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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帅才初展

虽然天已经入秋，可是在烈日下赶路仍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一点风都没有，秋高气爽到了连一丝遮阳的云彩都没有的正午时分.
烈日直射下，一队衣甲鲜明的蜀军正自挥汗淋淋地行军，十几展旌旗随着举旗士兵的移动而微微摆动着，旗上“蜀”、“汉”、“黄”等几个字无力的晃动着。

黄竟骑在马上，挥汗如雨，手中的长枪早挂在了马背上，“今天这是什么鬼天气？前面还有多远才能到？”

身后马上一个参谋模样的中年人回道：“将军，就我们现在的行军速度来说，还要1个时辰可以到青云山下。是不是要加快点速度？”

黄竟回头看了谋士一眼，“杨参军，在这样的天气里加快速度，等到了地头估计弟兄们也没有什么攻山的体力了，三千大军对付区区几百小蟊贼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慢点也无妨。”

杨参军劝道：“将军还是小心点好。”

黄竟大笑道：“放心，本将军这些年的兵法也不是白学的，该注意什么本将军心里有数，传令下去，减慢行军速度，让弟兄们也休息休息，派一队骑兵前面开路，到山脚下等我们。”

青云寨点将厅中——

就算是心中再有不服，见到寨主平日那素不离身的宝剑握在苏绍手里，虽然说这里不是军营那种军法严明的地方，可是平素对寨主的那种敬畏，再加上所有的人都已经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众人只能一齐在苏绍身前拜了下去。

苏绍也没想到能有这样的效果，急忙把前面的几个副寨主扶了起来，待众人起身后方问道：“孔兄，请你为小弟介绍一下这附近的地形路径和山寨的兵种人数？”

孔德心知时间紧迫，“我们青云寨哪分有什么兵种啊，非要分的话就只有不到二百的弓箭手，其余都是步兵。至于地形，苏兄弟上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里到山下唯一的一条路，山寨后面有一条通往山顶的小路，不过山后是悬崖，是条死路！我们要迎敌的话只能选择扼守住山前的路口。不过苏兄弟，我们和他们的关系……”

苏绍摇了摇头，叹道：“能不能维持住我们和蜀军的关系，在这个时候恐怕也由不得我们做主了，我们要自保的话根本没有别的办法。”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们知道山口的地势险要，他们也一定知道，而且我们人少，弓箭在对方的盾牌前不会有什么威力，所以只能放他们进来。”

“放他们进来？可是那样做的话我们就无险可守了啊。敌人长驱直入，山寨更是难保了。”徐错惊道。

“现在小弟准备把大家分成三队，由三位副寨主各领一队，孔兄多带一些弓箭手，每队之间任何人不得向其他队的人透漏任何自己行动的消息，违者处斩！”苏绍声音虽不大，可是话语中的气势却叫众人觉得有一股寒风刮过一般，苏绍顿了顿，说道：“一刻钟后，孔兄，宋前辈、徐前辈到后厅来听我布置。”

宋扩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与苏绍先回到后厅，

宋扩看看四下无人，这才开口问道：“苏兄弟，为什么不能当众布置？”

苏绍解释道：“这次的布置是要出奇，万一，小弟只是说万一，如果山寨中有魏军或者蜀军安插的探子，把我们的布置透漏给对方知道，那我们就会功亏一篑，所以小弟是不得不小心啊。大哥，小弟问你一句很重要的事？”

宋扩一愣，“什么事？”

苏绍说道：“大哥能不能舍得前寨、或者整个山寨。”

宋扩登时呆住，这座山寨自己和手下们辛苦经营建设了将近三年，要说放弃自己当然是万万舍不得，可是苏绍这么问肯定有他的用意，小心的问道：“兄弟这么问是有什么安排吗？”

苏绍点点头，“如果大哥能够舍得前寨或者整个山寨，小弟就可以妥善安排可以把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否则小弟只能在寨前布置，敌人势大，这样做一定会与他们有一些正面硬拚的情况出现。”

