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八章

楚风见状大惊，喝道：“臭老头，你凭什么打人？”冲上前去将凌云扶起。
那老者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这时窗外又是一阵喧哗，他便将头转了出去。楚风与凌云也向窗外望去，只见街上打斗的两人已僵在了一处，那大汉双手握刀，正作势向白袍人劈下，他身体前倾，嘴里不住大叫，看上去这一刀似已贯注了全身的劲力；而白袍人则站得笔直，脸上含笑，竟然是用一只肉掌架住了锋利的刀刃。

这次楚风总算看到了，在白袍人的手掌上，若隐若现地闪着淡淡红光，那大汉的刀并没有接触到白袍人的手心，因为那红光就像是一堵无形的障壁，将刀刃挡在了离手掌寸许之外的空中。接着白袍人另一只手缓缓平托，手心向上，掌心中渐渐呈现出一个红色光球，那光球耀眼夺目，比起先前的红光又不知明亮了多少倍。紧接着他手掌翻出向前一推，光球忽地化作一条火线，以极快的度向那大汉射去，大汉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得“滋啦”一声，肩头已被击中，伴随着他的惨叫，一阵白气迅腾起。那大汉“咚”地一声倒地，就此不醒人世。

那老者看到这儿，突然轻笑了一声道：“以前听说南海梅公派的单阳魔功威力极大，我看却是虚有其名。像这样只一味追求单一作战时的功效，反而渐渐尚失了魔功在群体集结时的强大威力，可谓是舍本逐末，得不偿失了。魔功单人作战的能力再强，又如何能跟精奥的武学相比呢？”

他又摇了摇头，叹道：“自从黎德明接手梅公派以来，这些人就渐渐误入岐途，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套魔功，真是暴殄天物哪。”

楚风见那老者怔怔地出神，便俯在凌云耳边低声道：“凌姑娘，这老头太厉害了，趁他现在不备，咱们赶快走吧。”

凌云尚未回答，那老者却突然转过了头，怒声喝道：“不许走！我说过要割了她的舌头，在这之前你们就休想离开！”

楚风很是吃惊，问道：“你……你怎知道我说的话了？”

凌云道：“凡是练武之人，内力达到一定境界后，周围再细小的声音都可以听到，他武功高得出奇，你的话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了。”

那老者笑道：“哈哈，哎呀你这小姑娘，倒挺有见识的嘛，知道我老人家武功很高。那好那好，我也不以大欺小，就给你个机会，这样吧，你站着不动，我来攻你三掌，只要这三掌你全都能避开，那就算你赢了，我就不再割你舌头，哈哈，怎么样啊？”

凌云怒道：“疯老头，你还是先接我三掌吧，看招！”她抓起一把椅子朝那老者扔去，同时一转身拉着楚风向楼梯口急奔。

谁知两人刚跨出一步，赫然现那老者竟已堵在了前方。凌云心中暗惊，情知自己武功与此人相差太远，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不禁脸色愈加凝重起来。楚风感到她手心湿腻腻的，知她十分紧张，在此情形下，反而生出了一股男儿毫气，当下将凌云拉到身后，同时高声对那老者道：“他***，臭老头，她本来就打不过你了，你还要她站着让你打，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若真要打，就让老子来接你三百招，老子人称‘无敌大侠’，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可还没人能接得下我三掌呢！”

那老者瞄了楚风一眼道：“我早试过了，你一点内力都没有，老人家我不跟你打。”接着又皱着眉，一边思索，一边喃喃道：“是啊，小姑娘根本接不了我一掌，这样好像……好像……嗯，是不太对呀，可……可是……哎呀对了！”他忽地一拍手道：“应该是这样，我站着不动，让这小姑娘来打我三下，对，就是这样嘛，哈哈，这下总没错了吧？”

楚风与凌云对望了一眼，都想：“这老头倒底搞什么鬼？”

却听那老者又道：“嗯……小姑娘，你的剑法不错，那我就让你来攻我三剑，要是你连着三下都不能碰到我，就要算你们输了，到时可别怪我割下你的舌头。对了，我们可以再玩点儿新花样，我把眼睛蒙上，来猜你用的是什么剑招，只要猜中了，嗯……对！就连这说胡话的小子的舌头也一起割下，……”一边说一边指向楚风道：“哈哈，好玩！好玩！怎样，你们敢不敢试试？”

凌云心想：“好个狂妄的老头，你蒙上眼睛，又一动不动，管你武功再高，我一剑定能伤了你，更别说连着三剑刺不到了。还有天下武学博如浩海，你就算知道得再多，又能说出其中几成？”当下便道：“那很好啊，我还怕你不敢哩，怎么样，先把剑还我吧？”

那老者把脸一绷道：“我有什么不敢？”说着手指一弹，那把短剑便又稳稳地倒飞了回来，凌云一抬手正好接住，就如是那剑自动飞回到了她手中一样。那老者在身上东摸几下，西摸几下，找出了一团黑布将眼睛蒙上，手一叉腰，笑道：“来吧。”

