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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问道〈“真的吗?你也上阵和突厥人厮杀吗?”〉
紫元宗道(“那倒没有。ENxeI。O我是建武营的役夫,只是随军做些杂役粗活。
这一次出关,我们一直在马邑驻扎,负责运送粮草物资。有一天半夜,营兵忽然将我们叫醒,说是要连夜行军。大家不知要去那里,只知道跟着营兵的马**向前跑。谁知这一跑就跑了三天三夜!有人稍作歇息停留,便有营兵的鞭子往身上招呼,若是累昏倒了,就补上一刀丢弃在荒野里,直到第三天夜里,队伍终于在一处山岭上停了下来。五百建武营役夫累死了二百人,剩下的也全瘫倒在地。我借着灯火四下观望,看见不远处有些营帐,四下里都有兵士牵着马匹来回走动。”)
(“我们坐卧在地上休息。不一会就有伙夫送上饭来。一看,干饭团子和熟牛肉,每人一份,吃了不够还可以再要。你知道吗?建武营中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一点肉汤喝,有谁吃过这等油水丰足的饭食?大家放开肚皮大吃。片刻间个个肉足饭饱,精神大振。稍后,有一个骑着马的兵曹拿着令箭传令,要我们立刻将营帐拆卸,收拾好捆在马车上。我们依令而行,随后紧跟在大军后面行进。走了有十几里,队伍停下来。又有军令传来:命建武营就地挖土。我们每个人都背着一把短铁锹,听到命令后便开始挖掘起来。”)
(“也许是因为下过雨吧,脚下的泥土有些松软。我们不停地挖土,三尺,五尺,一丈……越挖越深,没有命令叫停就必须一直挖下去。我听见身边一个役夫低声跟别人说‘看来要在这里打仗了!那年在太原和突厥人打,我们也是这般挖个不停,瞧着吧,天亮后准得打大仗!’”)
(“就这样一直干到黎明,挖成了一条长半里、深一丈的深沟。这时,一名校尉前来传令:停止挖掘,建武营后撤三里原地待命。我正要跟随队伍后撤,那个传令的校尉叫住了我,和另外五个役夫一起被带到一座山冈上,那里停着一辆高大粗重的木轮车,木车中间的柱子上一面大旗正迎风招展,旗子上绣着几个大字——‘行军兵马大总管李’。那校尉让我们排成一排,然后大声对我们说‘都给我听着!等会就要打仗了!你们六个负责照管这辆木车,叫往前推就是火海也得给我推过去!叫你们停住,这木车就必须纹丝不动!车上的帅旗关系重大,你们要加意护持!倘若有有丝毫损坏,就立刻砍了尔等六颗狗头!’大家听了脸上都微微变色,原来这一次真的要打仗了!”)
(“那校尉说完走开了。我和其他人站在木车四周,双手扶住车辕,准备一听到命令就推动木车。但也许是因为干活太累了,另外五个役夫很快靠在木车上打起瞌睡来。而我却一点也不困,说也奇怪,这些年来越到劳累的时候,我的精神反而越见弥长。不久后,天光逐渐明亮,我便观察起周遭的情形来。”)
(“那时,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地面一片泥泞。我左右四顾,发觉我们所处在一个很长的坡地上,夜里挖的那条深沟就在靠近坡顶的地方;我向远处望去,对面也是一片坡地。两片坡地间一大块平原凹下去。使整个地势好象一个翻过来的‘锅盖’,而我们守护的这辆木车就在‘锅盖’的边缘,在最高处,从这里恰好能观看到方圆十几里的每一个角落。”)
