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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白月光

“吽——”
还在山体裂缝中前进的安德鲁听到前方传来的浑厚的鸣叫声，脸上浮现出一个安心的微笑，加快速度向另一边的出口走去。

眼前恢复光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泛着粼粼微光的湖泊边上，有几头或卧或跑的魔兽。其中最大的那头在发现安德鲁后又发出长长的鸣叫声，然后对安德鲁点点头。

其他几头小魔兽也看到了安德鲁，更是撒欢的跑了过来，用嘴去拱安德鲁跨在腰上的药篓，像是在讨食一般。

“别闹了，小家伙们，你们还不能吃，得给你们妈妈吃。”安德鲁干脆举起药篓防止里面的草药被这群小魔兽抢走，快步向卧在地上的母兽靠近。

围绕在安德鲁和母兽身边的是五头小兽，毛色微微泛黄，不像它们母亲的那样洁白，没长出鬃毛也没长出角，看起来倒有些像小鹿崽儿。

“快吃吧。”安德鲁将药篓中的草药堆到母兽的嘴边，同时看着小兽不让它们去抢母兽的食物。

母兽低低的叫了一声表示感谢，低下头慢慢的用舌头将那些草药卷进口中咀嚼，看上去竟有说不出的优雅。

安德鲁采摘的这种草药可以帮助产后的女人恢复元气，在确认草药对魔兽同样有效后，每次他来看这个不会说话的朋友的时候都会采上一些，而母兽也都会把他带来的草药吃光。

安德鲁见过的魔兽除了黑曜石外，就属这头白色的魔兽最通人性。它们跟提俄斯等人带来的魔兽坐骑是很不同的。他相信那五头小兽长大了也会跟它们的母亲一样。

安德鲁胸口的地方突然蠕动起来，从衣襟里露出一颗小小的黑色脑袋，好像刚睡醒似的用爪子揉了揉眼睛，然后懒洋洋地爬了出去。

黑曜石从安德鲁的身上跳到地上，又抓着母兽的鬃毛爬上了母兽的头顶，缩成一团继续打盹。

对此母兽一直表现得温和又顺从，丝毫不认为黑曜石的行为是一种冒犯。

“懒东西！”安德鲁笑着骂了句。

距离帮助这头魔兽产仔那天，已经过了几个月了。五头小魔兽现在都很壮实，围着安德鲁和自己的母亲跳跃打闹着，发出清脆的叫声。

这几个月来，除了像往常那样每天到山林中采集各种草药外，安德鲁还在偷偷做着准备。他决定离开阿尔瓦村，到外面去闯一番。见识了元素师的神奇之处，安德鲁总会猜测，如果他也成为一名元素师，会不会找到解除自己所受的诅咒的方法。元素师应该可以掌握很多咒语之类的东西，而在元素师之上还有更加强大和神秘的祭司。也许能够帮他解除诅咒的人，正生活在潘诺大陆的某个地方。

要离开养育了自己十六年的村庄和人们，安德鲁心中也很不舍。但他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与其等待诅咒发作的那天到来，不如最后拼一下，为自己博取生存下去的机会。只要解除了诅咒，他将用一生的时间来回报那些代替父母将他养大**的村民们。

“看到你们都很平安，我也就放心了。今天回去，我就会跟亚瑟老爹说，我要去外面的世界闯闯……唉，我都这样跟你说了好几次了，可到现在也没能对亚瑟老爹说出口……”安德鲁靠在母兽的身上，诉说着自己的烦恼，“今天回去无论如何都要跟亚瑟老爹说清楚的。我知道亚瑟老爹一定很舍不得我，他就像我的亲爷爷一样，可是我有着不得不走的理由……就算最后真的要死，我也不希望死在他眼前，他一定会很伤心……”

母兽侧过头用鼻子轻轻碰了碰安德鲁的头发，安德鲁苦笑着拍拍它的脖子：“谢谢你。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我走之后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和孩子们，最好离开这个地方。虽然提俄斯他们不是坏人，但像你这样的魔兽在世人眼中必然是很奇异的存在，你们的藏身之地已不是秘密，也许很快就会有更强大的人来猎捕你和这些小家伙。食人谷对不知道它的人来说是必死之地，但世上奇人无数，我也不能保证除了我之外就没人能进来。我会想念你的，朋友。”

