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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隐形人Ⅰ

Ⅰ
水星上的太阳看上去有地球上的三倍大，这里是光的熔炉，热的熔炉。然而段清流却隐隐感到丝丝寒意在周身荡漾。这是他第二次光临水星基地，但这一次却是秘密地飞来。亚美利加联邦的太空站还没调查清楚，自家老窝出的漏子却越演越大。危机迫在眉睫。

与慕容升阳的合作可以持续下去。滕飞紧锁眉头，地球上的事交给我们来处理，你亲自去水星，第三舰队会配合你的行动。段清流能够感到滕飞的愤怒，四大空间技术研究中心经过这么多年的运营，在各方都被视为机密中心，竟然让人插进了暗哨，这是不可饶恕的。他的手中存有一份慕容升阳传给他的影音文档，也许能和水星的资料比对出什么差异，找出蛛丝马迹来。

同行的还有杨继开和其他零号小组成员。零号试验已经成功了一半，虽然超晶体本身仍存在种种让人困惑之处，但量产计划却已拟定，联盟军部需要更多更大的这种秘密晶体，以应用到战舰和武器上去。而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零号试验只是天遁项目的一部分，天遁需要零号的成果。零号试验不仅不能中断，它的基础设施还在进一步扩张之中。水星基地外铺设的聚能光合板绵延不绝延伸数公里，它代替了太阳光球层能量发射器。虽然效率上有所降低，但在面积上得到了更大的弥补，同时水星地底下正在架设六十四组轻核聚变装置提供辅助能量供应。

亚细亚联盟现已将这里扩建成为水星区第三星际舰队的总指挥部。

段清流走出运输舰就注意到了水星地下基地停机场比上一次来显得广阔明亮多了。对面快步走来一个壮实的中年人，他身着的军装肩章表明对方军衔上将，第三星际舰队总指挥官吴亮。他面容一整，举手行礼。中年人回礼，“段组长辛苦，你不是军人了，以后这就免了吧。”他表情凝重，“这边请。”

段清流随他来到了总指挥中心。吴亮激活三维信息显示体，“你要的所有人员资料，我们已准备好。目前，整个水星基地的安保工作已纳入第三舰队。原水星基地人员仍保持原位。”

“有劳吴将军了。”段清流一一过目着人员信息。他不再说话，启动了个人助理器，打开了慕容升阳传给他的信息复件。这只是一份通常的通信交流影像，这份信息资料一点也没涉及到试验或者说大项目的数据，甚至零号或天遁的字眼都没出现过。按常理来说，在基地里即时通信的确不会广泛使用科学专业术语，但是或多或少会提到研究上的某些数字，为什么会在这份信息里一点也没有呢？这是经过人为剔除后拷贝传出去的？还是交易给慕容升阳时对方有意删掉了？抑或是慕容升阳有意缩减了？

首要是找出包含这些信息的所有原始记录。他锁着眉头，“吴将军，第三舰队接管水星基地网络系统由谁负责？”

“舰队信息处。”吴亮盯着慕容升阳复件的眼神移到了段清流身上。“是否需要他们协助？”段清流点了点头。

第三舰队信息处长江沙少校，在第三舰队服役有十年历史了，当初进入联盟军队就是信息专业兵种。经过调取核对，他发现慕容升阳的复件和水星基地公用备份信息十分相似。公用信息是基地中剔除了敏感资料后截取的片断。

“这些信息主要提供给原水星基地安全组和设备维护组。”江沙说，“而信息过滤工作主要由水星基地信息管理中心负责。”

“只有基地信息管理中心有操作权限，其他的两个部门只能检索和察看。”江沙想了想接着说，“除非采取特殊的方法。”

“你是说非法窃取？”段清流说。

“是的，需要特别的设备和专业的技术能力。”

吴亮和段清流互视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少校，从现在开始你全力协助段组长。”

“是，将军。”江沙敬礼，“我一定全力以赴。”

段清流掏出烟，“两位，来一支？”见他们摆手，他也不再问，径自点燃。袅袅青烟迅速向通风孔飘去，一明一暗的烟头衬出段清流坚硬的脸颊，宛如石雕，他盯着那股青烟陷入深思。稍时，他掐灭了烟。

“段组长准备下一步如何行动？”吴亮踱着步，停下来。

“江处长，先从接管后检查情况说说你们的发现。”段清流微微颔首。

“我们已经分析过基地内对外联络记录，没有发现异常，基本确认对方不会通过这种方法向外发送信息。系统内拷贝操作记录也都正常，外界的信息复件很可能是绕过系统的监视非法提取。”江沙略微思索说道，“不能确定对方是否已复制到了基地内的绝密信息，我的看法是即使对方复制到绝密信息原数据，也无法进行暴力破译。因为绝密级的信息全部经过了克莱德曼算法不可逆加密，授权操作需要被授权人思维波动特征信息。”