(“正在我观看地势时,从我身边走过一队队黑衣骑兵。个个头戴红缨头盔,锃光闪亮的护心镜下是垂着缨络的铜腰带。仔细一看,我忽觉得有些奇怪:这些骑兵没有刀剑长矛,甚至连一把匕首都没有。浑身上下倒挂着七八个箭袋,每人身上斜挎着两张弓。我也经过一些战阵,但骑兵这般装束还是第一次见到。要是敌人冲到面前,这些没有刀剑的骑兵不就是白白送死么?更奇怪的是跟在黑衣骑兵后面的红衣骑兵,不但没有长刀长矛,也没有弓箭弩矢,除了腰间挂着的短剑,可以说没有任何伤敌的兵器。他们手上拿着一块巨大的盾牌,大得可以遮住马腿。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兵器?他们拿着这样笨重的大盾去撞击敌人么?我思来想去,始终迷惑不解。”)
妹妹奇道〈“真的么?我听说唐军的大将军李靖师从于昆仑仙宗,这些士兵如此古怪,莫不是李靖要施行什么道术?”〉
紫元宗摇头心道(“不是什么道术……后来又走过一些奇怪的骑兵。有拿着两丈多长钢矛的,有手拿着大刀的,有只拿着长柄挠钩的,都在山坡上布阵列队,各自纷纷竖起军旗:最前面的是手握弓箭的‘振武营’兵士,有一千人,分为前后两排站立。前排每个弓箭手身边是一个手拿巨盾的‘丰安营’兵士,共有五百人。在两营人后是五百‘神武营’骑兵,手里都握着钢柄长矛,还有手拿挠钩的五百‘威武营’兵士分列在两翼。最后是五百名身配大刀盾牌的‘横野营’骑兵。中军帅旗在我们守着的木车上,位于全军最高处。我看见不远的地方有几个人在马上指指点点,他们一定是指挥作战的将军,但他们的装束和平常士兵差不多,我分辨不出谁是李靖”)
(“约莫将近辰时,军中皮鼓忽然一起擂响。我那五个同伴都被惊醒了。只见军阵向两边分开,站在最后的‘横野营’骑兵冲出阵来,分成左右两列,一直冲过对面的山坡去了。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隐隐可见远方绵延的城墙。直到那时,我还不知道那里就是定襄城。”)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横野营’的骑兵回来了,队型丝毫没变。他们穿过军阵,又回到原来的位置。过了片刻,对面山坡上现出一条黑线,接着一大片突厥兵象乌云一般冲下来,飞奔的铁蹄溅起雪泥,好象平地升起一片云雾。经过坡底的平原时,马蹄踏着浅雪覆盖的一片乱石,只见石屑纷飞,声势惊人。他们越来越近,渐渐的可以听见铁甲的摩擦声,刀剑的撞击声,还有沉重的喘息声。这些突厥骑兵都低着头,用嘴咬着马鬃毛,两只手拿着长刀平伸在身体两边,我不知道他们为何用这种姿势冲锋。”)
妹妹低声道〈“他们是在模仿雄鹰展翅扑击。”〉
紫元宗心道(“是么?原来如此。突厥兵冲到平原上的时候,有一些人开始开弓向唐兵放箭。但是‘丰安营’的大盾牌刚好将射来的箭全部挡住。当突厥兵离军阵还有一两百步远的时候,‘振武营’的弓箭手抽出了箭枝,搭在弓铉上从盾牌之间伸了出去,瞄准正在接近的敌军。那箭枝黑黝黝的闪着光,我一下认出来了——这是‘乌油雕翎箭’,我在马邑的时候运送过这种兵器。这种箭的箭头上涂抹有桐油,箭竿是用铁做的,刻有曲纹,射出去又转又快,能够射穿两层铁甲!”)
