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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兵败建阳

建阳镇外的一处开阔地上，马连渝带领着庆军，正在与左良玉部厮杀不休。
阳水之东，庆军大营内，双方部队已经绞结在一起，但见双方刀戈林立，每一次落下，都会收割一条人命，士卒们砍杀着，撕打着，惨叫着，亦或者咆哮着，死亡在战场上迅速弥漫。在这里，生命是脆弱的，是卑贱的，站在你身边的战友，也许，他昨日还和你同帐，可是今日，却身首异！再鲜活的生命，在战场上，都有可能变成一堆死肉，无人去看，也没人敢去看，也许，当你心生一点怜惜时，敌人的刀戟就会落在你的头上……

马连渝领着亲卫，在双方阵中往来冲杀，一口双背大刀如出云之龙，搅海之蛟，每一次起落，都会带起血液激溅，在他身后，亲卫向四面散开，为他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

这是一次突袭，来自左良玉的突袭。

马连渝出来建阳，刚刚立下营寨，左良玉便帅众杀到，马连渝仓促迎战，他虽然骑兵比对方多，可是左良玉以长枪阵将骑兵都抵在营中，骑兵失去机动能力，陷入苦战。

惨红色的血，渐渐地染透了阳水，尸体堆积，阳水为之不流。

马连渝见抵敌不住，连忙下令鸣金，带着残余部队，一路东撤，将粮草辎重，尽皆丢在了营中，左良玉也不率军追击，而是就地清点物资，全军休整待机。

马连渝仓皇东窜，行不出十里，正遇一队黑衣骑卫，只见这队黑骑打着一杆陈字大旗，正是陈庆无假。

陈庆于路上已经得知马连渝兵败的消息，此时见到马连渝，心中抑怒，马连淮领了一半人马，共计一万五千将士，却在一日之内大败，这当真出乎他意料——若不是自己攻打潜江速度够快，现在庆军恐怕是腹背受敌了！

马连渝见陈庆阴沉着脸出阵，立刻翻身下马，顿首下拜，细细禀明战败经过。陈庆以鞭指马连渝，气道：“一万五千人，只是一日之间，就折了一半，你……且先说，是如何败的。”若不是马连渝的对头是左良玉，陈庆真想一刀将马连渝剐掉。

马连渝知道陈庆发火了，急忙解释道：“末将按庆王之命，率军刚到建阳镇，不曾想左良玉突然杀到，末将仓促之间不能迎敌，只得退却。”

陈庆听了暗暗心惊，按马连渝的话来说，敌人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军队动向，从而才预先埋伏了人手，左良玉究竟是凭什么断定，马连渝将会在建阳扎营？

陈庆脱口问道：“左良玉莫非神人，能知你会在建阳下寨？”

“末将以为，左良玉定是从斥候口中得了我军动向，而建阳正是处在荆门、潜江与江陵之间，且距江陵城较近，乃是从江陵到荆门最佳的扎营之所，所以，左良玉方才伏兵于建阳之外，以逸待劳。”马连渝沉声道，他说到这，心中顿时一紧，暗道此番都怪自己大意了，他一直以为左良玉会龟缩在荆门不出，没想到他会主动出击，如今吃了败仗，也不知庆王会如何处置自己。

陈庆沉着个脸，冷冷地看着马连渝，道：“那龙威炮可在建阳？”

马连渝连声回道：“没有，末将率部先至建阳，只是带了部分粮草，其余大部分辎重，都还在路上。”

陈庆脸色稍缓，他看着马连渝，道：“此番汝太过轻敌，导致全军大败，罪责不轻，自己下去领军棍，再来回话！”

马连渝顿首下去，陈庆号令三军，就地扎营。

一盏茶功夫过后，马连渝由人扶着一瘸一拐地回来了，陈庆看了他一眼，道：“既然领了军棍，自己下去修养去吧。”

马连渝一愣，继而他明白过来，陈庆现在还在生气，他连忙挣开随从，忍痛伏拜于地，道：“庆王，末将愿将功折罪，还望庆王给末将一个机会。”

陈庆叹道：“你有伤在身，就不要再做勉强了。”

马连渝急道：“庆王，末将这点伤不算什么，只求庆王能让末将报这一箭之仇！”

陈庆回身，道：“那好，本王就给你这么个机会！”

马连渝大喜，挣起身，道：“多谢庆王，末将这就重新整顿兵马，与左良玉再战一场！”

陈庆瞪着他，问道：“那如今你还剩下多少人马？”

马连渝一愣，闷声道：“步卒六千，骑兵数百……”

陈庆气道：“左良玉大军不下两万，以六千对两万，你有几成胜算？”

马连渝顿首在地，道：“庆王，末将该死！”

陈庆一挥手，道：“起来！击聚将鼓，召集诸将，到大营议事！”

此时，庆军大帐已经落成，陈庆说完，一掀锦缎披风，入了大帐，马连渝连忙命人去击聚将鼓，未几，诸位将领都到了庆王大帐之内。

陈庆傲然坐在大帐正中，面前一张几案，上面摊着一张地图。

陈庆扫了一眼帐内，发现有共有四个将领，比较眼熟，应该都是马连渝的偏将。

“此番丢了建阳，汝等可有办法夺回来么？”陈庆说话开门见山，问道。

帐内诸将面面相觑，马连渝率先跪地，默然无语，其余诸将纷纷效仿，陈庆看着眼前跪着的诸将，强忍住怒意，以手敲着桌案，不说话。

沉默半晌，马连渝道：“庆王，如今之计，唯有带领残部北上，与瑞王汇合，或许还有胜机！”

陈庆站起身，负手而立，道：“如今我们已经攻下潜江、江陵等地，若是北撤，这两处唯有拱手让人，本王虽不是贪功之人，但是也不是那么好捏的软柿子，这几处地方，本王一个也不会送还！”

“可是……”马连渝此时已经从失败中醒悟过来，他怕陈庆因自己战败丧失理智，连忙道：“如今敌众我寡，怕是极难取胜。”

陈庆淡然一笑，道：“谁说不能！”

马连渝大喜，道：“庆王原来早有定计！”

陈庆点头，道：“正是！只是你输了一阵，差点坏了本王的大计，马连淮，此番你要将功折罪，本王就给你这么一个机会！”

“多谢庆王，只要庆王吩咐，连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马连渝一听有机会获胜，立刻请命。

陈庆招手，示意马连渝上前，马连渝附耳过去，陈庆于他耳边如此如此说了一番，马连渝大喜，道：“若依庆王之计，定能以少胜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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