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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扇窗

“谢，谢谢，伊迪丝先生。”马车里，娜纱低着头，像小宠物一样偷偷打量伊迪丝。
坐在对面的法拉则吹了声口哨，继续追寻窗外的胸脯和大腿。但挂着下流微笑的嘴角，别有深意的眼神，却让伊迪丝有砸烂那张面孔的冲动。

借着法拉狮斧徽章狐假虎威一通后，伊迪丝顺利敲诈到一笔高达五百法兰蒂金币的精神赔偿。当然，还有免费附送的神术材料。把金币硬交给娜纱，伊迪丝稍微松了松绑在娜纱臂膀上的手绢。

因为是普通划伤，在涂上有止血效果的石竹花蜜后已经没了大碍。不过当时用手绢勒得略紧，所以周围显得有些青紫。娜纱则像木头人一样僵在座位上，小脸通红。

教训完蛤蟆店主。望着地上可怜兮兮的少女，伊迪丝习惯性得伸出手去。在没到法夫尼尔之前，也有那么一个纤弱的女孩，总是坐在地上哭。这时候，如果她的哥哥不主动去拉她，她就赖在地上不起来。

那个女孩叫丽莎，而现在身旁的女孩叫娜纱。或许是因为两人名字里都有“sa”的音，让伊迪丝望向娜纱的眼神有了一瞬间恍惚。

“就当是…为了丽莎吧。”叹口气，伊迪丝把手放在胸口。一如往常的精确跳动。

随着整齐蹄声，马车按伊迪丝要求停在学院外角落。虽然不想让伤者加重负担，但被看到与伊迪丝法拉在一起却更为麻烦。前者不过多出点香汗，后者却不知道会衍生什么。一个普通商人女孩和法夫尼尔争议最大的一对组合在一起，足够一些无聊贵族动动小心思了。

“好了娜纱，不过很抱歉不能送你了。”伊迪丝指指法拉，做出一副还有事办的样子。

“不，不用不用，能，能送我回来已经很感谢了。”连连摇头，娜纱话语中打着可爱的小结巴。像突然想起来一样向两人施了个标准淑女礼，慌慌张张走向学院。

“说真的伊迪丝，这么做有点不像你。”看着娜纱远去，法拉拿出一枚黑剑士棋子把玩。“据我所知，那是你导师指定的法具店吧。你居然还主动跑去得罪那蛤蟆脸店主。”

“那怎么才像我，见死不救？”不想在这问题上多纠结，伊迪丝有些烦躁。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的话，明明可以做的更聪明些。”望着对面，法拉很少能见到伊迪丝露出多余的表情，但现在却挂着一丝烦闷。“怎么，难道是看上那女孩了？要是她右眼没问题，倒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不再深究，法拉一脸邪恶，做出个猥琐手势。仅作为朋友，法拉其实相当出色。

“别乱讲，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妹妹。”望向窗外，伊迪丝声音有些低沉。

“这样…”讪讪闭嘴，法拉知道伊迪丝在妹妹这个问题上有些敏感。有个词叫什么，原则？底线？还是逆鳞？

“不谈这事了法拉，麻烦去下最近的农舍。”露出一副无奈神色，伊迪丝有些苦恼。“我还要帮导师花园里的小宠物买点零食。”

眼皮一跳，想着记忆中两三人高的巨大食人花，法拉喉咙有些干涩。“是要整只的毛牛，还是角山羊？”

“没准两者都要。”耸耸肩，两人相视苦笑。

…

法夫尼尔城坐落于巨龙海岸东部，刚好位于三伯爵中佩剑伯爵与穿袍伯爵各自直领城市的正中央。东临沿海大城瑞丹，西邻中心城市泰拉，起到重要的枢纽作用。

在三伯爵共治下接近三百年，整个巨龙领城市大都呈现出内接三角形构架。既是赞美三伯爵的长久统治，又是赞美教会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神圣三角神学。法夫尼尔也不例外。

