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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 角斗士

夜幕笼罩卡利姆多，持续了一天的高温渐渐缓和下来。
穆图打量着眼前破旧不堪的建筑，很难将它和一家生意兴隆的旅店联系起来。旅店大门敞开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

“是这里吗？”格雷干显得有些兴奋，不管到了任何时候，矮人对于烈酒的热情永远不会降低。

穆图点点头，担心地看了看跟在身后的两位姑娘。按照他的意思，亚娜和塞勒涅本应留在船上。毕竟他们这次是来救人的，地精们一定不会任由他们将牛头人带走，所以等下多半会有一场混战。亚娜倒也罢了，她不去找别人的麻烦人家就已经非常庆幸了；可塞勒涅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虽说曾在提尔之手的部队接受过训练，后来亚娜又教过她不少刺杀技巧，但到底没真正参加过战斗，一旦打起来只怕自保都难。

穆图心虚地瞄了一眼塞勒涅，小丫头一路上走来，虽然再也不提离开的话，可还是不太搭理他。任凭他怎么苦口婆心劝说，小丫头只是梗着脖子跟在后面。好在亚娜拍着胸脯说会照看好塞勒涅，穆图这才稍稍安心，凭亚娜的本事，足以保证他们两个平安撤回船上。

进出的醉汉们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两位姑娘，要不是畏惧站在旁边的穆图和乌索恩，估计早就凑上来动手动脚了。

穆图眉头紧皱，老站在门口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一挥手，带着众人走进旅店。

室内的空气更加污浊，常年在海上航行的人们，有两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一是烈酒，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二是烟草，据说可以有效祛除湿气，防止患上风湿。因此几乎每个水手的口袋里都能找到这两样东西。此时的旅店正笼罩在呛鼻的烟雾中，很多人一手举着盛满烈酒的酒杯，另一只手里便握着一支点燃的烟斗。缭绕的烟雾聚集在天花板下面，看起来仿佛压在人们头顶的乌云。

旅店进门的位置紧凑地摆放着一张张方桌，桌边坐满了衣衫褴褛的水手。这些人多半是路过的海盗，只有少数几个是被商队雇佣的。

穆图等人一直往里走去，穿过拥挤的走道后，眼前出现一圈金属围成的栅栏，直径大约有二十米。栅栏内的地面呈现出一种特别的黑褐色，习惯了战斗的人一看便知道，那是常年被鲜血浸透造成的。在栅栏远离人群的一端是两扇紧闭的大门，应该就是角斗士们要经过的通道。

穆图向其他人使个眼色，便带着大家走到角落一张空着的桌子边坐下，立刻有一名地精侍者走了过来。

“几位要点什么？”地精满脸笑容地问道。

“五杯朗姆酒，都要最大杯。”格雷干抢着说道。自从踏进这里，烈酒的味道就不断勾引着他肚子里的馋虫，要不是还有正事要办，矮人恐怕早就豪饮不已了。

穆图笑着说道：“只给他上朗姆酒。给女士们来点果汁怎么样？”询问的目光看向两位姑娘。

亚娜摊开双手，“我无所谓，喝什么都好。”

塞勒涅避开穆图的目光，淡淡地说道：“给我苏打水。”

穆图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地精说道：“你都听到了，两杯苏打水、一杯朗姆酒……唔……你们这里还有什么？”

地精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说道：“向你们推荐本店自行酿制的黑莓酒，度数很低，喝得再多也不会误事。”

穆图点头道：“好吧，那再来两杯黑莓酒。”

地精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没过多久便把他们要的送了上来。临走时穆图又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有角斗士表演，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运气可以看到？”

“当然，当然。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地精笑嘻嘻地说道：“稍晚一点，等客人们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如果您有兴趣下注的话就直接找我，我很乐意为各位效劳。”

“谢谢你，需要的时候一定找你。”穆图大方地丢出几个铜板，地精接过钱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等地精走远以后，穆图轻轻抿了口酒，用酒杯挡住嘴巴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等那些牛头人战士都上场后再说。”

“放心，放心。”格雷干大方地摆摆手，端起酒杯猛灌起来。

大约一小时后，旅店内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越发热烈起来。人群里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一名地精高举着铁皮卷成的扩音器，敏捷地跳上近处的一张桌子，大声嚷嚷着：“安静！安静！大家安静一点。”

见成功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地精满意地笑了。

“先生们，女士们。很高兴能和大家聚在一起，在充分放松之后，让我们来点刺激的怎么样？”