凌云冷笑道：“话都还没说清楚呢，我要是刺到了你，或者你猜不出我所用的剑招，那便又如何？”

那老者不耐烦起来，道：“我也把舌头输给你们，快来吧，快来吧。”

楚风暗自忖道：“凌姑娘既然敢跟他比试，自然是心中有数的了，我不趁这时敲这老头一笔，又更待何时？”一提嗓子道：“喂，臭老头，我们要你的舌头干嘛？不能吃不能卖的？这样，你输了就把银子统统拿出来，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凌云暗道：“自保都来不及，还放人家生路？”嗔怒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贼终究还是小贼，就知道银子，本姑娘可不缺钱花。”

楚风脸上一红，心道：“你不缺钱花，老子可是一文银子也没有，哼，要不是为救你，怎会弄得老子如此落破？”

这想法毕竟不能说出来，但楚风却也不想失了面子，随口道：“谁说我想要他银子了？只、只不过是他吃了我们的菜，总不能这样白白便宜了他吧？”

凌云并不理会，又对那老者道：“你要是输了，就得一辈子听我的话，怎么样，你敢应么？”

那老者脸上肌肉猛地一抽搐，半晌才又舒展开来，道：“好，要是我输了，等我找到我要找的人后，就一切都听你的，怎样？快来吧。”

凌云冷笑道：“哼，等你把那老婆婆找到，恐怕我的头都白了，你这分明是在赖帐嘛，这怎么能行？我要你输了立即就听我的，敢不敢？”

那老者一把扯掉了蒙眼黑布，嚷嚷道：“不打了，不打了！两个小坏蛋，我才不上你们的当呢，胜者得胜于多而不可胜全，你的条件我做不到，所以没法比下去，我走了，走了。”他满脸怒容，说完转身便行。

楚风见他要走，登时松了口气，心想：“走得好，走得好！你要是不走，赢了就来割老子舌头，输了定然也会赖帐，到时老子就连命也保不住了，这就叫杀人灭口，这点江湖上的规矩老子还是知道的。现在你要走，那就走快点儿吧，嘘，老子可算是放心啦。”

却不料凌云喝道：“站住！你这胆小鬼，还没开打，就想临阵脱逃了吗？”

那老者一听此言，猛地扭回了头，眼中迸出射人的光芒，怒吼道：“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临阵退缩过了？我什么时候临阵退缩过了！”声音就如惊雷，震得楼层不住颤动，杯碗菜碟也当当作响。

楚风与凌云相顾骇然，一时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楚风心想：“要糟，这老头怒了，凌姑娘干嘛非要让他答应那样的条件？让一个疯老头听话又有什么用了？”

却听那老者急蹙地喘着气，紧绷的肌肉带动额头左右两根血管也不住颤动，过了好半晌，才又平静下来，嘴唇微微抖动，低沉着嗓音道：“这样吧，换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为你们做三件事，这样该行了吧？”

凌云心里“噗、噗”直跳，暗想：“我若把他逼急了，当真动起手来，却也不是闹着玩的。反正我只是想要他在沼泽内助我一臂之力，以他的功夫，三件事也就足够了。”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那好，这是你说的，输了可不能赖帐哦。”

那老者立刻转怒为喜，笑道：“不会，不会，谁赖帐谁就是乌龟王八蛋，那我们说定了，你快来打我吧。”说着又用黑布蒙上了眼睛。

楚风见这老者喜怒无常，心中很是不安，小声道：“凌姑娘……”

却见凌云嘴角挂起一丝笑容，握紧短剑，猛地一式划出，身随剑进，眨眼间已到了那老者身前，而那老者仍是双手叉腰，果是丝毫没有移动。凌云剑势圈转，挽了个剑花，向老者手腕直削而下。她并不想对这老者下杀手，所以这一剑只使了五分力，料想以这老者的功力，也不过是受些皮外伤而已。却哪知剑势行到中途，突然受到一股劲力牵引，使剑尖不由自主地向右偏移。凌云心中暗惊，连提两口气都没能将剑势稳住，“刷”地一下，短剑插着那老者手腕刺到了一旁。

此时凌云是背心向着那老者，可说身后的空门已完全暴露，她不敢稍怠，当下左足点地，一个翻身跃出了丈余，惊异地望向那老者。那老者哈哈一笑道：“我只用了一成力，就把你的剑引开了，怎么样小姑娘，你该认输了吧？哈哈哈……”

凌云心知自己与这老者相差太远，却也不能让他在气势上占到优势，便道：“我这一招也只使了一成力，后面还有两招呢，你可别得意得太早，你先说说吧，我这一招叫什么？”

那老者道：“这一招很普通嘛，文太公的‘太公剑法’，很多人都会啊，对不对？”