安德鲁说完，站了起来。雪白的魔兽明白离别在即，也跟着站了起来。它看上去是那样高大纯洁，仿佛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黑曜石抓着魔兽的鬃毛滑了下来，重新回到安德鲁脚边。

眼前的魔兽令安德鲁想起他第一眼看到它时的场景。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即使夜色也遮挡不住它的美丽。安德鲁抱住魔兽的脖子说：“像黑曜石那样，我也给你取个名字吧。白月光……我想叫你白月光。”

魔兽的身体微微一震，并未表示反对。

安德鲁放下手臂，后退了几步，对美丽的魔兽笑着说：“再见了，白月光。再见！”

收起心中的不舍之情，安德鲁坚定的转身就走。他相信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的魔兽朋友。

“呜——”

身后的魔兽突然发出不同于以往的高亢叫声，安德鲁忍不住回头，看到白月光撒开四蹄向他追过来。

只是一眨眼，白月光就已到了安德鲁面前。它低下头，额头上那透明的黄色晶体竟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在安德鲁的眼中，那晶体离自己越来越近，最终贴到了他的额头上。

黄色的光芒从一人一兽相触的额间蔓延开来，逐渐笼罩住他们。

在这样的光芒中，安德鲁的精神和躯体无比放松，如同回到了母体中那样温暖安心。冥冥中，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安德鲁耳边响起：“异世的旅人，你让我看到人类最纯洁的灵魂和至善之心。你赐予我真名。我，天空与大地的宠儿珀伽索斯.白月光，接受你的赐予。我将与你成为心灵相系的伙伴，此刻起，珀伽索斯的族群就是你永远的朋友。”

光芒逐渐消散。安德鲁缓缓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双眼，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梦境。

白月光安静地站在离安德鲁几步开外的地方，它向安德鲁屈下两条前腿，露出自己的脊背。

不用问，安德鲁就明白了它的意思。他轻飘飘地走过去，爬到白月光的背上。

“唏律律——”白月光发出马一般的叫声，一双洁白的羽翼突然从肋下展开，随着羽翼有力的扇动，白月光驮着安德鲁冲天而起，围绕着地上的湖泊盘旋起来。

安德鲁抓着白月光脖子上的鬃毛，胸口澎湃着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激动，却没有半点儿害怕。他全心全意地相信白月光，这头神奇的魔兽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一刻起，安德鲁彻底丢开了用上一世的知识衡量这个世界的想法。他将抛开所有思想上的禁锢，用最为单纯的目光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只存在于神话中的飞马，正带着他翱翔于天际。那么，所谓的神明，也是存在的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安德鲁摇摇头，那是离他太过遥远的东西，想也没用。

在空中盘旋许久后，白月光慢慢落回地面上，五头小魔兽见母亲回来，欢叫着跑过来讨奶吃。

安德鲁从白月光背上跳下，眼看着那对雪白的羽翼化作点点金光消失在空气里。对上白月光那双温润的黑眸，他似乎听到它在说：“再见，安德鲁。我的朋友。”

安德鲁无声地挥挥手，一步步后退着。他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他很想把白月光留在身旁，但他从与白月光的心灵交流里感受到拥有风的翅膀的白月光，更为向往的，是无拘无束的自由。

白月光用它的翅膀，为安德鲁解开了所有的束缚。

安德鲁微笑着离开了，他得到了白月光送他的最为珍贵的礼物。

在天色完全变黑之前，安德鲁回到了村子。刚从山林中出来，他就发现村子似乎跟平时很不一样。

村口的路面乱糟糟的，是很多人走过的痕迹。明明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却还能看到每家每户的烟囱里升起的炊烟。

村子里又来了外人？这是安德鲁第一时间想到。另一个想法也随之浮现：白月光的存在到底被人所知晓了。

除此之外，安德鲁找不到其他可以吸引别人到阿尔瓦村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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