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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棋南镇

江延龄肩负着小九阳朝棋南镇行去。一路上只觉满目荒凉，屋舍垮塌。行了半日，别说人影，就连动物也不见半只。阡陌处荒蒿丛生，枯井里蛛网布阵，处处断壁颓垣，不见一丝生机。
江延龄心里大骇，难道果真成了死亡之地！他加紧脚步，翻过光秃秃的山南，小九阳朝西边一指，隐隐有城郭的模样。半空中却黑压压一片，嗡嗡声四起。目力所及，不见一片绿叶。“难道这是蝗虫！”江延龄正在揣测，头顶一阵疾风，有硕大的影子笼罩下来。小九阳欢呼：“天敖来了！”

江延龄只觉金光一闪，天敖已敛翅而下。刘拾遗伸手拉他上去。

天敖仰天而起，俯身一冲，便到了城郭之下。江延龄下来后，艳慕地摸摸恢复**形的天敖，“害你负担我们二人，辛苦了！”

天敖摇摇头：“化为人形不过是为了方便行走和交流。小九阳长大后，一定比我厉害！”

“哼！听见没有？”小九阳得意地站到天敖身上。“江延龄，回去后，多多喂养我！”

“好！”江延龄敷衍了一句，“这里原来成了蝗虫的聚集地！我还以为是什么瘴邪之气呢！”

“大哥，你看！”天敖指向头顶，遮天蔽日的蝗虫似乎想要扑下来，却又无法靠近的样子。大家正觉奇怪，这时有人在城墙上喊话：“赶快进城，切莫送死！”

有楼梯放下来，三人便攀登上去。刚才喊话的汉子一见江延龄和刘拾遗的着装后，面露疑色。“敢问两位从哪里来？”

刘拾遗拱拱手，“我们听说棋南镇灾患厉害，所以前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小忙。”

汉子再三打量二人，“请进！”

一行人跟着汉子，下了城墙。江延龄低语，“拾遗兄，是神女告诉你的吧！”

刘拾遗不自在地点点头。江延龄笑。

上空十几米处只见蝗虫四处疯撞，却被什么阻拦似的，靠不进一步！城内有几十个居民懒懒地坐在墙根下，面容枯槁。

汉子瞥了一眼：“虽然活了命，也不过等死罢了！被困在城里多时，已绝粮三日了。几位这边请。”穿过城河，进入阁楼水榭，越过几个庭院，到了一座茅草棚前。里面似乎卧了位白衣男子向里而眠。

汉子恭敬地垂手而立：“公子，我把他们带来了。”

“你下去吧！”听那声音已是十分虚弱。汉子关切地看了他一眼，答应声“是”便退了下去。

刘拾遗和江延龄面面相觑，听这谈话，对方似乎知道他们要来。正要开口询问时，里面的人已经发话了。

“想必二位是真人类了！如果不怕我的身体污了你们的眼，就请进来一坐吧！”

江延龄大步踏进草棚，便一**坐到地上的青席上。刘拾遗和天敖也跟了进来。

原来对方是只毛发雪白的狐狸。刘拾遗和江延龄已经习惯了动物说人话，故而并不惊讶。

“这个地方是瘟疫的总源，已向四方蔓延去了。我来后，把蝗虫逼锁在城外三里之内。它们吃尽庄稼和植物，竟又吃起死尸来。现在连活人也不放过。我原本是想困死它们再让大家各寻生路，现在，恐怕困死的是我们了。而今我也不知还能支撑结界几时，只怕蝗虫一去，瘟疫将撒布天下。”

刘拾遗见狐狸喘息不均，上前扶住他。“别着急，一定有办法的！”

江延龄双手一拍：“对了，刚才来的时候，蝗虫并未攻击我们！”

狐狸点头：“真人类是与天地齐寿的至尊生灵，那些低贱的蝗虫当然不敢靠近。”

“那就好办！”江延龄大喜，“我们回去取来灭虫剂，把这些蝗虫统统杀光、烧光！然后再运来粮食。”刘拾遗点头附和。

狐狸却摇头，“要想灭蝗虫，只有召唤睚眦岭的炎炎貅出来。”

“炎炎貅？睚眦岭在什么地方？我去！”刘拾遗觉得事情急迫。

“炎炎貅已被皇室追杀得杳无踪迹了！”狐狸话音一落，身体如遭重锤袭击，匍匐在地，满嘴鲜血迅速奔涌到雪白的毛发上，红得让人触目惊心，“结……界……已破！”

江延龄正准备追问“皇室”是什么，因为小九阳的公公也提到过，但是载他来棋南镇的途中却不置一语。此刻听到结界已破，赶紧飞奔而出，只见蝗虫如黑云般迅速压下来。

草棚内，刘拾遗扶起狐狸，把他轻轻平放在草堆上。起身时，已是满眼含泪。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种什么情感。他还来不及了解这个世界。但是，连狐狸都可以为了守护一座城、为了天下生灵而耗尽自己的生命到最后……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所在的人间美好纯洁。此刻，他的血液里激荡着澎湃的悲壮和来不及辨识的爱意！

“天敖！”他扭头大喝一声。天敖已化作真身等待在旁。“我们此番要与蝗虫大战，你可害怕！”天敖仰天嗥叫，声响直冲云霄。刘拾遗坐上去拍拍他的头，“那我们去吧！”

江延龄急忙喊住他：“你空手去，怎么作战？”说完抱了几抱茅草过来，“用这个烧！看能不能吓唬得住！你守外面，我守城内。”刘拾遗点点头，接过江延龄扔来的打火机。天敖回转头来卷走大半个草棚，便腾空而去。

这时汉子急匆匆赶来，抱出狐狸悲哭。江延龄点燃草棚，劝汉子赶快离开并召集所剩的人们纵火焚城。

一时间满城大乱，蝗虫越压越低，一个个近了看，身子竟有拳头般大。江延龄对着熊熊燃烧的草棚，当即施展风火疾如令，竟能生效！只见火光飞舞，慢慢铺开，形成了一个大火圈。烧死的蝗虫如冰雹般摔下来。

江延龄只顾做法，倒也忘了身边的小九阳。直到身体越来越沉时，才想起她还蹲在自己肩上。他赶紧大吼：“小九阳，我迟早会被你给压死！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小九阳一个飞身下地，双眼注视妖冶如蛇的火焰。“江延龄，那些吃人的蝗虫怕火吧！”

“唉呀，我的小祖宗，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打扰我做法了！”想他除了驱鬼的本领厉害外，其它本就半吊子水平，此刻一被打扰，火焰顿时熄了大半。蝗虫趁势蜂拥而来。江延龄拎起小九阳就开逃。跑了大半个城，才想起狐狸说过自己是真人类，蝗虫近不了身。只是周围却一片哀号，满城狼藉，好端端的人一旦被蝗虫扑住，瞬间就成了一具白骨。

江延龄见到如此惨景，双眼怒火闪烁。他放下小九阳，只觉一腔热血冲喉。他展开双臂暴喝：“所有烈火听令，尔等助我燃尽蝗虫、保护城民，吾以冥王之尊，封汝等为地狱之焰，从今日此时开始，我——江延龄，将在水月界重建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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