“因水源号事故，我们一直在关注所有的相关人员，但至今没有发现异常。因此，我们首要工作是，借此次全方位对基地的硬件设施进行扩建升级的同时，全面将基地内外秘密检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段清流接着说。“吴将军，我们先召开一次关于近期工程的安全工作会，如何？”

基地会议室。段清流通报完安全事项后，吴亮接着说，“保证这次工程扩建顺利对于整个联盟意义非比寻常，同样，对于各位参与者而言，也会成为你们平生经历中最华彩的一笔。这需要大家继续保持积极认真的态度，一丝不苟地工作精神。”他打量着众人的表情，有人神采飞扬，有人面无表情，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沉默寡言，声音忽然间变得异常冷酷，“但丑话先说在前头，我绝不想看到有差错出现，否则我会将你们**裸地扔到外面去，不会有丝毫犹豫！”

吴亮环视着四周，忽又恢复了温和的神态，他轻松地挥了挥手，“大家不要紧绷着脸，工作嘛，要严肃又要活泼。是不是？现在大家有什么好意见尽管提。”

全场看着新来的最高指挥官，那种森冷与温和表情戏法般地交替上演，个个变得鸦雀无声。“如果没有意见，会议就结束！”

“山已经敲过，不知道震到虎没有。”吴亮回到总指挥中心，再次细细回想着现场状况。

段清流笑道，“此人潜伏已久，经验老到。我们要逼着他不得不动！下一步我们分头行动，有劳江处长负责基地内部全面检查。”

他开始接驳上基地总控制电脑，花了近十个小时的时间，仔细将水源号事故之后到火星发布专题报道之间的任务报告审查了一遍。做为安全和情报工作的老手，段清流深信，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也不可能有天衣无缝的行动。只要是人就会犯错，无论这个错误发生在过去，或是未来，有错就会有蛛丝马迹可寻。

段清流身着全套防护装甲，这种装甲并没有丝毫的巨大笨拙感，实际上它是依据人体外型展开的全覆盖轻便套装，除了人体防护作用外，还具备360度频段模式扫描功能和辅助增强动作效用。

水星表面地壳异常坚硬，布满了大大小的狭窄土坎，绵延开去，太阳的高温迫使岩石蒸发，形成的微薄的雾气弥漫着地表，看上去如同微波起伏的海面。穿行其中，头顶强烈的日光虽然不能直接灼伤到皮肤，却会在心理上造成火焰灼烧的错感。

基地外绵延数十公里展开的聚能光合板就这样被太阳炽热地拥抱在怀中。如果对方使用非法手段的装置，假如它存在的话，希望它仍然存在，也许会存在于这些地表设备间。一来藏匿安全，二来销毁方便，只要撕开隔热防护罩，直接扔出去，很快就化成蒸汽了。

段清流像个白昼幽影一样，在光合板区域迅速地穿梭，不时地蹲下身在角落里摸索着什么。F9区，他巡视着四周，这里离基地最远，13公里。再向外就是一望无垠的空旷荒凉。他遥望着天边，炽热却带着死亡一样的寂冷使他心神震动不已，不由地感到一阵晕眩。

总指挥中心。

江沙交织着双手，他的检查没有发现任何疑点。“是不是需要突击检查下基地生活室？这是内部检查的最后一块未做的地方了。”

段清流沉坐在那里，半晌道，“第三天了，吴将军怎么看？”

“要查。先集中所有人到会议室，江沙带队迅速行动。段组长意下如何？”吴亮很果断地说。

“我打算明天全面巡查地表。江处长，如果对方采用非法窃取手段，需要的信息窃取设备是不是会很方便于携带和隐藏？”段清流缓缓说道。

“理应是的。长官。”江沙回答。

“既然如此，经过这次严密搜查都没发现，对方很可能已悄悄销毁了。”段清流说，“也可能根本就是利用基地内的设备元件临时组装的。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不可能找得出来。”

“长官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再去寻找窃取装置，转而搜寻信息发射装置？”江沙顿悟。

“是的。甚至发射装置能否找得到都是不必要的，我们的目的是找出人。”段清流赞赏地说。

“江沙，以你看，信息发射需要什么？”吴亮手指轻轻敲着办公桌面。

“信息发射需要经过调波、加密和定向。这些所需要的装置体积都很小，但是要长距离发射，就少不了功率倍增器。”江沙飞快地考虑着，他眼前一亮，“如果是我，我不会需要另外携带这些装置，只需要利用身边现成的就可以了。”

“非常正确。我上次外出就是为了测试防护套装的信息联络功能，功率倍增可以临时使用水星地表设备结点。”段清流沉吟道，“果真如此的话，对方至今仍未有动静也就可以解释了。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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