(“等到突厥人还有五十步距离的时候,弓箭手一齐放箭。‘乌油雕翎箭’飕飕作响,象飞蝗一般向突厥人射去,冲在前面的骑兵大多都被射穿了胸膛,乱纷纷的滚下马去。这边五百弓箭手一放完箭便退后搭箭,后面的弓箭手立刻顶上,如此轮番不断的发射,突厥骑兵人仰马翻,被射死了有四五百人。但是他们毫不畏惧,摇着战刀,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猛冲。虽然‘振武营’弓箭厉害,但突厥人仍是冲进了军阵。”)
(“‘振武营’的兵士并不慌乱,急速而整齐地向两边散开。隐藏在弓箭手身后的‘神武营’长矛骑兵显现出来!他们肩膀抵着肩膀,长矛绑在马鞍上,一动不动的等着敌兵冲上来。那些突厥骑兵冲的性发,根本收不住脚。第一排骑兵如同扑火的飞蛾,整整齐齐的撞在长矛上。银亮的矛头深深扎进战马的胸腹,战马人立起来,四蹄朝天地向后仰倒,后面的突厥骑兵被前排的死人死马挤压冲撞,好象树叶一般纷纷滚下山坡。两翼‘威武营’的挠钩手包围靠拢,用长长的挠钩搭住还骑在马上的突厥人,把他们拉下马。弓箭手夹杂在挠钩手中间不住放箭,突厥人虽然也在射箭,但都被‘丰安营’的盾牌挡住了。我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中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唐兵古怪的装束是别有用意的。你想,突厥骑兵天生勇猛,无论射箭、冲锋、骑术都要高出唐兵数倍。若是一对一的对决,一个突厥骑兵足以打败三个唐兵。但这次唐兵每营骑兵只使用一种技能:弓箭手只管射箭,盾牌手只管防御,长矛手只管刺杀人马。如此分工协作,战力提高何止数倍。而突厥人开弓时就不能挥刀拼杀,用刀剑搏杀时就不能同时射箭,始终用一种技能对付唐兵四五种攻击,那情形就象……”)
妹妹低声插言道〈“就象一只老虎冲进了狼群。”〉
紫元宗点头道(“对!你说的很贴切。那些突厥骑兵无法冲到唐兵近前,人数越来越少,渐渐挤做一团。‘振武营’的弓箭手拼命放箭,满天箭矢好似暴风骤雨般向敌军飞去,突厥人成片的落马,那场面已经不象是两军作战,更象一场屠杀。最后,突厥人还剩下四五百人,他们忽然齐声大叫,向后面退却。但退了不到百十步,又返身冲杀回来。队伍整齐的就象一人一骑。他们的战马越跑越快,向着箭雨最密集的地方冲去,没有一个人脸上有忧郁之色。看来他们这最后一次冲锋不是作战,而是求死来了。不过片刻之间,这些突厥兵全部被射死。从山坡向下看,战马和骑兵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死气沉沉的犹如一块块冰冷的石头,只有雪地上那热气腾腾的鲜血还在四处流淌。”)
(“我们打胜了这一仗,但却没有人欢呼,战场上寂静无声。骑兵们都下马原地歇息。不久有军令传来:命‘建武营’役夫清理战场。我和五个同伴也走下山冈,走进死人堆里,将尸体身上的箭枝拔出来,以备弓箭手使用。一些‘横野营’的兵士从我们身边走过,他们在检视尸堆里还有没有活人。”)
(“我俯下身体搜索死尸收集箭枝。突然,前方一个土坑里慢慢伸出的一只粘满鲜血的手。我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未死的突厥兵,下半身被死马压住,动弹不得。我仔细打量他,心中一紧:这个突厥兵只有十四五岁,脸上娃娃的稚气还未褪去。他瞪着我,脸上毫无惧意。我怕其他人看见他,就拣了一面破碎的旌旗把他盖住。他微微挣扎,将上半身露出来。我赶忙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他注视着我,然后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只木笛,‘咿咿呜呜’的吹响起来,曲调十分悠扬好听。他的眼神低垂,吹的十分入神,好象周围不是战场,而是令人心怡的山林湖泊。一名‘横野营’骑兵纵马冲过来,一刀将他砍成两半,笛声嘎然而止,但他双手还拿着笛子举在唇边,似乎还在吹奏……直到现在我还在疑惑,他为什么要出声?我的手势他到底看懂没有?”)