中心三角为法夫尼尔行政区，由整个法夫尼尔学院代替行政城堡，又称“苹果派”。而另外三个切割三角则是商铺林立的奶酪区，穷人与奴隶为主的黑麦区，还有仅有贵族及其亲属才能居住的珐琅区。

据传，为城市区域命名的是法夫尼尔第一任院长、神圣美学家、神学学者卡其顿公爵夫人…那未满十二岁的小女儿。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命名提议很轻易便被接受了，并延续至今。

想着城市的诙谐命名，伊迪丝和着水将手中粗面包的吞下一半。今天的“零食”已经被仆人送来，利索穿好土尼卡，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滑稽。

每天吃着每磅四铜币的粗面包，却要处理近百磅每磅价值八银币的精制奶酪。用着自制的简陋家具，却要砸碎贵重的珐琅瓷具。若是在另一层意义上，伊迪丝倒是相当乐意，但很可惜不是。

打开房门，一股香甜气味悠悠飘荡，混杂着着这花园特有的宝石树清香，尤为好闻。这就是伊迪丝的住处，位于法夫尼尔后院，属于一位年老魔药讲师的私人后花园。

当伊迪丝被这位性情古怪的老讲师选中时，没有人认为他能活过一个星期。而在一个星期后，众人又推测他活不过一个月。甚至有好事的贵族为此设立赌盘，除了一位同样被人诟病的王子，没有人在活过一年的选项上投注。不过哪怕是那位王子后来也在伊迪丝面前承认：“那真是一场豪赌。”

不过在伊迪丝成功活到第二年后，众人便艰难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提旧事，狠狠吞掉最后一块粗面包。伊迪丝将一小块棉球塞到鼻孔，开始了一天工作。

先給仆人送来的几十磅精制奶酪一个个撒上狩鸟蛛粉，再酌情点缀些水晶蚂蚁。为了让一块新鲜羊肉闻起来更诱人，还需要加点女王蜂蜜——这种每盎司六枚法兰蒂金币的奢侈甜料甚至比神术墨水还昂贵。

加工完毕，伊迪丝点点头，每份“零食”都相当完美，诱人至极。不过自从第一次操作时不慎吸入了一点狩鸟蛛粉而险些死掉后，这种诱惑便没了威力。事实上，直到现在，伊迪丝也无法忘记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尤其是，伊迪丝相信，如果自己死了，那位导师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扔给他的“小宠物”——比如一只高达半米的食尸虫。

将所有“零食”分成十二份，伊迪丝推着小车走向花园。其实和这些“小宠物”相识了两年多，反而觉得它们有些可爱。虽然相貌古怪，而且吃相不佳，却意外的好相处。

“早餐来了~”摇了摇身旁灌木，顿时几根翠绿色藤条扫向推车，十几块精致奶酪瞬间消失。但不一会，便又从灌木里悉悉索索掉出来，只是上面涂得蜂蜜和水晶蚂蚁被一扫而光。

没有出乎意料，这个贪心鬼一直有挑食的毛病，所以伊迪丝才先喂它。留下两块奶酪，伊迪丝又摇了摇灌木，毫无反应。松了口气，推着剩下奶酪，伊迪丝回到木屋。只要它没伸出那布满晦涩纹路的藤条手，就说明它心情不差。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导师养的“小宠物们”却都有些简单智慧，哪怕只是根貌不惊人的小草，也有喜怒阴晴。

心情不好会绝食，过分欢快还会跳舞，甚至连情期都一目了然。这使这些以植物为主的奇特“宠物”颇难伺候。甚至一个疏忽，便会危及性命。

但风险总是与利益成正比。与它们相处甚久，伊迪丝渐渐现到自己导师不为人知的隐秘。虽然理智不断出告诫“忘掉它”，但伊迪丝还是渐渐深入泥潭。

很快，伊迪丝便现到这泥潭是一个伟大的神奇世界，一个疯狂而又让人不能自拔的奇妙幻想，这种区别于神术的禁忌领域，在圣神背影里打开了一扇窗。

我们可以称呼它为“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