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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曹公收心无门，少年嬉笑而谈（二）

也就是在林若吃完饭的时候，典韦来了，跟他同来的还有二十个家丁，这群家伙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戏志才的府里，美其名曰保护林若，其实就是来这里看住林若的。
等林若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

原因很简单，林若换了一套雪白色的西服，笔直的西服配上长发，而且这长发还是没有束起来的，只是随便地扎在脑后成了一个马尾。这套完全和二十一世纪一摸一样的衣服，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这衣服叫做西服，恩……是我家乡的服饰，和你们中原的衣服是不是完全不同？”林若笑着说道。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服装，虽然怪异，可是看起来比汉服更加简单也更方便。

“咳咳……”戏志才刚想说什么，喉咙又开始难受起来，不由地咳嗽起来，急忙之中拿过一杯水喝了起来。

“志才，你没事吧！”旁边的曹操忍不住问道。

戏志才一脸歉意地摇了摇头。

林若走了过去，打开药箱拿出了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递给戏志才说道：“先把这个吃了。不过这有些苦，有些难吃。所谓良药苦口，你就不要嫌弃了。”

戏志才拿过药丸放到嘴里当下觉得这药……太难吃了，又苦又涩……他强忍着想将这药吐出去的冲动，皱着眉头把药丸吞了下去。

“大哥，我要给你针灸，麻烦你躺到床上去，可好？”林若笑着望向戏志才说道。

戏志才点了点头，由丫鬟扶着他到了床上。

虽然是四月，但是东郡并不比南方，气温还是略低的，林若让下人点了些炭火，便除去戏志才的上衣，从药箱里拿出了银针在戏志才的身上扎了起来。

扎完银针后，林若又让左右拿来老的山姜给戏志才几个大**进行刮痧。其实戏志才是感冒才引起咳嗽，加之他本来就肺不好，才会引发肺病的。

一阵推弄之后，戏志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林若给他穿好衣服，盖上被子，然后吩咐下人将四周的窗户都打开，让屋里的空气能够对流。

“言心，志才他没事吧？”曹操忍不住问道。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林若抬头望向曹操饶有兴趣地问道。

曹操没想到林若会这样问，当下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说道：“自然是真话。”

“志才他身体非常差。怎么说呢！他的肺里面已经有虫子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是痨病了，你们中原没有合适的药可以治疗这个病，而我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药疗加食疗，和运动疗法。这些疗法虽然可以治好他的病，但是时间要很长，起码要三年时间。最重要的不能让他过度的操劳，否则会功亏一篑……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林若抬头望向曹操说道。必须要找个风景极佳的地方来养病，要是能把戏志才弄到江陵去，再好不过了。

“要三年吗？”曹操有些失望地说道，“可是我如今半日都离不开志才。他如今是我的左膀右臂……”

“那就没办法了。看他的病情，能熬得过今年年末都是他的运气了。等他醒了，我会将他的病情如实向他说的。假如他肯跟我走，我希望曹公你不要怪罪。如果他不肯跟你走，那我也不会勉强他。反正各安天命吧！我总不可能打晕他，把他绑走吧！”林若说道。他吩咐左右拿来纸笔，在纸上写下了药方，然后命人去抓药。

一直不说话的荀彧忍不住说道：“林先生，彧有一句话想说，希望先生不要见怪。”

“恩，文若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反正我都是见怪不怪的。”

“先生何不留在志才身边照顾志才，我主爱才若渴，若先生能留下来，其一可以照顾志才，可全兄弟之义，其二可助我主匡扶汉室江山，可全忠。”

“文若啊，第一个兄弟之义就算不留下来也可以全的，我带大哥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上三年，那也是可以的。第二，至于你的那个忠君爱国，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可不是你们中原人，我是来这里看热闹的。当然……如果遇到一个我认为值得我奉献一生的人的话，我或者会考虑出仕，否则我有得吃，有得玩，没事情我去为那些功名利禄呕心沥血做什么？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林若一听当下笑了起来，好一会才说道。

“莫非先生认为操不是值得先生追随的明主吗？”

“曹公，你是明主，可是你……不是我喜欢的人。”

“那言心认为什么样的人才是值得你追随一生的明主呢？”

“这个……就从刚才来说，如果你答应我让我带志才走，哦，而不是一脸惋惜地说，你离不开志才，我或者会考虑留下来。不过，你先想到的是你的事业，而不是你的下属。以一个枭雄的标准来判断，你绝对可以争天下，是志才眼中的明主，可是以我的标准来判断，不好意思，你不及格。”林若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做所有的事情都是觉得好玩，有意思，才去做的。一旦让我陷入那些所谓的名利当中，我估计没三天我肯定兴趣全无，然后就会过得很苦恼，这样的日子我可不愿意过。”

荀彧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浪子了，林若此人简直就是一个的典型的不思进取，不拘礼节的浪子。果然是物以类聚，这三个人还真的有共同的地方。

曹操被林若的话弄得脸色异常难看，他没想到林若会这样说，看来林若认为自己不近人情，当下说道：“那言心心中如今可有明主？”

“没有。放心好了，我暂时对征战没什么兴趣。还不会给你的王八事业构成威胁的。我还没玩够呢！”林若一脸嬉笑地说道。

暂时……那以后呢！这个人真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主公，你出来已经有半天了，也该回府去休息一下了。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志才不会有事情的。”

