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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谈判

李安之最终还进去了.大胡子官吏跟在后面，点了灯，把李安之引入一间屋子，倒水让他洗了个澡，并且还帮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待大胡子官吏帮他处理好伤口后，李安之问道。

“看你顺眼。”大胡子官吏笑了笑道，便把事情简单的跟李安之说了一遍。

原来，这位大胡子官吏叫林海，正是张家那位林云儿，也就是云夫人的亲哥哥。他们自幼没有了父母亲，由兄妹两个人相依为命，生活甚是艰辛。在云儿十六岁的时候，张家老爷看中了她，娶她做了小妾。由于张老爷宠着云儿，便帮林海安排了一份差事。

张府的事情发生后，林云儿自然是把真相跟他说了。只是第二天他的直接头头，李县令李大人交代他们这些小吏想办法让李安之把罪状招供了，顺便得给他点苦头吃。在众目睽睽之下，林海也不得不表现些愤怒出来，于是就狠狠地鞭打了李安之一顿，把他在刑房里面绑了两天。

审过罪犯的人都知道，把人打伤了，捆在黑暗的地方是很摧残人的精神的，而林海这么做，却是为了帮李安之多留两天性命。因为他知道，按照张老爷的意思，罪犯一旦招供了就得灭口，以防真相被说出去。

在这两天里面，他的妹妹林云儿以真相威胁张老爷，让他不要伤害李安之。而张老爷也真的是宠她，竟然答应了她不杀李安之，只是让他在牢里过一辈子。

林云儿自然知道这是张老爷的缓兵之计，便同林海商议，叫些人去把李安之偷出来。

林海跟李安之一样，早些年在街头混久了，有一些可靠的兄弟，便召集来做这事儿。

李安之这会儿终于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不由得开始佩服牢里的中年男人。

“也亏你来得及时！”李安之道，“你要是晚点，我恐怕都没命了。”

林海嘿嘿笑了，道：“你以为那些人是真要杀了你呀，他们不过是在演戏！”

“什么？”李安之一头雾水。

“来杀你的那几个小吏都是我哥们儿。张家那老头子知道不能把事情交给我做，便让李县令另外吩咐了几个小吏做。可他哪里知道，那些人早就把事情告诉我了，而且，他们还说不能就这么便宜你这个小子，怂恿我把你偷出来教训教训你。”林海得意的说道。

“那你们这样能骗得了上面的人？”李安之问道。

林海道：“那些兄弟挂点彩，上面的倒是不会怀疑是他们故意放了你，而且也不能确定就是我把你偷出来的。只是，张家势力大，人脉广，你要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终究会找到你的，所以，你得跟张老爷谈谈。”

“拿什么谈？”李安之道。

林海说道：“张家怕的就是人言，要是他知道就算你死了，真相依旧有可能被传出去，甚至是马上就传出去，他们也就不敢动你！”

李安之想了一会儿，总算是清楚自己要怎么跟张老爷谈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大胡子竟然有这等智慧，还真是应了人不可貌相这话儿，于是连连地赞了林海一阵子。

林海见李安之一脸崇敬地看着自己，尴尬地笑了笑道：“我这一个粗人，哪能想这么多啊。这些事儿都是我妹妹给我分析的，这个主意也是她给出的。”

烟雨蒙蒙，如雾般地飘在乌瓦、翠竹上。弄堂的地面湿漉漉的，有几处低势的小沟里流淌着浑浊的泥水。偶尔，有一两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匆匆地走过。林海的屋子位于弄堂的最里边，看上去不大，却也是独门独院，是一个清静的地方。

李安之站在楼阁的窗口，看外面的景色，一看就看了两个时辰。他的手不断地换着姿势交握着。今天他穿了一件青色长袍，头发高高的挽着，倒也精神。

远远地，有几个撑着油纸伞的人走了过来。李安之捏了捏拳头，退了进去。

张老爷到门口的时候，让几个小厮守在外面，跟着林海走了进去。李安之正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有些无赖地朝张老爷笑了笑，道：“哟，这不是张老爷吗，见到你还真是我的荣幸！”

张老爷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瞪了李安之一眼，也没有理他。

李安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坐到张老爷对面，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

林海嘿嘿地笑了笑，提来一壶茶，给张老爷和李安之倒上了，在张老爷的旁边坐下了。

“张老爷，其实，我也不愿意和您作对，毕竟您是富贵之人，而我只是一个贱民，跟您作对，我是没好处的。可是，狗急了还跳墙，我这贱民的命也是一条命，为了自保，我也会采取点措施。”李安之看着张老爷，缓缓地说道。

“你说吧，我倒是想看看你玩什么招数。”张老爷低着头把玩着杯子喝了口茶道。

林海朝李安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安之于是道：“直接说吧，我不想死。所以昨天我逃出来之后，便把上次贵府的真相托几个人保管了，一旦我有不测，这事儿就会被传开去。”

张老爷把杯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道：“你就不怕我把保管真相的人都杀了？你要知道，我张府有实力把人找出来。”

李安之有些紧张，他的手心开始冒汗，但是他还是故作悠闲地学着张老爷的样子，喝了一口茶，道：“张老爷您万一要是漏掉了呢？那是会被传得满城风雨。您要杀我，不就是赌不起吗，怕万一我泄露了您张家的秘密。张老爷，我知道那是天大的丑事，会让您张家永远都抬不起头，我也知道我的命就是和秘密共存的，为了我的命，我是不会让事情泄露，您可以选择相信我。”

张老爷叹了口气，开始沉闷。

李安之见此，悬挂的心也松了松，暗想这法子妙，看来是有戏了。

张老爷思考了一阵子，道：“我给你生路，但是，你得离开余杭这个州。”

“凭什么？”李安之问道。

“就凭我们张家有后台，动动手指就可以要了你的命，甚至是你们全家的命！”张老爷道，眼睛里有些杀气。

李安之这会儿沉不住气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骂道：“你这个老头子别太过分！”

张老爷也没跟李安之再绕什么话，直截了当地道：“你就呆在这里，明天天亮之前离开余杭，否则后果自负！”

张老爷扔下这句话就走了。李安之的情绪看上去很激动，他一把扔了茶几上的杯子，瘫坐回了椅子。

“能活着也不错了。”林海安慰道。

李安之则是有气无力地道：“我本来是又紧张又欢喜，我以为今天之后就可以见到娘亲大山了，可是……你知道呆在牢里提心吊胆的感觉吗，你知道希望落空的感觉吗？”

李安之说着，朝林海看去。

林海叹了口气，道了声‘我去把他们找来’便推门出去了。

雨继续下着，朦朦胧胧地扫过青山，扫过屋檐，滴落在泥泞的路上，慢慢地洗涤着过路人的脚印。李安之看着外面的一切，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这些天的憋屈，心中有些烦乱与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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