宋扩沉吟片刻，咬了咬牙，“怎么安排能够减少兄弟们的损伤，兄弟就怎么安排吧，山寨毁了可以重建，人没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苏绍笑道：“有大哥这一句话，这次小弟就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接下来大哥就等着看小弟的安排吧。”

放慢了脚步的蜀军终于在日渐偏西，气温逐渐下落的时候赶到了青云山脚下，前面开路的一百骑兵已经在这里搭好了一个临时的木棚，用作指挥所。

黄竟笑骂他们，“你们这帮家伙，就区区这点贼寇，还要搭什么营帐，难道还打算在这里过夜不成？”说完翻身上马，伸手抓过马背上挂着的长枪，高喊道：“弟兄们，咱们这一路歇也歇过了，打起点精神一鼓作气攻进贼寇窝里去，晚上就可以回汉昌庆功了。”

众蜀军轰然笑应。

黄竟手中长枪一挥，“步兵队听令，盾牌高举开路，通过前面的山口，弓箭队跟上，遇上贼人就给我射他娘的，骑兵队警戒封锁山口，别把漏网之鱼放跑了。全军前进！”

这次来的蜀军中，由于明知是山路作战，因此是以步兵为主，三队步兵左手高举盾牌，右手紧握钢刀，逐渐接近关口，同时渐渐放慢脚步，收缩队形，盾牌也随着慢慢抬高，以防上方有弓箭射下来。

黄竟不愧是精通兵法之人，眼看着队首的步兵通过了关口，大声下令道：“步兵队通过关口后就地分散，掩护后面部队通过。”

命令刚下，异变突起，只听的山口两侧山头忽然传来阵阵巨响，令处在关口之中的步兵后队和弓兵队有一种天摇地动的感觉。

黄竟大惊，吼道：“滚木，前面的快冲过去，后面的退回来。”

这个时候什么声音都已经被惊天动地的滚木声盖过了，数十根滚木夹着石块隆隆而至，山口中的蜀军早已乱成了一团，许多身在队尾步兵把盾牌横在身前，可惜这点人力在这种情形下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滚木当头砸下，立时把他们卷倒，再也爬不起来，滚木下最惨的要数弓箭兵了，力求灵活机动的弓箭兵队盔甲本就比步兵薄弱得多，滚木砸下来立时被震得骨节尽碎，惨叫身亡。

一时间，惨叫声混杂在隆隆的滚木声中，连绵不绝。

刚冲过山口的步兵正要回去救援，两队紫衣大汉忽然从两侧山头冲了下来，刚遭逢大变的步兵队还未来的及准备，原本布好的队形立刻被冲散，这两队大汉也不恋战，突破步兵队形之后脚步不停，继续往山上冲去。

步兵队领军副将本打算下令追击的，一想到己方才中了埋伏，说不准前面是否还会有什么可怕的陷阱在等着自己，只好下令重整队形，全神戒备。

两队紫衣大汉转过前面的山坳时，山口的滚木也终于渐渐停息了，黄竟重整队伍，清点人数才发现竟有三百多士兵在滚木中阵亡，山口中横尸处处，看得黄竟七窍生烟，怒吼道：“给我冲上山去，一个也不留。”

一旁的杨参军慌忙阻拦道：“将军不可，贼人已经有了准备，恐怕前方会有埋伏。当务之急，先要肃清山口两侧的贼寇才是。”

方才整军的步兵副将此时回禀道：“报将军，方才贼寇在山口上的埋伏冲过我军封锁，逃回山上去了。”

黄竟怒道：“妈的，好狡猾，你就这样让他们逃回去了?”

那名副将忙道：“小将是怕前面还会有别的埋伏，我军方才中伏，已经大大影响了士气，再次进攻一定要小心为上啊。”

黄竟渐渐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下令道：“把人马集中起来，以箕形阵搜索前进。”

刚转过前面的山坳，黄竟便见到一座木寨坐落在脚下青石大道的尽头，几队身着紫衣的大汉早已刀出壳，箭上弦地在寨门外列队以待，一排高大的盾牌横列在队伍的最前面。

黄竟手中长枪一招，两队蜀军步兵立刻列在队伍的前方，盾牌横在身前，组成两列盾阵，后面的弓箭队张弓待发，看的站在对面的苏绍也不由得佩服蜀军的训练有素，心知要凭寨中这些没有盔甲防护的寨众冲击这个队形的话，损失必然不小，可惜这却是无法避免的。

宋扩也看的胆战心惊，他是深知苏绍的全盘计划的，不由担忧的说道：“苏兄弟，我们的计划是不是改一下。”

苏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照原定计划行动。徐前辈…….”

