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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他不会有事吧？”赵大龙盯着大梁河盯了好久，什么也看不见。
“别说话”陈凤按了按赵大龙，“又有人过来了。”

一队契丹巡逻兵有说有笑的向着大桥的方向缓慢的走来，几个人屏住呼吸，目送着契丹人远去。

“是上次那队契丹人吗？”赵大龙像土拨鼠一样探头探脑的看着契丹人走过去的方向，“如果只有这一个巡逻队还好办。”

陈凤点了点头，“听脚步声还是刚才那些人，来回这么一趟大概一刻钟，如果没有别的巡逻队，那这一刻钟这边不会有契丹人过来。”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吃点东西？”赵大龙捂着肚子，“我怕一会饿的肚子响被契丹人听见。”

李进递给赵大龙一张面饼，赵大龙接过来敲了两下，发出镗镗的金属声，在沉寂的夜空里显得极其清脆响亮，吓的赵大龙连忙把面饼捂在了怀里。过了半响，确认没人过来才重又把面饼掏了出来。

“这能吃吗？”赵大龙也不敢用力掰用力咬，拿着面饼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放嘴里，含软一块吃一块。”李进又拿出几块面饼，“你们几个吃不吃？”

张德武接过面饼，像老鼠磨牙一样一点点的啃着，赵大龙一看，依样画葫芦的吃了起来。

“这东西当盾牌都行吧？”赵大龙对这块面饼恨的牙痒痒，饿得半死就是吃不进嘴里。

“当盾牌没听说过，不过上次有人拿这面饼当兵器砸死过契丹人。”王有财语气极其平和，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听不出来，赵大龙想笑又不敢笑，憋的满脸通红，缓了好半天才长出了这口气，“算了，我不吃了，腮帮子都酸了，连个角都没咬下来，不够费劲的。”

张德武叼着面饼，拍了拍陈凤，“按时间算契丹人的巡逻队是不是该回来了。”

陈凤点了点头，侧耳听了一下，“有动静了，不过应该还很远，听不清有多少人。”

“不会鲁大出事了吧？”

“不会，桥上的契丹人没什么动静，鲁大应该没有被发现。”陈凤顿了顿，“他要淹死了就没办法了。”

“你们嘴可真损，鲁大要真死了，估计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几个。”赵大龙忍着笑说，用力挠了挠**，“有虫子咬我。”

“放心吧，老鲁死不了的，他属猫的，好像是有很多虫子。”张德武在脸上抓了一把，陈凤比划了一个小声的手势，几个人安静下来，过了片刻，一队契丹人又慢慢的走了过去。

“还挺准时的，不过换人了。”陈凤小声说，“还是十三个人。”

李进突然指着大梁河里说，“是不是鲁大回来了？”几个人顺着李进的手看了过去，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从大梁河里爬了上来，上了岸左右看了看，嗖的钻进了草丛里，一动不动。

“他找不着我们了。”张德武在地上抠了抠，抠下来一块土，朝着鲁大的方向扔了过去，白花花的肉抬起头看了看，像泥鳅一样钻回几个人的身边。

“谁拿石头砸我？”白花花的鲁大接过赵大龙递过来的衣服，哆哆嗦嗦的穿上衣服，“太冷了，哥哥我都要冻僵了。”

“我砸的你，不砸你谁知道你要往哪跑了，别说废话了，怎么样？”

“大桥上有很多契丹人，具体的没数，不过怎么也得有个百八十人，不过桥下和水里都没有契丹人，还算安全，大梁河的水倒不急，但很深，反正我是没够到底，对了，赵匡胤，你带没带你的铁爆竹，桥可能不太好烧，用你的铁爆竹可能还有希望。”

“带了两个，你们谁还带了？”

“我也带了两个。”张德武拍了拍包袱。

“我拿了四个。”李进怯生生的说。

“行了，这就差不多够了。”鲁大用力擦了擦脸，“走吧，下河，该干正事了，小心拿好铁爆竹和火油火药，别打湿了。”

“谁跟你似的没脑子，早就拿油纸包好了。”陈凤拍了拍包袱，“快走吧，契丹人刚过去，正是好机会。”

“好了，拿好自己的东西，跟我走。”鲁大一挎包袱，抬起头看了看，噌就蹿了出去，几个人见状也跟着跑了出去，来到大量河边，鲁大把包袱顶在头上，滑到了水里，“快下来，慢点，别弄出声。”

“不脱衣服吗？”赵大龙近距离看着哗哗的大梁河水，有些犹豫。

“脱什么脱，快下来吧。”

