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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时间楚风似乎又与妈妈来到了江边，他看着妈妈的眼睛，深蓝色的眼眸中，波光盈然，流露着深深的忧伤，楚风拉着她的手道：“妈妈，你不要走，你别离开我。”
妈妈摇了摇头，强笑道：“风儿，你已经八岁，是个大孩子了，以后妈妈不在你身边，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妈妈对不起你……”说着她忍不住掩面抽噎起来。

楚风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涌出，他不明白妈妈这是怎么了，平时最疼爱自己的人，为何突然说要离自己而去？他哭道：“不……妈妈！妈妈！我不要你走！”

妈妈止住哭泣，勉力笑了笑道：“风儿，别哭，别哭。张爷爷不是答应了要教你打猎的么？他是个好人，会好好照顾你的，以后你跟在他身边，一定要听他的话，只要你过得开心，妈妈……妈妈也就放心了。”

楚风道：“妈妈，你别离开我，你不要走，好不好？”

妈妈心中一酸，久久地望着楚风，只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末了长吁口气，眼神渐渐转为平淡，她缓缓抚mo着楚风的头，柔声道：“风儿，请原谅妈妈，如果……如果还有下辈子，妈妈一定不会……不会离开你！”说完她一咬牙，猛地推开楚风，转身跳进了滚滚江涛之中。

一刹间，楚风惊呆了，双眼直，目光定格在适才妈妈所在之处，可眼前除了模糊的景像，哪还有那熟悉的身影？他猛地长啸一声，瘦小的身影扑倒在江岸大堤上，大声叫道：“不！妈妈！妈妈！”一个浪花在江面上绽开，溅起无数雪花，江波阵阵，迅将浪花卷走。

楚风泪流满面，撕哑着嗓子叫道：“妈妈……妈妈……”涛声隆隆，震颤着大地，将他的声音完全淹没。

楚风又大声叫道：“妈妈……妈妈……妈妈！”他不断地叫喊，声音越来越响，终于压过了涛声，也压过了其它一切的声音，远远传了开去，渐渐在天边，也在他耳中响成了一片……

楚风感到双颊润湿，两行泪水从眼眶溢出，正在缓缓向下滑动。他慢慢睁眼，立刻，一双深蓝色的眸子映入了眼帘，那眸子带着一丝忧色，正默默望着自己。

“是妈妈！是的，是妈妈！”楚风心里百感交集，泪水夺匡而出，他不顾一切地将她抱住，颤声道：“妈妈，你别走！别抛下风儿不管了！”

那人挣扎了几下，叫道：“楚风，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楚风惊觉到声音不对，忙将她放开，对着她的脸看了好半晌，头脑稍微清醒了些，才知这人却是凌云，问道：“凌姑娘，是……是你啊，我们……还活着吗？”

凌云俏脸微红，嗔道：“你以为自己死了吗？还当我是你妈妈哩。”

楚风尴尬地笑了笑，暗想：“是啊，她怎的这么像我妈妈？难怪……难怪我当初一见到她，就会觉得有一种亲切感。”想着刚才的梦境，心中一阵感伤，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凌云抬眼望向天空，说道：“我还真担心你醒不过来呢，要是你死了，我就会永远歉着你这个人情，唉，欠着一个小贼的人情，今后可就再也抬不起头做人啦。”说着她又低下头，微笑着望向楚风。

楚风收回思绪，道：“什么话？现在你就已经歉着我了，你说该怎样报答我这个大恩人吧？”

凌云嗔道：“好个小贼，刚才都叫我妈妈了，儿子救妈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哪还用得着报答？快，再叫几声，妈妈就给你买糖吃。”

楚风见她巧笑盈盈，心中微动，一侧身，这才觉自己与她都靠在一块岩石上。他心想：“看来是凌姑娘把我移了过来，那她的伤……”

想到这儿，便问道：“凌姑娘，你的伤怎样了？”

凌云道：“毒差不多已去除了，只是伤口仍是很疼，一时还动不得。”