宋扩惊道：“可是这样冲下去是有死无生啊，兄弟。”

苏绍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不冲击一次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会跟着我们以后的安排走，这样我们前面的战果也会付之东流的。”

宋扩还想说话，徐错已经走了过来“寨主不必说了，只要能解救大家，就算是送死又何妨？”

苏绍硬着心肠，下令道：“徐前辈，这次我们能否成功，就看前辈的了。”

徐错哈哈一笑，朝着宋扩说道：“寨主，这次如果老夫没有回来，庆功酒不要忘了给老夫祭上几杯。”说完立刻转身，看也不再看苏绍、宋扩二人，大步离去。

苏绍忽然转身向宋扩身后的护卫令道：“除了阵队前面的，把寨中其余所有的盾牌都给徐前辈的人装备上，队伍前面用最大最厚的。”看着护卫领命而去，苏绍继续说道：“弓箭手箭头抬高，连续三次齐射，准备——。”

徐错接过一旁手下递过来的盾牌，回头感激的看了一眼苏绍，大声对手下激励道：“兄弟们，让山下的家伙们看看我们青云寨的厉害，也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来，大家举起盾牌。”

苏绍遥遥对着徐错道：“徐前辈，多保重，记得听到锣声立即退回来，千万不要恋战。”

徐错大笑道：“老夫明白，放心吧。”回头大喝一声，“兄弟们，冲！”

两队紫衣大汉齐声大吼，盾牌挡在身前，如同猛虎一般往山下扑去。苏绍猛地一挥手，“放箭！”

说是齐射，但缺乏训练的弓箭手的步调并不一致，再加上箭头对准的是半空，本就没有任何的准确性，因此这三轮弓箭对蜀军阵地所造成的损伤实在有限，只看到几百只箭杂乱的划着弧形飞进蜀军阵中，大多数为后队跟上的步兵高举盾牌所阻。只有一少部分对蜀兵造成伤害。

黄竟哈哈大笑，“看吧，这就贼寇的齐射！哈哈哈，送死的也来了，就叫他么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齐射。”

两队紫衣大汉在徐错的带领下手持盾牌已经接近了蜀军最前方的盾阵，黄竟喝道：“放箭。”盾阵后的两列蜀军弓箭手同时发力，射出手中之箭。

由于双方距离已经非常接近，加上两列箭矢几乎就是同时射至。因此尽管有盾牌在手，很多紫衣大汉仍然无法挡御，纷纷中箭倒地。

当先的徐错挥盾格开几支射来之箭，一声虎吼，一个飞跃纵身，手中大刀劈在盾阵中一名步兵的盾牌上，持盾步兵直觉一股大力震的自己胸口巨痛，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倒地，立时盾阵被撞开了一个缺口。

徐错顺着缺口冲了进去，左盾右刀，如同虎入狼群一般展开杀手，周围蜀兵无论是被刀劈中，还是被盾砸中，都是立刻丧命，盾阵立时破了。

短兵相接的一刻终于到来了。

黄竟策马前冲，手中长枪一个突刺，透过一名正和蜀军步兵搏杀的紫衣大汉前胸，抽枪大喝道：“兄弟们，给本将军杀光他们。”

徐错不愧是高手，虽然被众步兵紧紧围困，仍然可以逐渐向黄竟冲了过去。黄竟吼道：“过来送死吗？就让本将军来成全你这老不死的。”手中枪一晃，没有任何花哨的一枪刺来。

在战场上就是这样，任何虚招，诱招都是没用的花哨，黄竟这一枪就是这样，徐错刚劈翻一个蜀兵，一抬头枪尖已经到了眼前，不得不立刻后退一步，左手盾牌全力上挥，砸偏了这一枪，忽觉背后一痛，原来退这一步正好被一名蜀军一刀从背上划过。