人群响起嘈杂地应和声，人们放声大笑着，伴随着一些人的咒骂。

“很好，先生们。断骨旅店很荣幸能为大家献上最一流的表演。”地精提高声音叫道：“大家都知道，来自灵蹄部族的牛头人勇士们已经蝉联角斗场冠军数月之久。但是今天，他们将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一支新的挑战者队伍将在今晚登场，究竟是牛头人可以延续他们的荣耀，还是新的王者诞生，一切就在今晚。朋友们，为你们心目中的胜利者下注吧！你们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伴随着地精声嘶力竭的尖叫，人群再次沸腾起来。人们纷纷涌到角斗场周围，等待表演开始。地精侍者们高举着金属托盘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下注的人们将手中的钱币投在里面，发出悦耳的脆响。

穆图等人也起身靠上去，远远地站在人群后面。之前那个地精侍者因为收过穆图的小费，还特意跑来他们这里，说道：“先生们，要不要碰碰运气，也来玩一把怎么样？”接着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内部消息，牛头人恐怕很难赢得今天的战斗，所以建议你们下注在新的队伍上。”

穆图微笑着掏出一枚金币丢在盘子里，说道：“我还是看好牛头人。”

地精不解地看着他，说道：“先生，您确定要下注在牛头人身上？我可是非常认真的提醒您，您绝对想不到新来的挑战者有多么强劲。”

穆图摆摆手，“放心吧，我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地精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既然这是您的意思。”给穆图开出一张票据后，地精又举着盘子向别处跑去。

没过多久，前面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呼，穆图探着脑袋望去，只见第一对角斗士从栅栏后的大门走了出来。走在左边的是一名强壮的牛头人，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全身。他的双脚被沉重的铁链锁在一起，只能一点点向前移动；肩头扛着一根粗大的圆柱，上面雕刻着风格独特的花纹，应该是他的武器。他的对手是一名有着黄绿色皮肤的兽人，听地精的介绍，他来自龙喉氏族。兽人扛着一根钉满尖刺的大头棍，看起来不必牛头人的武器轻多少。

两人来到场地中心后，一名地精快步跑上来解开牛头人脚上的铁链，马上又一溜烟跑了下去。

“先生们。”之前喊话的地精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栅栏外的高台上。“请握紧你们手中的投注单，它可能让您大赚一笔。”人们哄笑着，一些人不耐地谩骂起来。

见已经吊足了胃口，地精将扩音器放到嘴边，尖声大叫道：“现在，表演开始！只有胜利者有资格活下去！”

伴随着人们的欢呼，场上两位勇士缓缓迈动脚步，警惕地注视着对方。他们都是久经厮杀的战士，所以并没有一上来便直接交手，而是保持一段距离互相观察着对方。人们咒骂着，叫喊着，不断催促他们干掉对方。

片刻之后，兽人最先按耐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向牛头人猛冲过去，沉重的大头棍迎头砸下。牛头人显然比对手更加沉稳，直到兽人冲到面前，才不慌不忙举起手中的圆柱，将对手的攻击挡在外面，紧接着逼近一步，圆柱扫向兽人腰间。兽人敏捷地向旁边跳开，手中木棍趁势还了一击。两人势均力敌，周旋一阵后大概了解了对方的实力，便不再保留，全力厮杀起来。

牛头人虽然战斗经验更丰富一些，却因为长时间的囚禁和无休止的战斗而遍体鳞；他的对手比却他更健康也更有活力。连续几次重击都被对方躲开后，牛头人体力上的劣势渐渐表现出来。没过多久，牛头人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喘气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兽人瞅准空隙突然猛扑过去，牛头人手中圆柱夹着雷霆之势砸落下来。兽人粗壮的身躯却十分灵活，迅速低头闪避，趁机冲到牛头人身前，木棍重重落在对手胸口。

所有人都惊呼起来，兽人得意地狞笑着，这一击之后他的比赛就可以结束了。谁知道牛头人只是哼了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却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倒下。反而腾出一只手牢牢抓住兽人的武器，大喝一声低头撞来。

兽人避无可避，额头顿时被撞得鲜血直流，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去。牛头人粗壮的蹄子毫不留情踏向对手胸口，紧接着圆柱补上一记重击，将对手的脑袋砸个稀巴烂。

人群愣了一阵，下注在牛头人身上的人最前反应过来，发出震耳的欢呼。其他人则沮丧地咒骂着，恶狠狠地将手中的单据丢在地上。

牛头人虽然取得胜利，但兽人的重击也令他伤的不轻，摇摇晃晃走出几步之后便跌倒在地，鲜血不断从嘴角流出。

塞勒涅看的直皱眉头，她虽然见过比这更为惨烈的战斗，但对手都是邪恶的亡灵生物。在她的想法中，从来没有想过会和无冤无仇的人做生死搏杀。小丫头心中不忍，转身向外走去。

穆图犹豫着是不是要跟上去，亚娜笑眯眯地拉了他一把，转身跟上塞勒涅。

“注意安全。”穆图叮嘱道。

“知道了。”亚娜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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