“那志才就交给文若你了。”

“恩。”

曹操走了之后，荀彧盯着林若看了许久，此刻林若正坐在窗口边，望着窗外蓝天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一副如神的样子。

“林先生，彧有些事情想请教先生。”

“啊？！文若，你比我还要年长许多，就不要那么客气了。嘿嘿，叫我言心吧！或者叫我阿若就可以了。”

“言心，彧想知道你所学是为了什么？以你的才华不出仕，又为何而学呢？”

“恩……这个问题问得好。有位圣人说过，活到老学到老，至于为什么而学，这个其实很简单，因为学习是一种快乐。当你学会一样新的东西的时候，你就发现原来很多事情和你想的完全不同，呈现在你面前的世界是五光十色的。而且学得越多，你就会发现自己其实有越多的不懂。恩……你看，就如同这个圆。我们学的知识越多，这个圆越大，而这个圆面对的将是更多的未知……你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林若边说边用手指点了茶杯里的茶水，在桌面上画起了圆。

林若发挥了前世在学校里教学的经验，给荀彧上起了思想教育课。

荀彧望着林若画的那个圆，当下思想不由跟着林若思考起来，好一会才说道：“确实如此。”

这个言心果然不是寻常人，思维和观察能力果然是无人能及。

“学海无涯乐在其中，书山无路随心而行。这便是我的学习兴趣所在。文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了我很久。”

“言心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你说一棵大树它已经枯萎了，也被虫子吃得是千疮百孔了，完全不可能救得活了，那你是不是还要去救活这颗树？”

“言心，你为何问这样的问题？既然这棵树枯萎了，还被虫子吃得是千疮百孔了，万望不可能救得活了，那为什么还要去救？！”

“那就是了。还不如拿刀去砍了这棵树，在这课树原来的地方再种上一棵新的树木，这样没过多久，新的树木就会长得葱绿茂盛，何必将所有的心血浪费在一棵朽木的身上呢？！你是说不是？”

“言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你不明白啊？”

“你是说……”

“你说呢！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自然的道路。就像树木的枯荣一般。你何必纠结于是否是汉家的天下呢！天下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至于谁做了天子，对老百姓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那个人对百姓好，那就可以了。何必要去计较天子的姓名呢！”

“林言心……你……你为何出这样无……”

“哦，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们中原人。忘记你们中原人的禁忌了。这个应该算得上是犯死罪了。”

“此话你不要再在别人面前说起了，否则那可是大逆之罪。”

“大逆之罪？如今天子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木偶，可还有半分尊严？好了。我说到这里也算是言之义尽了，以后你要是触了曹公的逆鳞的话，那可是你自找的。”林若冷笑地说道。他说完站起身来，欠了欠身子，扭动了一下腰肢，然后说道：“困了，我去睡觉了。志才应该一时半会还醒不来。”

看着林若离去的身影，荀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觉得林若就是一个恶魔。虽然如此，他说的话确实字句在理。大汉真的完了吗？

想到这里，荀彧不由地失落了。

“如今天子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木偶，可还有半分尊严？”这话萦绕在耳，天子……董卓劫持了天子去了长安，天子如今落在董卓的手里，确实如同木偶一般。

大汉……大汉……

拿刀砍了这棵千疮百孔的树，再种上一棵新的树，没过多久，这棵树就会长得葱绿茂盛……拿刀砍了这棵树吗？林若的意思难得是让辅佐曹公推翻大汉吗？

这个林言心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说的话如此蛊惑人心，看事情又看得如此透彻。林言心……

可能荀彧没想到事情便是林若对他所说的话，会一句不拉地传到曹操的耳朵里，而那个传话人自然是戏志才府里的小厮。这个小厮是曹操送给戏志才的，当然是曹操跟前的人，并不是曹操不信任戏志才，而是曹操确实害怕戏志才突然间背叛自己。他太害怕失去戏志才了。

一个天才谋士对于一个枭雄来说，比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要重要得多，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这个林若果然厉害，短短几句话说尽了大汉如今的情况。

曹操沉思了，林若说得很正确，朽木既然救不活了，那就不要浪费力气去救活他了，拿起刀了将朽木砍伐，再种上新的树，没多久那棵新种的树就会长得葱绿茂盛了……林言心，你如此厉害的人物，若是不能留你为我所用，那我将会感觉寝食难安的。

想到这里，曹操又思索到底用什么办法可以将林若留下来了。

志才病得如此严重，而林若又与志才有结义之情，他应当不会抛弃志才不顾而离去的。既然如此，那可趁这段时间将他的心收为己用。

是谁在弹琴，这琴声如此清澈，就像是春天里的暖阳，温和而平淡，又像是山中的小溪涓涓流出，更像是花圃中在清晨里盛开的月季花，叶脉中浅带着露珠。

好美的琴声。

戏志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天已经杀黑了。他爬了起床，旁边的丫鬟高兴地说道：“祭酒，你醒了。”

“是谁在弹琴？”戏志才忍不住问道。能弹出这样清澈琴音的人，人应该也是一个心灵透彻的人，府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一个琴师？

“启禀祭酒，是林公子在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