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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何晏的来访

曹秀这道凌空剑气，像一枝利箭一样直射出去，那威力非同凡响。因为这招所耗气力太大，接下来竟然有点不继，之后过渡了几招很舒缓的招式才好，最后都是那种和煦的舞姿，加上他英俊的面容和健美的身躯，这段舞还是十分优美，不过少了几分阳刚气，代之以阴柔之美。舞毕，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冲他们一抱拳，说道：“曹秀献丑了。”
向宁说道：“大人那道剑气真是厉害，我原来只在书中看过，难道世上真有这种能隔空打物的剑法？”曹秀说道：“这个很平常，只要有一定武功和内力就能发出来。刚才因为我气力还没恢复到当初，所以这招这后临时代以那些和缓的招式。没有让三位看完满我这段舞蹈，实在抱歉。”

“很好了，刚才那招真是像一枝箭一样。”向宁说。曹秀道：“此乃我自创之舞，此段舞全在乎这枝箭上。若是我武功高妙的话，到时这舞就更完美了。”司马蓉说道：“大人此段舞蹈是不是在重演大将军当年反身射虎的事情。”曹秀高兴道：“正是，想不到五小姐一语道破曹秀的想法，佩服。”原来当年曹家一家子人出去射猎，有一只老虎追赶曹真，他反身一箭，老虎应声而倒。这一幕被曹操看见，觉得他很是勇猛，提拔他去统帅虎豹骑，之后才步步高升，今天曹家发展到现在一门五侯如此繁华都是从这一箭开始，所以曹秀欣然作此舞蹈，就是想重现当年自己祖父的风采。

向宁赶忙又端起一碗水，“曹大人别累着，再喝一口。”他接过陶碗：“多谢。”喝了半碗，四个人围坐开。曹秀把剑放下，然后说道：“诸日来在太傅府里多多讨饶。麻烦众位了，现在曹某伤势已好，所以要走了。一会儿还要去向中护军大人，散骑常侍大人大人拜别。此次来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太傅大人。不过能见到二位小姐曹某实在三生有幸。这每天一点闲暇的美好时光，定然会铭记一生。”他又解释道：“这么舒服的时候太少了，平时都是忙里忙外的，难得能和相投的人闲聊会儿。”

司马蓉道：“我还是挺喜欢和曹大人聊天的。”被小淯拽了下袖子，知道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脸腾一下就红起来。曹秀微微一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

“曹某就此别过，三位不必送了。我还得向中护军大人，散骑常侍大人去道别呢。若是有缘的话自会再见面的。”

“祝曹大人早日高升，当大将军。”向宁说了一句恭维话。

“曹某记得向兄弟的话。多谢。”

望着前面那个英俊的充满朝气的背影三个人想的都不太一样，向宁心说可走了，永远也不要回来。司马蓉只是淡淡有些不舍。

“有缘还会再见的。”向宁偷偷说了一句，“有缘才见鬼。”然后就向司马淯说道：“我今天想搬回去，自己那个地方不习惯，天天还有个丫鬟伺候，我又不是主子。还是来伺候您吧。”

“恩。”她点点头，“那一会儿你就搬过来，不要晚上折腾，叫他们帮你。我和小蓉出去逛，你不要跟来。”

“哦。”听闻最后一句话，向宁有些气。不过无法，心说搬吧，一会儿就叫萧晖帮忙搬东西。

三日后。

太傅府门外的那些树都被晒得蔫了，只有蝉在乐此不疲的叫，四个守门的家丁全部扶着手上那根长棍昏昏欲睡，有的偷偷把衣服都松开许多，露出一些厚实的胸膛。

突然从远处传来阵阵马蹄之声，一会儿四个人就看到门外多出来两辆马车，装饰的都豪华非常，随行的还有众多小厮，一个小厮跑到门口跟他们说道：“麻烦通报一声，就说尚书何大人和金乡公主前来求见。”

司马昭接到通禀，心说他怎么来了，八竿子也想不到他要来。来就来了，公主还来了。不过又不能不见，说道：“快快有请。”何晏还是那样白皙，整个人觉得彷佛发出珍珠外表般那种朦胧的光彩。金乡公主虽然穿着华丽而又高贵，不过长相普通，和他比起来有点相形见拙，肤色也比他黑些。

