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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我叫龙力

足球的世界里有两种人，一种是天生强者，一种是天性弱者。前者之强，因其强健体魄与无尽**；后者之弱，在乎于孱弱的心性与先天缺陷。当然，所谓的强弱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某些条件下皆可以自由转换。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囹圄，一旦破除枷锁，便如浴火的凤凰般涅槃重生；要么，就如同多数人那样，永世沉沦。
人类的世界里也有两种人，一种是男人，一种是女人。男人并非天生强者，女人亦非天性弱者。孰强孰弱，远远不能以外表来衡量，也不能以内心去界定，因为男女之间，相生共亡，如同阴阳冲气调和，变幻如是，强言参透，尽付与揶揄一笑

“体育大学到了，到站的乘客请后门下车。”售票员大妈大声说到，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笑容，同时推了推前排仍在熟睡的青年，“小伙子，醒醒，到站了。”

青年看上去也就十八岁的样子，睁开双眼，茫然的望了她一眼，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这么快就到站了么？”

“你都睡了有一个半小时了，再不下车，门就要关了。”售票员大妈显得很有耐心，微笑着望着他。

青年顿时清醒，赶忙拧起身旁的行李箱，跳下车去。啪的一声，车门重重关上，等他回过神来，公交车早已驶远了。

望了校门口那几个金光熠熠的大字，青年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那绝不是一个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应有的表情。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然后迈动步伐，缓缓走入了校园之内。

一旦进入校园，周围的氛围立刻就变了，再没有噪杂的汽笛声，环目四望，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隐约还有花香在空气中飘荡，看着悠闲骑着自行车的学生，听闻远处球场传来的呼喊声，一股宁谧安详的感觉涌上心头，青年微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你好，我叫龙力，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

年长的学长望了他一眼，核对了名单之后，递给他一个信封。“这里面有你的入学手续和宿舍钥匙，先去将四联单上面的章盖完。好了，下一个。”

等到一切手续办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龙力这才有空观察校园环境，体育大学整体面积虽不是很大，但校园环境优美，基础设施一应俱全，从五环之上望去，就像是一片森林，可见其绿化程度。

龙力的宿舍是13栋6o9，当他到达房间时，其余五位舍友已各就各位，早早的收拾好房间在一起聊天。最里面一人是个腰肥腿粗的胖子，其旁坐着一个肌肉贲张的青年，对面床铺住的人又高又瘦，带着一副眼镜，正和他上铺看起来痞气十足的舍友讨论什么。离门口最近的铺前有个人正在收拾床铺，看上去也像是刚到不久。

看到龙力，几人顿时停止聊天，那个脸上带着痞气的青年笑道：“看来我们的龙大虾终于到了，来来，快坐下闹闹。”

龙力并没有急着进屋，而是迅扫了一眼房门上的几张照片，这才迈过门槛，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哪个是我的床铺？”

“这上面就是，你好，我叫田宇，住在你下面，以后多多关照。”右侧的青年转过身来，高高瘦瘦的身材，整个人看起来很温和，唯一不足的，就是眼眶下那双无神的眼睛，好像天生便是如此。

收拾完一切，龙力就被舍友叫过去聊天，六人寝十分热闹，不到一会的功夫，几人就打成了一片。运动系的男生一般都比较开放、活泼，也不忌讳什么，东南西北的扯着，不亦乐乎。每隔一会就会有其它房间的同学和家长过来探望，整个楼道声音异常噪杂，不时有铁器落地、床铺移动的声音传来，显得乱轰轰的。但没有人在意这个，每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很兴奋，对于经历过高考任务的学生来说，大学这个新环境无疑是天堂。

然而也有例外，当别人都聊得火热的时候，龙力却在一个人孤零零的睡觉。也许是他太累了，也可能是他并不太喜欢热闹。无论如何，在这种氛围下，他的举动都让他显得有些另类。甚至于隔壁常来串门的哥们也看出来，这位同学偏内向，甚至是孤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当龙力醒来的时候，现整个楼道安静多了，房间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他下铺的田宇。

田宇像刚打过电话，见他迷糊的样子，笑道：“其余几哥们都吃饭去了，刚好我家里打电话过来。你饿了没，要不一起去吃点？”

龙力确实饿了，所以没有拒绝。两人来到餐厅随便叫了点吃的，田宇主动付钱要了两份饮料，然后就认真吃饭，偶尔说几句学校的情况，对于私人问题却绝口不提。

虽然认识不到一天时间，龙力已渐渐喜欢上了田宇这人，不光因为他十分懂事，也因为他是这个房间内龙力觉得最没有戾气的人。因为每个人都会有锋芒，尤其是年轻人，能隐藏锋芒的人不多，能不露锋芒的更少，要么随着年龄的变化趋于成熟，要么就是经历一些事故后变得隐忍、圆滑。

