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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火药桶

皇宫大内东暖阁内的警戒依旧没有散开，而且守备更加森严了，李栋秘密传召了几个人来这里开会，他们分别是成国公朱刚、英国公郭勋、保国公朱晖外加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柳杰、右都督倪霖。
说是秘密传召，可是现在李栋周边都有各方大量的眼线存在，皇宫大内更是好像筛子一般，根本谈不上保密，这五个人前脚进入皇宫，不一会功夫，整个京师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这次会面备受文官们关注的同时，也让文官集团非常的不安及不满，因为这五人当中前三个是京师勋贵的代表人物，而后两个是大明军界的领军人物。李栋传召这几个人的目的简直就是呼之欲出，李栋从来不掩饰自己亲近武将的态度。

三大学士在内阁的签押房内，心不在焉的批阅着奏章……

各部尚书在自己的值房内，心中忐忑的猜测着万岁爷会和那几个人在谈什么……

还有大量的文官聚集在一起，群情激奋的谈论着‘陛下如此亲近武将，我大明恐将再现唐宋藩镇之乱……’

“国之大、好战必亡！”

“我等应该上书劝谏陛下，以全咱们做臣子的本分！”……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李栋召开的秘密会议里面还是有一个文臣的，王守仁。

只是王守仁此时就如老僧入定，微闭着眼睛，好似快要睡着一般。

“上次你们找到我这里来，说想让自家的子弟入近卫军，我说考虑考虑，我确实考虑了，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这几天考虑的结果。”

朱刚等五人，身体微微前倾，小半拉屁股搭在矮凳上，态度很是恭敬。

“我的回复是，不行！第一我怕你们家的那些公子受不了约束，犯了我的军规，到时候两下不好看，第二，我怕你们那些公子哥把我的兵带坏了！”

朱刚等人身体一颤，但面色却如平常，一副泰然受之的样子。

“行了，不说这事了，我最近查阅宫中和锦衣卫的典籍，发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想和你们几个分享一下。”

“臣等恭听陛下教诲!”

“英宗土木堡之变，你们都知道吧！”

朱刚等人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栋为什么要说这个话题，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只是点头表示知道。

“土木堡之变给我大明带来的影响很大，那一战五十万精锐之士丧失殆尽，成祖爷留给子孙后代一批有军事经验的勋贵武将也死得七七八八，都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死了的那些将星让我很心疼。”

朱刚等人微微点头，那一战实在是把大明两代雄主打出来的国威打没了，从此之后大明对周边游牧民族，尤其对蒙古人全面陷入了被动防守。

“可是说心里话，我并没觉得那有什么，谁还不受点挫折，就如成祖爷那样的一代霸主，第一次派人征伐蒙古，三十万将士还不是让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可人家成祖爷是怎么做的，旋即又派了五十万人，而且还是他老人家亲征，结果如何？打得蒙古人望风而降，所以说士兵死了再招就是，武将死了在培养就是，咱大明别的没有，人还不是有的是？”

朱刚等人相视一笑“陛下所言极是！”

“可是我发现大明从那一刻好像起了变化。在土木堡之变前，文官们尽管已经很有势力了，但在朝堂中，还有一股势力制衡他们，那就是你们武将勋贵集团，而那一战葬送了一大批勋贵里的精英人物。可以说他们一死，代表大明的武将勋贵集团土崩瓦解了，在也没有制衡文官的力量了。”

“文官们迅速接管了这个权利的真空地带，得到了咱大明帝国权力中最重要的权力：兵权！从此之后，京师内的军将归兵部尚书统领，地方的军将归巡抚统领，五军都督府和总兵日益被边缘化，你们武将在也不能指挥军队了，军队的指挥权落入了文人的手中。就是皇帝本人，也就剩下锦衣卫和御马监这点少得可怜的士兵可以调动。”

朱刚等人错愕的看着李栋，忽然觉得这样很不恭敬，慌忙的低下头，心中感慨不已“我怎么就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李栋微微一笑继续说着

“综观历史，两宋以文制武，使得其迅速沦为积弱之国，最终亡于外族之手。而大明现在就有效仿之意，文臣窃取了武将应该有的权利，自己大肆贪赃，受贿，却容不得看到武将出彩，一有武将战功卓著，必定会有人上书说他居心叵测，呵呵不说别人，就是我当太子的时候，在外面打了个胜仗，又有多少奏折弹劾我，说我心怀不轨？”

“儒生柄国，事事都要遵从孔孟圣言，事事守成，守了这么多年，把大明的疆域越守越小，把大明的财赋越守越少，老百姓困顿不堪，朝堂上，他们争权夺利，排除异己；朝堂下，他们损公肥私，还大言不惭……”

听着李栋大骂文臣，朱刚等人心中就如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一样浑身通泰。“陛下英明！”