“见过子上大人。”“见过平叔大人，见过公主。”金乡公主觉得少点什么，于是问道：“元姬妹妹呢。”司马昭一想那个倒霉婆娘还在禁足呢，不过这样二对一的不合礼数，也关了快一个月了。于是说道：“她去大嫂那里拿点东西，我现在就把她叫回来。”于是吩咐道王胡，“去把夫人叫来，叫她穿的好点，精神点，说金乡公主来了。”不一会儿，王元姬也身着印花敷彩纱锦服出来，脸上施了一些粉，不过眼睛带着疲惫之色。

“妹妹这脸色不大好。”“恩，昨天做了噩梦，后半夜都没睡。”她声音也不是很大，然后偷看了眼司马昭，带着几分幽怨之色。司马昭看到她这个样子觉得十分可怜，心里也不太好过。说道：“我回来找御医给你弄些安神的药来。”然后用手扶了她一下。王元姬感觉到他扶自己，十分高兴，强打起精神来。

“不知道公主姐姐和尚书大人怎么有兴致来我们这太傅府坐坐。”何晏开口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一时间不见子上大人十分想念，上次在嗣宗家里一别多日，未能深谈，这次特意专门拜访，正好可以随意去谈天。”司马昭知道自己不是他谈玄的好对象，肯定是有别的事情。不过又不能明说，于是开始胡扯起来，扯朝局，谁家大人病啦，谁家大人娶了第几房小老婆，得了第几个乖孙子，哪个不走运的官被降下去了，被外放。那两个也在扯哪一家布店的丝绸好，什么蜀锦吴锦之类的，还有些首饰，王元姬拔下头上的簪子夸耀上面的宝石，金乡公主则把翡翠手镯拿出来。就这么谈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司马昭说道：“时候不早了，王胡叫厨房准备大宴，一会儿我要跟公主和尚书大人吃饭。二位一定赏光。”

王元姬说道：“在这吃饭太闷了，不如去莘园，边赏荷花边吃多好。”司马昭一听拍手叫好，“对，莲子都现摘的，王胡，叫厨子们弄莲子百合羹去。”

王胡对主子十分了解，怕他再突然想到什么把自己叫回来：“奴才就先去了，要是您再有什么吩咐叫个小的来告诉奴才就行。”

“你让他们把莘园腾出来，要是哪位公子说要来，就告诉他让他们忍耐一会儿，说二爷要请尚书大人和公主吃饭，去吧。”司马昭说道“我们这太傅府好玩的地方不多，都往一个地方扎。”

“这么讨饶怎么好意思。”何晏道。“没什么，您是贵客。”

还是湖中那个亭子，四个人分别围坐在一起。上的都是些清素淡雅的菜，当然还有莲子羹。金乡公主首先尝了下这羹，淡淡的品了一口。“这羹确实不错，莲子味很是清新。”她又看了眼亭外水面上的荷花，说道：“这园子真是不错，这花也好。开的多么淡雅。”司马昭说道：“多谢夸奖。’他见到何晏有点心不在焉，坐的也不安稳。心想是吃那药的瘾头上来了。于是给他和自己斟满一觞酒，说道：“来平叔大人，喝些酒吧，今天就不要吃那药了。”何晏被他道破颇为不好意思，将玉觞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即自己又给自己满上。

“这酒是御酒吧。”“恩，家里有不少呢。”“哪天我给你带点我家藏的，比这御酒要好。”金乡公主对王元姬小声叹道：“我劝过他很多次不要吃那些石头，他就是不听。”“不是说五石散吃完能神清气爽吗，三叔（司马懿三弟司马孚）府里好像几个公子也好像要打算吃它。”“算了不提了，我劝你家那几位公子也不要吃。你想，这从古至今哪个生灵是吃石头长大的。根本就有违天道。”王元姬慰藉道：“打个不好的比喻，那些飞禽也不时吃些石头，可是都能长得健壮。我想人不时要吃些也无所谓，尚书大人这风采气质当世难寻。要是吃五石散能变得像尚书大人那样，我让我家子上今天就去吃。”金乡公主听闻笑了起来：“好妹妹，不必拿你家大人说笑来宽慰我了。”

