顿时梆响一片，庆军从山崖之上杀出，与明军大战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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