几个人把包袱顶在头上，像鱼一样滑进了大梁河，冰冷的河水一下把赵大龙包裹了起来，一股巨大的寒意刺激着赵大龙的身体，直冲脑门，全身的肌肉一下子绷得紧紧的，整个人都僵硬的如同木桩。

“太冷了。”赵大龙哆哆嗦嗦的站在水里，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狼狈不堪。

“别说话，往河中间游。”鲁大顶着包裹，向着河中心游去。

“在边上不行吗？非得去河中间游啊？”赵大龙心里有些打怵。

“河边太危险，你要想死的话干脆不要下河好了。”张德武紧跟在鲁大的后面游了过去。

“算了，死就死吧。”赵大龙一咬牙，跟着游了过去。

黑暗中，几个人默默的游着，大梁河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在他们的右侧，是五万契丹人的大营，他们的前方，是契丹人重兵把守的大桥。

九死一生。

这是被冻的瑟瑟发抖的赵大龙在游泳时唯一能想的一个词。

十死无生。

这是游了半个时辰以后赵大龙唯一能想的，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这么沉过，小腿的肌肉一阵一阵的抽搐，眼看就要抽筋，赵大龙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这下完了，黑咕隆咚的要是抽筋沉下去都没人知道，要不我喊一声？算了，自己死别连累他们，正想着，身子向下沉了沉，喝进去两口冰凉的河水，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下，抬眼一看，大梁河桥上的火把已经近在眼前了。

鲁大停下来转过身把赵大龙的身子往上提了提，“坚持一下。”又用手指了指桥下的芦苇丛，示意几个人去芦苇丛中藏身。

赵大龙提了提精神，跟着几个人向芦苇丛游去。

这片芦苇丛很大，一直蔓延到桥下，几个人在芦苇丛中穿行，来到了桥下，鲁大这才算松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看桥底，摆手让几个人围过来，“你们看看，火药火油和铁爆竹放在哪比较好。”

“这个，这个桥有三个支撑点，如，如果把这三个支撑点破坏掉，桥，就会塌的，”赵大龙哆哆嗦嗦的说，张德武托了他一把，赵大龙用手指了指桥的三处支撑点，“每个地方放四个铁爆竹应该就够了。”

“你知道的还挺多，确定吗？”张德武顺着赵大龙的手指看了看，有点怀疑。

“没问题，这种桥的结构我很熟悉，要不你们有啥好主意？”赵大龙打着哆嗦，眼皮不住的向下耷拉。

“光靠烧是不可能把桥烧毁的，还没等火烧起来契丹人就把火扑灭了，我想郭将军的本意也是让我们把桥毁掉。赵匡胤说的有道理，这几处立木被炸掉，桥上还有契丹人，肯定会塌。”

“说的容易啊，桥底离水面足有四五尺，怎么把铁爆竹绑上去？”张德武提出疑问？

“你不傻谁傻？”鲁大骂了张德武一句，“我和陈凤水性好在下面，李进最轻，我俩把他拖上去绑铁爆竹就好了，剩下你们三个，注意观察契丹人的动静，有异常提前通知我们。”

“好，那就这么定了，把铁爆竹和火药火油都给李进。”张德武招呼着，“我和王有财去盯着契丹人的动静，赵匡胤你看着李进绑铁爆竹的位置对不对。”

几个人点了点头，张德武和王有财把身上的铁爆竹交给李进，一左一右分散游进了河边的芦苇丛里，鲁大看了看赵大龙，“行不行？还受的了吗？”

“还好”赵大龙点了点头，身子已经冷的有些麻木，反而感觉不到冷了，只是像千万只针在扎着自己的皮肤和肌肉。

“好了，动手吧。”鲁大和陈凤两个人把李进托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把铁爆竹一个一个的绑在赵大龙指的位置。

“左边一点，再往上一点。”借着桥上契丹人的火把的光，下面几个人默默的干的热火朝天。

“轻点，轻点，土都弄我眼睛里了。”鲁大晃了晃脑袋，吐出掉进自己嘴里的土。

“差不多了，铁爆竹都绑好了，引子都缠在一起了，要不要把火油和火药再抹到桥上？”

李进晃了晃装火药火油的油纸口袋。

“不行，火油味道太大，不能用。”赵大龙阻止了李进。

“那怎么办？不用了？”

“我想想”赵大龙沉思了片刻，“这样吧，你直接把火油和火药那个包也捆在铁爆竹上，炸的时候一起就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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