凌云道：“不错，的确是太公剑法，不过单说出是哪套剑法可不算，我们事先说好的，要说出使的是其中的哪一招才行。就这招来说，应该叫什么，又是从哪儿得名的？”

那老者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招是‘飞仙斩月桂’，是一百三十三年前文太公在阵前撕杀中所创出的一式剑招。当时正值后商建国之初，朝势动荡，虽然朝中重臣皆是原楚霄堡旧部，但他们都是迫于外部势力的威胁才不得不联合在一起的。朝中虽已统合了政务，可军权仍属分治，由于有七族势力不服管制，起兵造反，始称‘七族之乱’。这七族势力向凌氏与霄氏掌权者起突袭，联兵三万，一路向京城打过去，直逼到凌霄城之下，文太公临危受命，率三千死士出城迎敌，双方血战三日三夜，哎呀呀，这一仗可是杀得昏天黑地啊，叛军最终投降，而文太公就是在杀到半夜时，面对皓月创出了这招‘飞仙斩月桂’，重创敌军八员大将而平息战乱的。他的太公剑法也因此而名声大作，那真是了不起啊……嗯，哈哈，第一招我说出来了，你就算输了一招，现在赶快出第二招吧，来来来。”

凌云心里暗暗佩服：“这太公剑法极易上手，在大鹏国和格林沼泽之内流传很广，所以知道的人很多，但时过这么多年，其中一招一式的来历却已鲜有人知了，这老头疯疯颠颠，却能听声辩位猜出我的剑招，又如此完整地说出其来历，再加上刚才露了那手推风导气的功夫，看来这人果是很不简单哪。”

她不敢大意，娇叱一声冲上，第二招便施出了全力，“倏”地一剑自上而下削向那老者。

楚风站在一旁，只见那剑风划空而落，那老者“咦”地一声，接着便见青光一闪，短剑已一分为三，三道寒芒分向老者上、中、下三盘划去。

楚风惊奇不已，暗道：“妈呀，这剑有鬼，怎么变成三个了？”只见三剑抖动，剑芒同时绽开，像溅起的雪花般扑撒过去，将老者全身都裹在了其中，同时一阵“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响起，剑芒跟着大盛，无数的光点瞬间闪成了一片，直看得楚风眼花缭乱。再一眨眼，凌云却已退回到了原处，喘息不已，而那老者依旧好好地站着，身上丝毫没有被剑划过的痕迹。

“哈哈，过瘾！过瘾！这‘冷月流光剑’可是好久没有见到了啊，哎呀呀，我这次居然用上了五成力，好玩！真是好玩！”那老者一阵大笑，又道：“小姑娘，你是从哪里学到这套剑法的啊？”

凌云心中骇然，这招‘岚月幻彩’已是她最厉害的剑招，那老者竟也能用真气将其化于无形，功力之高，实是匪夷所思。但转念又想：“这流光冷月剑剑法不曾外传，想必这老者只识其名，却不可能说出其中每一招的剑式来吧？”想到此，她稳了稳神道：“老前辈神功果然厉害，可是你知道我这一招在流光冷月剑法中叫作什么吗？”

那老者洋洋得意，朗声道：“这一招嘛，该是流光冷月剑剑法中‘分剑式’的第二招：‘岚月幻彩’了，啊哈，对不对？”

楚风看向凌云，见她嘴唇微颤，脸色惊疑不定，心也就跟着直往下坠，暗想：“这招那老头大概又说对了，他可真是太厉害了，刚才这招威力这么大，他不看不动，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居然就能躲过去。待会儿第三招多半也伤不到他了。唉，凌姑娘也真是的，刚才让他走了不是挺好的吗？你要是输了，他要割你舌头，连我的也得搭进去，那可怎办才好啊？”

却听那老者又道：“这‘流光冷月剑’是凌霄古堡的武学秘典，知道它名字的人多，但真正见过这套剑法的却很少，小姑娘你居然会使，可真不简单哪。不过呢，这流光冷月嘛，自然应该静谧安详，你心烦气燥，出剑歪歪斜斜，完全没有月光的直朴，用得不好，用得不好啊。”

凌云微一思索，感觉他的话不无道理，当即抱拳道：“多谢前辈指点，老前辈武功精绝，见识广博，小女子十分佩服，不过……”她突地冷冷一笑道：“……我接下来这招，恐怕前辈就未必知道了吧？”

那老者喜道：“哦，还有更厉害的吗？哎呀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快来快来！”

这次凌云却并没有上前，只是在原地将剑缓缓伸出，在身前慢慢划着弧形。她仰着头，握剑的手伸得笔直，似乎想要用剑刺到极远的地方，但那尺余长的短剑却给了人一种极大的反差感，楚风只觉她似是在向自己招唤，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了一步。那老者突地张大了嘴，浑身一震，接着肩头衣衫“嘶啦”一声破开，鲜血一下就从破损处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