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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顾城的帽子

他满脑子想都是如何卖家具的事情，还有新院子，聘的木工，成品，金子，银子，心想可以发财了发财了。就这么想着走到了榴园，羊徽瑜见到他满脸兴奋的样子。向宁看到小四，说道：“今天先做刨冰，然后再练字，好吧。”突然她看到他脑袋那块伤，吓的一惊说道：“这怎么弄得，头皮都下来了。”
向宁心想这谎还真不好扯，弄到这个地方只能是跟人打的，不可能是碰的。他想到司马淯那一下子。叹道：“这个是我昨天出去给十一小姐买点吃的，结果半道窜出来个疯婆子，一下子就夺我手里的吃的，我不给，然后她就这么一拽，我一疼就放手了。疼死我了。说完又做痛苦状。她有些急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上药，你快别忙别的了。小四，你把你娘叫来。”伤药不久就拿了过来。“每回都挨欺负，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笨。坐我边上。”向宁坐过来，闭着眼把脑袋朝着她，她让他先用清水冲冲伤口，弄完后，自己给他洒了点金疮药，刚撒了一下，就疼的一哆嗦。终于都弄完了。“好点吗？”

“好了很多。”他很是感动，能这么给自己上药，这么关切自己。显然是没把自己当做一个仆人来看，而是很亲近的人。“可能是你有魔法吧，用手这么摸下，一点也不疼了。很快乐。”

“胡说，疼还疼出快乐来了。我又不是黄巾党，怎么会魔法。”“起码一摸我就不疼。谢谢你。”

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下意识将脑袋轻轻摆了下，“这样可不好看，上面还有抓的指痕，很深，只能等头发再长些遮住。”他顿时有点沮丧，心说重生得到这张好看的外表先后被打了三回，这回让姑奶奶这一抓彻底坏了。她指甲也不长啊，怎么那么狠。就算是罪有应得吧。于是说道：“我先给你们做刨冰去吧。”“不要做了，别累到了。”“吃，吃，小四要吃，今天天太热。”向宁哄到：“马上给你做。”于是下去又接着跟她父母去采果子，此次一是今天的确比较热，闷得没有一丝风，还闷，呆着汗都直流，二是慈儿说过很多次了，老这么拖着不好意思。不一会儿，一桶刨冰又出来了。他问道：“我能给我主子捎去点吗？”羊徽瑜点点头，小四在那看着向宁给另一个桶里崴，眼睛瞪得大大的，死盯着他的勺子，噘着个嘴很不高兴，一直在那说：“够了，够了。”

她见她的样子不禁乐了，摸着她的脑袋：“咱们三个能吃多少，分给别人点。”“小四能吃一桶。”她不服气的说道。“吃多了肚子痛。”向宁觉得差不多了，放下勺子，先给她弄了一大碗，多盛了些果肉,然后又把自己和羊徽瑜的也盛了，他把这大碗放到小四身前，“满意了吧。”“小四最起码要这样的三碗。”“三碗就三碗。”“你别瞎说，回来让她吃坏肚子。”随即吩咐把那半桶给司马淯送过去，向宁又嘱咐道给慈儿留一些。

还没吃两口，羊徽瑜首先就嘎嘎嚼起冰来，然后突然注意到自己不该发出这种声音，随即发现那两个人都瞪大眼睛用很惊诧的表情盯着自己，眼神好像是在看什么怪物。脸顿时红起来，恼到：“不理了。”

向宁和小四都争先恐后的嘎嘎起来，故意把声音弄得大些，她一下子笑了出来，“好了，怪难听的，那么大音。”“这又没有别人，这么嚼不会人听到。”“那你还笑我。”向宁本想说些别的。不过又怕她再说‘不理了’，于是转移话题：“我要搬出去了。”

“什么，怎么会出去呢。”“我每天还是会来练字的，十一小姐给我谋了个差事，在外面开个店当掌柜。”“我说你今天怎么那么高兴呢。”“恩，不过我每天都会接着练字的，每天都来看你和小四。你放心吧，不会不来的。”“恩。”她低下头咬着嘴唇默默的答应道，随后马上笑了：“你去当仆人太委屈了，这下正好发挥你的才干。很好，想好干什么了吗？”

“恩，去卖家具，就像那把躺椅一样，我脑子里有很多这种样式，觉得可以赚钱。”“很好啊，肯定会有很多主顾的，那些士族最喜欢这些新奇的东西。我觉得不错。回来我给你捧场去。”“你不如给我的店写块匾得了。”“不行。我的字迹怎么能传出去。”她说的很坚决。他也不想惹她不高兴，“不写就不写吧。当我没说。”她觉得有些亏欠他，又想不起来该做什么好。突然说道：“你现在不好看，不如给你做个头巾或者帽子遮一下。”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起自己的针线是跟司马淯的书法一样扶不上墙的东西。

“做个什么样式好呢，葛巾，折角巾，纶巾，还是帽子，不过有的帽子不是庶民戴的，不能做。”向宁想了下，心说这样倒可以遮丑，不管带什么，诸葛亮就是什么羽扇纶巾。不过自已肯定戴的要不同凡响，既要有显得好看，又要与众不同。他想了下，头巾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扎，估计绑起来跟陕北唱信天游的老农头上的毛巾差不多，还是帽子。心想什么帽子好呢，鸭舌帽？遮阳帽？随即他想到一顶帽子。