说到这里,紫元宗听见妹妹在心里轻轻叹息。他便安慰道(“这些战阵的厮杀本就惨烈,若是你听着不适,我就讲的简略些。”)
妹妹道〈“我没事的,那突厥兵一定是在思念家乡……大家和平相处不好么?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般残酷的争斗……你继续讲吧,尽量讲得的详细些,好吗?”〉
紫元宗心道(“好。清理完战场,各营骑兵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我也重新回到帅旗边。大家静静等待,偶尔只有战马嘶鸣和马肚带下滴滴答答落下的泥浆。
约莫午时过后,大批的突厥兵出现在对面山坡上,黑压压的比第一次要多一倍,大约有四千人马。他们行进的并不快,队伍前面的有五六百人似乎并没有骑马。等走近了我们才看清楚,原来走在最前面的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汉人百姓!那些人男女老幼都有,哭声、呼救声阵阵响起,突厥骑兵就隐藏在他们后面,把他们当作挡箭牌。”)
(“‘振武营’的弓箭手们面面相觑,有些人缓缓的松开了弓铉。不过并没有人惊慌失措。不多时,军阵中有一个旅帅挥动令旗,指挥整个唐兵阵列缓缓向山坡顶退去。突厥骑兵见唐兵退却,立刻推开汉人百姓,一齐向山坡上猛冲过来。此时,突厥骑兵和弓箭手的距离太近了,弓箭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唐兵慢慢从两边绕到顶上。而突厥人是一口气冲上山坡,四千个头戴铁盔的脑袋一齐狂呼乱叫,其势锐不可挡!眼看突厥骑兵就要冲进弓箭手的阵列,猛然间发现他们与唐军之间出现了一条沟豁——正是建武营前一天夜里挖掘的深沟。”)
(“那一刻真是令人心惊肉跳,一条深沟出乎意料的出现在突厥兵的面前。最先受惊的是突厥骑兵的战马,它们纷纷在深沟前竖起前蹄。但后面的骑兵还在不断涌上,于是后排推动前排,不由自主的滚下沟去。骑兵和战马,相互挤压,层层叠叠的摔进那条深沟,顷刻间被压成团团血肉。这时‘振武营’已经退到山顶,弓箭手开始轮番放箭。突厥兵的死伤更加惨重。但是突厥人并不退却,等深沟被活人填满,后边的骑兵就从他们身上踩过去,继续冒着箭雨向山坡顶冲锋。”)
(“等到突厥兵冲到近处,‘横野营’和‘神武营’的骑兵呐喊着冲上去迎战,‘振武营’‘丰安营’‘威武营’的骑兵跟随在后。一时间,两军扭杀在一起,就见战刀挥舞,血肉横飞。在乱纷纷的人群中,我发觉唐兵依然保持着阵型:弓箭手挨着大刀兵,大刀兵又跟着长矛兵。他们往往三五个组成一个小队协同厮杀:挠钩手将敌兵钩下马背,长矛手就一矛将其戳死;弓箭手射杀远处的奔驰骑兵,大刀手砍伐近处落马的人,盾牌手防御着敌人的弓箭。而突厥人凭着骁勇彪悍各自为战,他们异常顽强,常常可以看见断了一只胳膊的骑兵还在追杀着敌人。双方势均力敌又互不相让,各持所长杀得难分难解。”)
(“这场拼斗变成了一场混战,只见刀光闪闪,箭矢乱飞,只要掉下马的人立即会被踩成肉泥。直杀日落西沉,最后还是我们这一方占了上风,因为唐兵始终是居高临下冲击敌军。而突厥人是仰着身子作战,有时战马受惊,就向低处跑去,后面的战马又在向前涌,两股力量相互冲击。突厥人因此被自己人践踏堵截,常常乱作一团。唐兵分散阵型,从两翼包抄过来,‘横野营’飞奔冲杀,大肆砍伐屠戮。突厥兵渐渐抵挡不住,终于似大江决堤般溃败下去。我看见有一名唐军旅帅把头盔挑在刀尖上大声叫道‘别让突厥人冲下山坡!截住他们!把他们全杀光!’。唐兵们仿佛忘记了生死,个个拼死杀敌。突厥人越战越少,但剩下的人知道必死无疑,反而越战越勇。脸上都显出与唐兵同归于尽的勇气和决心。这时,山坡顶上响起一阵锣声,唐兵们豁然分开,然后弓箭手围住敌兵,一时间箭雨横飞,最后的那五百多个突厥骑兵全倒在了血泊中。”)
(“一切沉寂下来,恶战结束了,又轮到建武营清理战场。这时,天空里开始纷纷扬扬飘起雪花,不一会就在血肉模糊的死尸堆上罩上了一层白色。我趁着白天最后一点余光数了数:唐兵大约少了一千多人,而四千突厥骑兵全部战死,尸体跟第一次进攻的两千突厥兵躺在一起,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山坡。”)