田宇无疑属于后者，但龙力也丝毫没有多问，在外面这么多年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朋友之间要讲究缘分，无论关系多么亲密，也避免不了聚散离合。不光朋友，哪怕亲人也是如此，即便是与你朝夕相对的妻子，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龙力并不是没有想过，等到了大学以后，要开朗一些，试着走出这段低谷。可是当他真正到这一步的时候，他现，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切只因那个人对他人生的影响已太深太深。

夜深了，远处的地铁也像是没有气力般，出低沉的呜呜声，然后便消失在略显清冷的夜色里。但周围仍是那么匆忙，桥上车辆络绎不绝，桥下炊烟弥漫。灯火通明，霓虹闪烁，仿佛已成为大城市的一道标志，在这里，虽然会迷失，却不会让人感到孤独，除非你的心本身便是孤独的。

龙力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呆。寝室里的胖子正在和老乡高远玩实况足球，肌肉男无聊的着短信，脸上带着痞气的老谭则和田宇在旁边关注赛况。

“我去，这都没进，太假了。”胖子满脸懊恼，但双目却紧紧的盯着他那14寸液晶屏幕的笔记本电脑，嘴里还叫嚷着，“想生突，你当我边卫吃白饭的！”高远没有做声，只是手中的把柄迅按了几下，游戏里前锋高运球中突然一个急停后变向内切射球，远角破门，整套动作连贯自如，胖子的话音刚落，球已应声入网。

“啊，多么漂亮的进球！太伟大了，这简直就是一粒史诗般的进球啊。”

“不错，有很多球迷说他无所不能，他今天也确实是这么表现的。”游戏解说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高远却并没有显得过多激动，只是轻轻扶了扶眼镜，拍了一下胖子的肩膀，说了句。“学着点，年轻人。”

胖子果断回敬了一个脏字，接着按下start键，不服气道：“半场还没过，少得瑟。”

“这操作，神了！胖子，看来你是赢不了了。”以前没玩过实况的田宇看向高远的眼神中顿时充满了敬佩。

一旁的老谭也有点沉不住气，催道：“就是，你玩不过高远的，直接认输换我上得了。”

“谭哥，莫非您也是此道高手？”肌肉男老纪开玩笑说。老谭立刻答道：“这游戏，都是我玩剩下的。想当年…”

没理会吐沫横飞的老谭，田宇试探性地道：“老纪，你会玩吗？”

“不，我从不玩游戏。”听到这话，房间骤然安静下来，望着众人疑惑与询问的眼神，老纪耸了耸肩，说：“我平常也就看看新闻，上网买点衣服什么的。”

田宇像是松了口气，冲自己上铺的龙力道：“小龙，你会玩这个吗？”

足足沉默了十几秒钟，龙力的声音才慢慢响起。“没什么意思，所有球员的技术都一样。”

田宇不解的问了句为什么，高远认同的点点头，**老谭直接说了句，“精辟！唯一的区别，只有数据！”

当晚，几人一直大战到凌晨几点才熄灯睡觉，期间还有不少同学过来挑战擂台，由于气氛实在过于火爆，到最后，龙力几乎是蒙着被子才得以入睡。

几日后，足球训练场。

运动系足球专业一般分为两个方向，一个是教练员，一个是裁判员。经过几天报名，新入学的学员已经分好了方向班，今天是正式上课的日子。不知何种原因，往年火热的教练员班今年报名却很少，只占到了可怜的百分之三十。迫于无奈，足球教研室主任只能将裁判班最后报名的二十人划分过来。

耳听带队老师不厌其烦的重复纪律重要性，胖子明显有些不耐烦，低声问道：“田，怎么小龙也到裁判班来了？”

“被划过来的，听说是因为教练员那边报名学生太少。我也挺纳闷的，怎么大部分人都会喜欢当裁判呢？”

因为两人都是站在后排，说话声音小，并没有被老师现。旁边的高远忽然道：“大家都是冲着曹老师来的，据说今年是他最后一次带课。曹老师不光是大学教授，还身兼国内裁委会副主席职位，圈内赫赫有名，桃李无数。”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看来我这次选对了。”田宇恍然大悟，拍了拍右侧的龙力，“这下你不用郁闷了吧，被分过来挺好的。”