一顶独一无二的帽子，他脑子里的文学气又犯了，心说这顶帽子肯定不一样，世上没有人戴，这就是顾城的帽子，都是把裤腿截下来一截做的。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戴这种怪帽子，只是看照片觉得那瘦削的脸，浓密的给人刚气和细致感的剑眉，还有那双诗人的纯洁大眼睛戴这帽子很酷。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也蛮像顾城的，都是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

他首先给羊徽瑜形容了下那顶帽子，说就是拿裤腿截得的，白的，又拿了张宣纸在上面拿小楷画了个。羊徽瑜说道：“这个你是学管宁吗？”“管宁。”他想到就是三国里一辈子戴个白帽子显示自己操守高尚的那个。“不是，那管宁我不大清楚，我学的这个是那个疯书生的师傅，他说他师傅就老戴这个帽子。”他信口诌道。“这个书生出口不凡，那他师傅想必更是当世大才，他有什么好诗句没有。”

“好诗句？”他想了一会儿说道

“我在幻想着，幻想在破灭着,幻想总把破灭宽恕,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

“这是他十二岁就写得东西。”羊徽瑜仔细琢磨着这四句没头没尾的话，念道“幻想……破灭……”最后终于说道：“虽然没韵律，不能算的诗，不过的确是个天才，那么小年纪就对生命有了如此的感悟。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听书生说是奔月而去。”他想到他的结局，不过不愿意说实话。“胡说，肯定是那个疯书生编的。”向宁当下就为自己喜欢的诗人辩护道：“诗写的好，怎么不能奔月？”“这可是孩子话了。好了不和你争辩，今天的字还没有写呢。赶快练字。”“那帽子呢？”“我尽量这两天做出来给你。”“那你也别累着。”“好。快写。”

早上，司马淯就带着他出去，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迎着她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文士，“小姐，您来了。”

“恩，我带向宁来看看，这是王默王先生，小时候教过我几本书，现在在府里当着差呢。”向宁看了一眼这个王默，小眼睛，头戴折角巾，身着浅灰色长袍，一副儒生打扮。向宁觉得凡是这种打扮都道貌岸然，“以后他来辅佐你。”

“还请向兄弟多多指教。”“不敢，不敢。”看来给自己安排个手下，也算是监视自己，管他呢，老子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当地下党，你干你的，我干我的。打定主意，于是三个人走进院子，这个院子也不小了，里里外外三层，有七八个套院。绝对够个百口的大户居住，向宁觉得很是不错，摸着院子里的一颗柳树，折了个树枝下来。心中顿时充满了从个贫下中农一跃变成了大地主的快感，最终他们走到最里面的这个院子。院子不大。进了正北房，屋里很干净利落，什么东西都有。三个人在中间的席上坐下，围着一张几案，向宁还是把腿伸开那么坐着。司马淯早就习惯了，这个儒生看到只是微微笑笑。

“这个院子我都准备好了，是给你和王先生住的，你住这间，他住东厢。”

“哦。”“你想好做什么没有。”“想好了。准备去卖家具。”“那好，你需要什么可以现在跟我说，我安排人去办。剩下的事情让王先生解决。”

他想了想，“太傅府所有的木匠，还有所有的木材，还有一些活钱，家伙……”司马淯笑了出来：“你当太傅府是我开的，什么都所有，我尽量给你弄。这么吧，你先置办着，剩下的告诉王先生，回来汇到一块让他告诉我，这个要在半个月之内开起来，明白吗。”

“恩。”“这个地方主要是作为大家说说话聊天的一个地方，具体的事情你可以请教王先生。我就不多说了。好了，我还有别的事情，你们先聊着。一会儿你回去时去南面那家经常去的店给我捎点点心回来。最好每个样式都来点。最近厨子做的点心不好吃，对了你下午练字回来能不能捎点刨冰。”他为难道：“那个很费果子，回来树上的都没了。恐怕不好交差。”“算了算了。什么也办不好。”说罢，站起身来就走了。

王默也听过向宁的名号，刚才那几句话无疑和司马淯很是亲近，知道他是她身边之人，于是说道：“向兄弟，接下来我就给你讲讲这的事情。”

“这个不急，敢问王先生今年贵庚？”“鄙人已愈不惑之年，到现在还一事无成，可叹可叹。”“您不是主子的师傅吗？”“只是早年进太傅府的时候，觉得我粗通文墨，教过小姐几本开蒙的书。”“那怎么到现在没混个官当当呢。”

王默脸一下子就红了，“小弟出身贫寒，入了太傅府本想求得举荐，可惜啊，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那怎么给十一小姐做事了呢。”“这个，因为小人略通一些武艺，加上还不那么笨，所以她就唤我往这边当差，这边钱也多些。”向宁心说肯定不会是他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也不好深问。

“那我给你讲讲这里边的事情？”

“先生你会算账么？我这个估计账目会很烦。”“这个小人会一些，原来也在账房呆过几个月。算算什么还行。”

“那就好，这个可千万不能错了，要是她怪罪下来可不好交差。”“这个一定。”“好了，那些事情回来再说，不急，眼下最主要的是把这个院子弄起来，你这有这院子的图没有。”“有的。”向宁拿了图之后，起身就走：“您忙您的吧，明天我还会接着来的，一会儿中午还得给她弄饭去，下午还有事情。”那王默一直给送出门外，“向兄弟，这样……小姐要我交待的还没交待完呢。”“不急于一时，这个院子不是等我弄好了才能用吗。放心好了，等弄起来钱肯定多，先生您等发财吧。”

他想这王默地位不是很高，也肯定云里雾里说不清楚，还是回来直接问司马淯。先把这地方的事情搞明白了再说，然后再跟萧晖商议下。主意已定，于是走出大门，直接去买点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