(“过了片刻,天完全黑尽了。各营士兵亮点起篝火,我和五个役夫坐在木车旁,不时有伤兵的阵阵惨叫传入耳中。我的五个同伴在谈论着日间的战事。这时,白天那个跟我们训话的校尉走了过来。在他身后,有两个士兵拿着两坛酒。他一见我们就哈哈大笑,大声赞道‘好!你们六个都是好样的!今日跟突厥人死战,前面的兄弟们都说一看见帅旗就如同看见家乡的亲人,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劲!你们守护帅旗巍然不动,已经立了大功,待奏明总管大人,定给你们厚厚封赏!’他说完给我们每个人倒了一碗酒。我注意到他身上有三个血洞正在浸出殷殷鲜血,没有带战盔的头上飘着丝丝白发。”)
(“喝完酒,大家轮流睡觉。我看着那面帅旗,心里想着那校尉的话。在这世间,我也有一个亲人,我的妹妹。不知她如今是死是活,若是仗打完了,我因为立下军功而被释放,我要去找她,然后和她一起回家乡去。”)
(“我思绪起伏,怎么也睡不着。将近半夜,山坡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接着就是沉闷的马蹄声。周围的兵士猛然惊醒,纷纷拿起武器,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乱哄哄的声音‘夜袭!突厥人夜袭来了!’。骑兵们匆忙跨上战马,跟着黑夜里就传来刀剑撞击声和战马嘶叫声。这时的厮杀变得狰狞可怕,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敌人从那个方向杀来。恶战变成了乱战,杀红眼的‘横野营’骑兵见人就杀,很多人死在了自己人刀下。在一片汹涌的人潮里,有一个突厥骑兵直奔山顶帅旗而来。他手持一条钢枪,泛着银光的枪尖在夜色里熠熠生辉。我心里奇怪,突厥人爱用长刀弓箭,用钢枪的却很少见。”)
(“那个突厥骑兵朝着我们冲过来,于路挡者披靡。帅旗旁边还有三个‘横野营’兵士,都纵马冲上去挡住那人去路。那个人大喝一声,横过枪杆,重重地打在一名骑兵的胸口,护心镜被打的粉碎,骑兵也当即吐血而死。那突厥人顺势将钢枪一送,把另一名骑兵戳了个对心穿。那骑兵双手牢牢握住插在胸口的枪杆,突厥兵一时拔不出来。旁边一个唐兵见状挺刀砍去,那突厥兵放开枪杆,一把夺过砍来的大刀,挥手将面前的唐兵连盔带甲劈成两半。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一瞬间,那个突厥人的坐骑没有半分停顿,旋风般奔到木车前,他就在镫里一跳,从马鞍上一下跳到木车上,然后挥动大刀,直向挂着帅旗的柱子上砍去!”)
(“帅旗高高飘扬在木柱上,顶上还挂着两个大灯笼,突厥兵挥刀砍旗的情形被照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叫喊起来,只不过突厥人是在欢呼,唐兵是在惊叫。这时候,我心里热血狂涌,脑子里没有多想,翻身爬上了木车,纵身扑上去抱住那突厥人的腰身,想把他摔下车去。那人吃了一惊,他的刀身很长,急切间无法砍刺到我。于是他丢开刀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呼吸不畅,但是手上却抱的更紧,他越掐越狠,我头晕眼花,听见自己的颈骨在‘咯咯’作响!渐渐的,周围都静下来,白天那突厥小兵吹奏的木笛声似乎隐隐在耳边响起。我知道我快要死了……忽然,我喉咙上一股热气勃发,一直冲到小腹,再由小腹流满全身,刹那间我只觉得浑身上下全是用不完的力气,双手一使劲,竟将那个突厥人举了起来。那人体形硕壮,但此时在我手里却轻得象一片羽毛。我把那人举过头顶,又转了一圈。山坡上的人看呆了,竟忘记了厮杀,都骇异地看着我。我双手一沉一放,把那人抛了出去。他直飞了十几丈,最后落在一只倒插在地的长矛上,矛尖穿胸而过,立即将他戳死。我松了口气,一瞬间只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刚才的气力荡然无存,向后仰倒在木车上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营帐里。第一眼看见的是军营里的一个郎中,他见我苏醒,登时喜形于色对我道‘好小子!昏迷了两天你终于醒了,这回你可立了大功。你杀死了逆贼苑君璋哩!”)
妹妹一声惊叫〈“什么!大行台苑君璋是被你杀死的?”〉
紫元宗脸色平静,心道(“不错,苑君璋就是那个企图砍倒帅旗的骑兵,是被我杀死的。就因为这件事,我还差一点被封为羽林中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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