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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如意算盘

攘外必先安内，蒋校长的这句话放在国难当头肯定不合适，但在某种情况下，这句话也还是大有道理的，毕竟，内患不除，何以安天下？
这一日，孙延寿在田间兜了一圈之后，便在众人的护卫下回到了府院。

摇摇晃晃的回到内堂落了座，孙延寿连便服都没换，就唤来了牛庭直、戴梓、还有王穷他们。

孙延寿一问之下，才知道赵三泰的势力如今已经在钦州扎了根，之前孙延寿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稍作考虑之下就把赵三泰绑上了船。没曾想这厮手底下果然有几分狠招，不到两个月的功夫，他竟然就吞并了钦州的黑道势力，当然了，这也跟孙延寿的默许纵容有很大关系。

至于戴梓，这老小子爱好广泛，但最爱火器。原本他根本就没看好孙延寿，时刻准备带着妹妹逃走，时光穿梭，等到战况传来，钦州军连番大胜之下，他也就省下了四处奔走的心思，开始一门心思研制火器，进展虽然不大，但也还卓有成效。

说到王穷这书生，进了府衙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名字颇为不雅，便改了个名号，现在也叫王琼。孙延寿北上伐清的日子，王琼在牛庭直的引导下，渐渐学到了官场的几分火候，牛庭直话里话外，似乎对这个弟子也颇为赏识。

其实无论孙延寿在与不在，廉州府的实际工作都是由牛庭直主持的。廉州府领州一，管辖着大小不等的七八个县，原本廉州为知府驻地，等到孙延寿占了廉州全境之后，出于战略层面的考虑，钦州已经代替廉州成了全府的政治和经济核心。

孙延寿到来之前，廉州府一年的赋税理论上有六十多万两，但这只是纸面上的数字，实际上缴到官府手中的赋税不过二十多万两，抛去维持官署正常运转的银子，真正能够自由支出的银两不过八万多两。

好在孙延寿本来就没指望依靠赋税发家，在马六甲抢了西班牙人一家伙之后，他已经有了起码五十多万两的银子，巨量的金银财物还没消化妥当呐，为了拖延三藩的战事，他又挥军北上，抢占了杭州，粮食虽然没带来，但城中的粮饷，还有傅赖塔等人搜刮的金银珠宝可都一样不差的全落到了孙延寿的手中。

虽说人无横财不富，但孙延寿手底下养着这么多人，军队的规模一天天扩大，海上的船只也一只只下水，要是没有个统筹规划的人儿，即便是金山银山也禁不住孙延寿大手大脚的花项。

想到这里，孙延寿看着王琼，嘴中问道：“秋闵（王琼的字），这些日子的父母官当下来，可有什么心得？”

王琼悄无声息的瞥了牛庭直一眼，得到座师的首肯之后，他便拱手苦笑，嘴中道：“军门，之前只看见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没做官之前，总觉得做官最威风，可现在我才知道，这当官也不是那么清闲的。”

听到王琼的叙述，孙延寿正要咧嘴一笑，可仔细想来，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在衙门当差，就需要遵照衙门的章程，而衙门里每天的日程安排都是以敲击竹子做的梆子和一种类似小铁棒的云板的声音来发布和限定的。

黎明前，也就是天还没亮的功夫，在内衙敲“云板”七遍、外衙敲“梆子”一遍之后，所有的书吏、衙役和长随都必须到岗，而这时衙门大开，迟到不至者，不问因由先来一顿板子再说。

到了清晨，衙门里的人员全部到岗之后，云板要敲五遍、梆子只敲两遍，声响过后，案牍分发书吏，衙门开始办公。作为知府的牛庭直要主持早堂，接受并分派案牍，聆听衙门书吏的各式报告，讯验被捕的罪犯，与此同时，他还必须接受任何诉讼。

知府牛庭直尚且如此，更别说作为书办的王琼了，所以这厮得到牛庭直吩咐之后，才敢大着胆子说出心里的牢骚。

笑呵呵的泯了口茶水，孙延寿放下茶盅，嘴中道“个中辛苦，我却是晓得了”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问向牛庭直“先生，当地的这些书办小吏、捕房班头有没有偷奸耍滑，不听使唤的？”

孙延寿这么问是有讲究的，毕竟州县官再大，他也是外来人，一来，新官不熟悉地方情况，甚至不懂地方方言，二来，由于身份的限制，县官接触的人员除了当地士绅，读书的书生之外，几乎很难与当地的百姓产生什么交集。

这么长久一来，即便县官渐渐熟悉了地方事务，可没等到他大展拳脚，他的任期就已经到了，任期已满，必须迁徙别处，而书吏呢，和捕快一样，这些微官末吏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实实在在的本地人。

他们的家人、亲戚、同僚相互攀连下，便在地方上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虽然书吏捕快的任期也是五年，但他们常常通过改名换姓的手段来保留职位，这便形成了一个局面：“官有迁调而吏无变更”。

于是，地方上常常形成一种特殊的格局：外调来的州县官往往要受到当地小吏的掣肘！

孙延寿的钦州虽然叛了满清，但全州上下从官员到小吏，行事的名头都还没有变更，所以孙延寿才会机敏的有此一问。

欣慰的点了点头，牛庭直微现倦意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似乎是觉得自家将军善解人意，老先生一笑之后，嘴里淡淡的说道：“人员繁杂之下，难免会有几个跳梁小丑，不过军门放心，不需半月，我便可把他们揪出来，好好的整治一番。”

缓缓的点了点头，孙延寿嘴中道“先生，要不然我明日把他们唤来，好好的敲打一番？”

眼中精光一闪，牛庭直击掌赞道：“妙！要是军门肯出面的话，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毕竟军门余威甚厚。”

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孙延寿决定明儿个要好好的演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