楚风低头看她的腰，见伤口又重新包扎过一次，想起自己刚才曾俯在她腹部吸毒，不禁心中微热，忙抬头看向凌云，见她脸上也泛着红晕，正默默地望着自己。楚风只觉眼前这张脸清雅秀丽，便如花树堆雪，如冷玉凝霜，只是因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

四目相对，两人痴痴地望着对方，一时都没有说话。却在此时，远处忽地传来喧哗的人声，他们都是一惊，急忙侧头向声处望去，但四周山石环绕，见不到有任何异常。楚风侧耳细听，说道：“看来他们已经找过来了，你现在感觉怎样？咱们马上走吧。”

凌云道：“现在不行，他们正在山坳外搜寻，我们一出去，肯定会被现的。不过这儿也不能再呆了，刚才我见到右边好像有片树林，咱们还是先到那儿躲躲吧。”

楚风便向左右张望，这时天色早已大亮，其时既入盛夏，天气十分燥热，太阳在脑壳上“滋啦啦”地响着，照得四周全是一片耀眼的白，却见不到有树林。楚风甚觉奇怪，凌云想了想道：“我刚才看到的，现在这儿地势太低，或许被山坳的边缘挡住，就看不到了吧？”

楚风一想也是，立刻站起。但辅一起身，登觉脑中昏沉沉的，晃了几晃，差点摔倒。他忙扶住石壁，这才总算站定。

再环顾四周，果见西面现出了零星的树顶，从宽度来看，确该是一片树林了。树林之后还有个高高的山岗，山岗上隐约可见有许多乱石，楚风心中一动，说道：“凌姑娘，他们见到树林，肯定会进去休息避暑，咱们还是到后边的山岗上去躲躲吧。”

凌云道：“也好，到了山岗上，居高临下，或许可将他们击退。”说着她便扶着岩石站了起来。

楚风牵过马，小心地将她扶上鞍，然后牵着马缓缓向山岗上行去。到了山岗上，凌云早已痛得脸色惨白，汗珠不断从额头渗出。楚风觅了块大石将她放到后边坐下，又把马牵到一个低坳里，接着到树林中砍些树枝，又在附近拣了几十个小石块，才又回到了大石处。

他从身上撕下一条条衣襟，将小石块与削平后的树枝绑到一起，并排放在了一处。凌云甚觉奇怪，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楚风微微一笑，却不正面回答，问道：“你知道‘斯巴达之役’么？”

凌云心想：“斯巴达之役我怎会不知？一百三十余年前凌霄堡围歼三百万叛军于斯巴达大峡谷，这可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战役，也是有史以来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战争了。”她想到这次战争的残酷，以及凌霄堡因此而开始衰败，不由得心中叹息，缓缓摇了摇头。

楚风以为她是不知道此事，便笑道：“我想你也不会知道，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我还是听我张爷爷给我讲的呢。当时啊，还是凌霄堡统治着大6，他们到处欺压百性，杀人放火，无恶不做。终于有一天，一个叫周昌的大英雄动了起义，他带着起义军与凌霄堡的军队打仗，当真是百战百胜，勇不可挡，势如破竹，一不可收拾。嘿，周大英雄一鼓作气，很快就攻到了凌霄城附近，也就是今天的东凌城了。本来起义军马上就要破城而入，可是凌霄堡的人却用卑鄙手段，把起义军都引到一个叫斯巴达的地方，将他们团团围住，放火把他们全都烧死了，就连周大英雄也……唉，真是可惜。”

凌云哼了一声道：“既然是卑鄙手段，那你提它干嘛？是不是你也想用这卑鄙手段了？”

楚风道：“那可不一样啊，我是用在坏人身上，这叫兵不厌诈嘛；而那些坏人用，自然就是卑鄙手段罗。再说，今天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命，这也叫情非得以嘛,嘿嘿嘿……”

凌云笑道：“你这是诡辩，强词夺理，不过你一个人怎能烧到他们呢？”

楚风道：“我再去找些青藤，绑在两棵树之间，他们只要一进入树林，我就把这些树枝点燃，用青藤弹出去，把周围的树木都烧着，这样他们可就没法逃脱了。”

