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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牢狱之灾

等李安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间牢房里面。Www.牢的地面是阴湿的泥土，有些许稻草胡乱地铺着，散着熏人的酶臭味。一只老鼠躲在墙角，乌溜溜的眼睛正一闪一闪地往他这个方向看。
李安之痛楚地检视了他被刺穿的掌心，挣扎着爬起来扶着牢门大叫了数声。他隔壁牢房的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中年男人贴墙坐着，捂着耳朵，道：“我说你就歇歇吧，犯了错就要受罚，这都是命！”

“我根本就没有犯错，我不过是……”李安之叫道。

“唉哟，我说你个傻小子，犯事没犯事儿管个啥用啊，罪那都是官老爷定的，官老爷说你有罪，你就有罪。你说没罪，那就是一狡辩的刁民，罪加一等！”中年男人笑道，“想当年我进来的时候，也喊着我没罪呢，可现在一关就关了十年了，我这大好时光都耗在这里了！”

“什么，你被关了十年了？你没犯事儿就被关，不生气吗？”李安之问道，同时心里一凉，一丝恐慌爬上心头，不过，他毕竟是没有经历过事儿的人，倒也没有绝望。只想着等官爷们把事儿问清楚了，打他几下便又会把自己放了。

中年男人站起来，走了几步，脚上的铁链子也跟着响了起来。他直立着身子，看了李安之一会儿，冷笑道：“生气？生气顶个什么用，还能把自己气出这牢狱去？”

正说着，几个小吏走了进来。一个小吏打开李安之的牢门，两个进去把李安之拖了出来。

“喂，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李安之问道。一个小吏甩手打了李安之一个巴掌，道“吵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

李安之的脸顿时火辣辣地疼，乖乖地闭了嘴。

小吏把李安之推进了刑房。李安之扫视了一圈，见墙上七零八落地挂着绳索铁链，角落里靠着些棍子竹板，屋的中央还有一个刑架，架上满是斑斑的血迹，边上有火盆，还有些奇奇怪怪地刑具。一个大胡子对着大门坐着，正喝着茶。他慌乱地拜倒在地磕头求饶道：“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小的真的是冤枉的，小的是冤枉的。”

大胡子官吏放下茶杯，笑了笑道：“我说你犯了什么罪了吗？”

“没……没有。”李安之回答。

“那你让我饶命干什么呀，我可没说你有罪？”

李安之听大胡子官吏这么说，疑惑地问道：“您的意思是我没有罪？”

“是啊，你没罪，是他们抓错人了，你在牢中可有受到委屈？”

李安之以为是那位云夫人向张老爷解释清楚了，大喜，便又连连磕头道谢，还抬脸让大胡子官吏看，说小吏打了他。

大胡子官吏哈哈大笑，他又喝了一口茶，朝着几个带李安之进来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几个小厮立刻拿了绳子，把李安之结结实实地捆在了刑架上。

“你……你们，大老爷你明明说我没犯罪的。”李安之急道。

“来人，先鞭打三十。”大胡子官吏放下茶杯，缓缓地说道。

一个小吏在墙上摘了一根鞭子，浸了些水，便往李安之身上抽。李安之哪里受过这种疼痛，疼地哇哇直叫。他一边叫一边大骂官吏，骂抽他的小吏。小吏听着，抽得越发重，李安之疼得越发厉害。等三十鞭子抽完，他身上都是一道道血痕，有的破了，还渗出血来。

李安之的脸上全是汗珠，他无力地贴着刑架，怒视着官吏。

大胡子官吏见此，笑了笑，说道：“怎么着，这个滋味还好受吗？你要是把罪都招了就不用受这个皮肉之苦了！”

“什么罪？”李安之问道。

“私闯民宅，**良家妇女。”大胡子官吏道。

“我没有**。”李安之回答道。

大胡子官吏站起来，缓步于李安之身边，鄙夷地说道：“贱民没有资格嘴硬！”

李安之本来已经软了下去，听大胡子官吏这么一说，竟身板一挺，朝着官吏吐了口唾沫，大骂道：“老子我今天就嘴硬给你看！”

大胡子官吏见此，抓过小吏手中的鞭子朝李安之一阵狠打。李安之这回咬着嘴唇，竟然一声没吭，直到昏了过去。

“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大胡子官吏也觉得有些累，丢下鞭子叫众小厮出去，把李安之一个人关在了刑房。

门关上后，刑房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漆黑黑的，也听不到说话声，甚至是没有虫声，老鼠的撕咬声。

李安之醒来过，可是每次醒来，他都觉得自己是开始了一段漫长而又痛苦的等待。第一次，他感觉到疼痛，鞭伤的疼痛，掌心的疼痛，手腕的疼痛……痛了很久很久，他才疲惫地睡了过去。然后第二次又醒来，那时候他不止痛，还饥饿，甚至是寒冷。

李安之拼命地让自己睡着，可是越勉强痛楚越明晰。他闭着眼睛抖抖索索地咽了一次又一次的口水，只觉得喉咙都快要冒出火来。

到后来，李安之有些昏迷了。他开始做梦，梦见自己到了阎王殿。阎王是一个大胡子，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诉说着他的罪状，把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很多小鬼打他，变着花样折磨他。

就在李安之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刑房的门终于被推开了。有人给李安之松了绑，还喂他吃了些东西。李安之这才有了些力气慢慢地睁开眼睛来。

刑房里面的布置还是原来那样，刑具还是一一陈列着，角落里面的铁链也依旧是阴森森地发着寒光。

大胡子官吏看上去有些担忧，他低下头问道：“你还死不了吧？”

“这回又要怎么打我？”李安之回道。

“我说小子，你就真不认罪？”大胡子官吏问道。

李安之勉强挤出些力气，道：“誓死不认！”

“你有种。”大胡子官吏这会儿不再鄙视了，他叹了口气，一**坐在了地上，道：“你以为你咬咬牙没招供就成了吗？我告诉你，这里就算是把人打死了，还能说是畏罪自杀，你何苦受罪？我只是一个小吏，不是官老爷，帮不了你，你就认了吧。”

李安之把自己靠在刑具上，道：“老子我软硬不吃！”

大胡子官吏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我只能把他们的话带给你了。你要是不认罪，你母亲和哥哥都会遭殃。你自己看着办吧。”

娘和大山会遭殃？李安之愣愣地呆了老半天，颓然道：“我认！”

“那……明天你在认罪书上画押……唉！”大胡子官吏低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小吏们又把李安之拖回了牢里，李安之也不管潮湿的地面会影响伤口，无力地倒了上去。

“小伙子，你这两天去了哪里？你怎么伤成这样，痛不痛……”隔壁牢房里面的中年男人急巴巴地凑过来问道，颇是担心的样子。

要是母亲和大山见到自己这副惨相，也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难道这就是命，这是自己的命吗？李安之第一次不想认命。他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撩了些许稻草放在头上，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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