紫衣大汉们挟着冲力与一往无前的气势冲破了蜀军的前阵，刚一接触由于蜀军为徐错所扰，吃了不小的亏，但蜀军毕竟兵力数倍于紫衣大汉，立住阵脚以后立刻展开反击，而缺乏配合、没有盔甲护身的紫衣大汉立刻被冲散了，只能各自为战，在这种情况下各自为战的结果当然只能是各自身亡。

宋扩看的伤心不已，敌阵中每一个被砍倒的寨众都是自己平日的兄弟，可是自己现在却只能在这里看着他们倒下，猛地咬了咬牙，喝道：“不行，我要去救他们。”

苏绍大惊，一把拉住宋扩，下令道：“鸣锣。”

身后的操锣手等这个命令等的手心都湿了，闻言立刻用力敲响手中铜锣，希望山下拚杀的兄弟们能够多撤回来几个。苏绍紧接着下令道：“弓箭手准备掩护。”

与黄竟搏杀了数个回合的徐错身上又被围着他的蜀兵添了几道伤口，所幸自己身手还比较灵活，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听到寨前锣声大响，冲着黄竟哈哈笑道：“黄小儿，老夫没工夫跟你耗下去了。”说罢足下一个发力，纵身而起，高呼道：“兄弟们，敌人势大，我们撤回去防守。”再落下时已经脱开黄竟一丈多远，挥刀救出几个被围困的紫衣大汉，正要再过去援救别人时，气息一滞，才发觉自己方才的一轮搏杀已经耗力过度了。

徐错身后的一名蜀兵趁机一刀砍在徐错肩头，入肉三分，正要再加力砍下时胸口一痛，低头望去才发觉一把大刀已经把自己胸口捅穿。

徐错喘息着拔出大刀，高声对自己身旁的几个紫衣大汉喊道：“我们走。”提起最后一口内息，奋力砍倒前面的几名蜀兵，脱出了包围，领着身后的几人全力往山上冲去。

黄竟看见残余的紫衣大汉纷纷往山寨逃去，下令道：“前面的给我追！”

前面的几十名蜀兵立刻追了出去，站在寨门前看的分明的苏绍一声令下：“放箭。”

十几名冲在最前面，躲避不及的蜀兵立时中箭倒地，几轮箭矢成功的把追过来的蜀兵压了回去。

黄竟怒道：“妈的，可恶。”伸手取过马旁一名弓箭手的弓，望着徐错的后心，奋力一箭射去。

这一箭晃若流星一般眨眼间已经到了徐错身后，徐错听得风声，待要闪身躲避却猛然发觉力不从心了，心知最后一口内息偏偏在这个当口用尽，自己真的是回不去了。

一箭透心，徐错余势未尽，又被箭带的前冲几步，终于栽倒在寨门前，耳边最后听到众人连声惊呼：“副寨主、徐前辈。”眼前一黑，就此身亡。

宋扩飞身出来，一把抱起徐错尸身跃回阵中，才发觉徐错已经没了气息，悲呼一声：“徐前辈，不——”

苏绍望着徐错的尸身，眼前仿佛又看到了昔日战友大雷倒在自己阵地前的情形，伸手抹去眼中渗出的泪水，强自按下心中的悲痛，下令道：“弓箭手压住阵脚，所有人按计划撤进山寨。”

黄竟也没想到自己可以一箭竟功，大喜道：“把骑兵给本将军调上来，等冲进去就看他们的了。”

杨参军进言道：“将军为何不趁现在追击他们？”

黄竟笑道：“本将军早就打探好了，他们这里只有这一条出路，除非他们长了翅膀，否则还不是一样？”

杨参军赞道：“原来将军早有准备了，末将佩服！”

黄竟望着分批撤入寨中的紫衣大汉，感觉就象一只老虎看着一群羊走进了自己的窝中一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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