凌云点头道：“这办法倒是不错，你能这样把树枝弹出去，看来还真是有两下子呢。”

楚风立即得意起来，笑道：“那当然了，我在山里打了几十年的猎，要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就不会被人们称作‘一代猎王’了，哼哼哼。”

凌云嗔道：“我稍稍夸你一句，你就把自己吹上了天，你打了几十年的猎？哼，满嘴胡言乱语。”

楚风想要抢白，凌云却不给他机会，又道：“他们武功都不弱，你的这点儿火可能起不了多大作用，至多不过拖延一下时间而已。”

楚风也知那伙人都很厉害，心想：“我自称是‘无敌侠客’，却打不过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唉，今后要扬名江湖可真是难啊！”他心中焉了气，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那样可就没法了，试试再说吧。”

说完他到树林中找了几根长藤，捆在一起，将两头紧紧扎在大石附近的两棵树上。这些长藤均是弹性极好的盘山藤，他以前在山林里击杀野兽时就常常会用到。用其弹了些树枝，调整好方位，一切准备就绪后，楚风便回到了大石处，从包袱里掏出些干粮分与凌云吃了，两人便在大石后休息，静静等着那伙人的到来。

又过一会儿，听得那些人的声音近了不少，楚风从大石后探头察看，见有十几人正在他们刚才呆过之处四下寻找，也有人朝着树林的方向走动，不多久，那些人又集合到了一处，朝着这边山岗指指点点，然后就全部走向了树林。

看着他们渐渐走入树林，楚风低声道：“全都进去了。”随后他拿出火具，划出火星，点燃了一根小树枝。

凌云道：“我的剑弄丢了，把你的给我使使吧。”

楚风抽出短剑递了过去，两人手掌相触，均已是汗水涔涔。楚风心道：“他爷爷的，能否成功，就要靠这片树林了，待会儿可千万别燃不起来啊。”

见那伙人差不多已走到了树林中心，楚风立刻用小树枝点着了条大树枝，冲到青藤之前，使出全力绷紧，猛地一下弹了出去。火枝高高飞起，正好落到了树林一角的一棵大树顶上。他又接连弹出树枝，等了一会儿，便见树林周围的树木纷纷着火燃了起来。那些人觉自己突然被火海包围，惊慌之下，尽皆四下奔窜，楚风吁了口长气，拍手笑道：“这下可让你们尝到老子的厉害了，还不烧死你们，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忽见那伙人又集中到了一处，跟着有四个女子分前后左右站出，手臂一展，身上便慢慢出了蓝光，本来高涨的火焰一碰到那蓝光登时便缩了回去。四团蓝光不住向两旁延伸，不多久便连成了一片，然后蓝光猛地一盛，陡然变成个半圆形的屏罩将众人全都护在了里边。接着那伙人一起缓缓移动，穿过火海，直向山岗走了过来。

楚风惊呼道：“啊，那着蓝光的是什么呀？火焰一遇到那蓝光就熄了，这可怎办才好？”

凌云叹道：“是冰魔功的屏罩，遇上了冰魔功阵，火攻也就不管用了，你还是趁他们现在被火围住，骑了马快走吧，若是待他们攻上来，到时可就走不了啦。”

楚风问道：“那你怎么办？”话一出口却又后悔起来，心想自己明知道凌姑娘无法动弹，若是就这么走了，她肯定会被那伙人给捉住，她曾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又怎能就此舍她而去？

便又说道：“我扶你上马，咱们一起冲出去。”

凌云摇摇头道：“一马双托，那怎么行？昨晚只是侥幸，又趁着天黑，这才逃了出来，但现在再这样做可就行不通了。你快走吧，这可是最好的时机啦。”

楚风正色道：“患难之交，生死与共，我楚风决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又怎能撇下你独自逃走？”他思忖了会儿，又道：“我去打他们，你坐在这儿千万别动。”

凌云道：“你干什么？可别去送死呀，把他们引过来，让我想法对付吧。”

楚风一笑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说完他又走到青藤之前，搬起一块大石放在中间，接着使劲地绷扯，直把架住青藤的两棵树拉得“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