龙力望着前方干瘦的老教授，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习惯性嗯了下，就没有做声了。

“好，下面选个队长，有人主动报名吗？”带队的老师叫于鹏，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见没有人回答，他的目光从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说到：“那就找最调皮的那个人来当队长。你们当中谁最调皮？”

大部分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就往胖子身上看去，然后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谢凯，紧接着大家就都附和起来。胖子骂了一句我去，刚想推辞，于老师已经顺势推舟说：“那好，就先由谢凯当队长吧，先做准备活动。”

队伍刚一散开，谢凯立刻给了高远屁股一脚，骂道：“叫你丫多嘴，草。”

高远大叫一声，“干什么干什么，刚一上任就威，再动手动脚，我就告老师去。”

见他俩闹起来，旁边的队友都忍不住笑了。一干人围着操场慢跑，龙力一个人落在后面，双腿摆动间仿佛有种奇异的节奏，更为奇怪的是他的右腿，感觉总比左腿慢了一拍，乍一看去，就像受了伤的兔子般，一瘸一拐。

队友们很快就现了这个现象，于是乎有人便开口询问，但龙力却只是冷冷说了句，“小时候摔过腿，就一直这样了。”

田宇目光中已有同情之色，缓缓跟在他身旁，“小龙，你后来就没再去医院看看吗？有没有影响到你跑步？”

龙力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张开的嘴复合上，摇了摇头，加快步伐向前跑去。

在田宇愣神间，于老师的声音传来，“后来的跟上，不要掉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田，永远不要小看小龙，或许他不是这个学校最快的，但在我们队，也没有人敢说跑得比小龙更快。”高远不知何时来到了后面，望着龙力的背影说到。

“你怎么这么肯定？”

高远没有直接回答，眼中露出回忆之色，缓缓说道：“考试那天，我和小龙是队友，在一次进攻中，小龙中路带球，我在他右侧接应，不料对方前锋突然积极回防，从后面追过来伸脚抢球。小龙当时的动作我现在还记得，只是一瞬间，他的身体就越过了前锋，然后右脚不小心踩在了球上，摔倒在地。对方前锋抓住这个机会，带球突破了我们中卫后破门得分。”

田宇疑惑道：“这能说明什么？

高远反问道：“田，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嗯，假设我在带球，后面有人追我，如果他度很快的话，我就传球给你。”田宇沉吟道。

“那你如何得知他度很快！”

田宇一愣，这个问题他确实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想，说道：“照你形容的，小龙在带球的时候，对方前锋能伸脚抢球，说明身体已经快和小龙保持平行了，那他的度应该很快。”

“他的度确实很快，也是我们这一届公认最快的。”

“你说的是李义风，刚入学就进校队那个！”田宇明显有些吃惊。

“不错，抢小龙球的前锋确实是李义风，当时的比分是1:1，比赛还有几分钟就结束了，正是小龙的这次失误导致我们输掉了比赛，也让李义风以第一名的身份通过了考试。”

见他有些呆，高远目光灼灼地说道：“正是因为李义风的度奇快，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然后理所应当的，李义风成功抢断球，利用我们后防空挡突破得分。从外人看来，一切很正常。当时我都准备好接球了，因为我根本没想到小龙会选择突破。一般人的感知范围是一米，而考场当时的声音又很噪杂，试想一下，当你现像李义风度这么快的对手追到你身边之时，可能距离已不足半米。”

田宇顿时孱孱说不出话来，他踢球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所以他很清楚，如果换做是自己，在噪杂的考场，对方又是李义风这种个子矮小，步频极快的球员，当自己现时，皮球定已被断下。而小龙不光敏锐地现了身后来人，而且在一瞬间加越。能够越高跑动中的李义风，这一瞬间的爆力又是何等骇人。望着龙力慢跑的背影，田宇此刻才明白高远话中的意思。但是紧接着，他脑海中仿佛又有一道闪电划过，情不自禁地，他停下了步伐。

高远也停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看样子你也想到了，当时我没注意，但是后来越想越不对，也根本想不明白，直到今天，我才依稀明白了小龙的心思。”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的距离又拉近一层。

“如果没有当时的失误，获得第一名的必然就会是小龙了。从技术考核结果来看，没有人能出其左右。他之所以选择那个时候才踩球失误，恐怕也是对我们后防位置早有预估。”

“小龙为什么要这样做，故意运球失误，并直接造成丢球，很可能会导致考官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他难道就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淘汰？”

高远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出来你可能更加吃惊，在前面十几分钟里面，小龙触球达到有二十下，没有一次失误。运球中瞬间加，并且保持皮球滚动距离刚好在双脚一步可及的范围，以他的水平，若要进校队，根本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