酒过三巡，只剩那两个女人在谈着。司马昭是带过兵的，酒量明显大些，喝了一些没事一样，只是自己独自酌着。何晏微微有些醉意，那秀气的肌肤透出些许红色来，随后他凑近司马昭的耳朵，带着三分酒意微微笑道：“此次我是受人之托而来。”他一听可说到正题了，于是“嗯？”

“这话要是不愿意就当我从没讲过，此次我是受大将军之托而来。好事情。”“什么好事情。”“哎，我何晏平生还没干过这种事呢，恕我笨拙。”他可能是有点喝多了，冲司马昭耳朵轻声喊道：“曹秀那小子看上你家十一小姐啦。”司马昭一听冷然一惊，“什么？”“就是，就是。”把头转过来，看着司马昭的脸，拍拍他肩膀，笑了一下，然后独自倒满了酒，在那喝了起来。

司马昭心想，看上十一小姐了？这对于大魏朝来说绝对不是一段才子佳人故事这么简单，不是一桩婚事，而是可能的一次政治地震。联姻，曹家司马家两派现在这个态势竟然还提出联姻。他知道这两派不大可能走到一起，最大的可能是一派把另外一派彻底消灭掉。是不是曹爽已经认为自己经过十年的努力占到优势，而老爹年事已高想这样尽可能和平的过渡，这样对大魏朝有好处。假如不同意的话，现在不利局面又会加重，老爹，三叔，岳父都已经称病去职了，如果不答应会不会使出更残酷的手段对付司马家。要是同意的话，跟在司马家背后的人又会怎么看司马家，示弱求和了？到时真的会把这势同水火的两派和在一起，去开创这魏朝新局面？不过谁又能保证，曹家得势之后不会秋后算账？政治斗争向来不讲信用。依父亲和老哥的性子肯定不会答应，不过怎么能万无一失的对付曹家可能的下一拨攻势，才是真正要考虑的问题。他就这么想了一会儿，说道：“平叔大人没喝多吧。”何晏醉着用手指了一指司马昭，意思是你小子太坏了，说我糊涂，你才装糊涂。“没醉，我和公主来就是为此事而来。曹秀那孩子到了您府中一下子就喜欢上十一小姐，可谓是一见倾心，那孩子您也见过。人品相貌才学都没的说。”

他虽然觉得曹秀不错，但是显然觉得自己的亲妹妹更好些，谁都配不上，曹秀都被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奴才刺伤了，说不定也是个花架子。自己想的太远了，事不关己，反正得那两个爷俩做主。

何晏又说道：“这孩子前途无量，虽然曹家和司马两家不太和睦，不过此桩婚事和朝局无关，纯粹是君子好逑之心，因为大将军十分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才让平叔贸然前来，将来大将军之后，说不定就是这个孩子。当然这话说远了，小淯那个孩子在那次宴会上见过，不是寻常女子，恐怕只有王佐之才才配的上呢。不过我想曹秀这孩子定不会辱没了尊妹。”

“这个我知道，不过我也就是传话的，关键还是看老头子的意思，回来有信我再去您家叨扰一下？”“行啊。来喝酒，喝酒。”于是觥筹交错，又接着喝了一通，四个人还是那么闲聊，不过心里想的都是别的事情。

最终何晏看到差不多了，菜还剩下一些，女士们是不能算战力的，但酒都喝完了。于是起身，司马昭也起身说道：“我是喝多了呢，王胡，王胡，有点蒙。”被王元姬一把扶住。

“那今天就算欠下子上大人一顿饭，我等您过来我府中做客，到时定好好款待。”说罢就要告辞，司马昭喝的有点多，喝了最少比何晏多一倍，“那好，好，平叔大人恕我不送了，脑子不行了。王胡，王胡，送何大人和公主出府，这地面怎么不平呢。”被王元姬和个丫鬟搀着回到自己的院子，突然他这么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她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司马昭忽然觉得有点糊涂，好像回到了年少时新婚？妻子漂亮的很，怎么看怎么不够，虽然现在看来眼圈有点黑，很是倦了，不过都被他忽视，只看到脸上那一抹绯红，他用胳膊架着她肩膀，拉长了声音笑道：“夫人，咱们快快休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