此时李栋忽然话锋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治国安民的内政之策没有这些文臣还真玩不转，你们说是吧？”

朱刚等人有些跟不上李栋的思路了，怎么万岁爷对文臣又骂又赞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呀，可是口中还得说。

“陛下的见识果然是真知卓著，臣等不如！”

“说了这么多，你们恐怕也糊涂了，我到底想说什么？”

“臣等不敢！陛下圣心，岂是臣等粗鄙之人可以猜测得到的。”

“行了，我也不和你们打哑谜了，我就是想说，从今以后，文臣干文臣的活，武将干武将的事，互不干扰，互不统属！”

听到李栋说这话，朱刚等人顿时坐不住了，屁股上好似安了弹簧一般，蹭的跳起来，匍匐跪下，激动的说“陛下英明神武！臣等愿意誓死效忠陛下！”可不是让他们激动吗，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

“好好好，那下面我说个决定！柳杰、倪霖你们回去之后开始筹划，在五军都督府名下建立一个军校，其职能类似于文人的国子监，就是为军队培养军事人才，朱刚你们的子弟可以送到军校里面学习兵书战册，同时好好学学规矩，等着以后为国家效力！”

“是，臣等遵旨！臣等多谢陛下！”朱刚等人都是喜笑颜开

“以后不从军校毕业，不许在外领兵！”李栋笑眯眯的又加行了一句，这一句让那五个人产生了两种变化，一种是更为欣喜，一种是错愕。

柳杰、倪霖皱着眉头对视着，刚想开口劝谏。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声呼喊李栋“大帅，属下有急事奏报！”

听声音是李响，而且听着很急切的样子，李栋笑着对朱刚等人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具体的事项改日我在和你们说，希望你们出去之后不要乱说话！”

“臣等明白！臣等告退”朱刚等人躬身退了出去，柳杰、倪霖犹豫了一下也慢慢退了出去。

李响快步进来，大冷的天，脑门上居然全是汗水“大帅，出大事了，王平把黄明杀了！”

“什么？！”李栋豁然起身

“大帅，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半个时辰前有人发现……”

“你说王平现在正在昏迷？”

“他现在就在顺天府大牢里，已经有大夫在诊治了。”

“消息封锁了吗？！”王守仁紧锁眉头，忽然插话道

李响一愣，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我得知这件事情的同时，市井上关于这件事情已经开始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坏了！”李栋和王守仁同时惊呼，李栋和王守仁对视着，同时开口说出两个截然不同的词。

“近卫军！”

“文官！”

“先生，你赶快去近卫军那里，一定要安抚住那帮混小子，否则要出大乱子的！”

“陛下，可是文官那边……”

“文官那里不用管，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让他们折腾去。”

王守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先生，你赶快去吧，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那帮小子能把京师翻个底朝天！”

“是……陛下”王守仁快步离开

“李响，赶快带我去看王平。”

“是，大帅！”

“不……先去案发现场！”李栋忽然改了主意。

“是……大帅”……

在凶案现场，顺天府和锦衣卫已经把这里团团围住，顺天府的府尹听说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更是恼火万分，自己的乌纱帽是不用想了，能不能保住身家性命还两说，他的嘴里面瞬间起了很多水泡，急忙带着最有经验的衙役赶去。

黄明府上也得到了消息，一些女眷也顾不上体统，纷纷来到凶案现场四周，又是哭，又是号，可是那些衙役捕快就是不让进入。

黄明家的管家拿出几两碎银子悄悄的递过去“小兄弟，您行个方便，外面传闻我家老爷在里面遇害了，这是我家夫人，你看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看一看。”

那名捕快摇摇头，把银子推了回去。

管家一咬牙，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小兄弟，里面到底怎么回事，您给我说说，这银子您拿去喝茶”

那名捕快一看这么大数额的银票，心中一动，四下看看，悄悄的收起银票“就算我肯放你进去也没用，里面全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也在里面”然后他用更低得声音说“万岁爷好像也在里面，你现在进去若是惊了圣驾，恐怕谁也脱不了干系。”……

屋子里面只有李栋自己蹲在地上，他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他仔细的看了良久，然后在里面来回的走着，这坐坐，那站站，最后高声对外面说“都进来吧！”

“不用跪了，这里面你们都没动是吗？”

“回万岁爷的话，仵作还不曾来，按规矩我们是不能动现场的。”一个大汉小心翼翼的回答

李栋点点头，找了一个手巾擦擦手。

“大帅，怎么样？”

“那黄明不是王平杀的！”

“大帅，我就觉得不能，王平平时为人谨慎，做事极有分寸，怎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我不分析王平的性格，我只是从现场看出来的，那黄明是从背面被捅了致命一刀，你想啊，黄明和王平并不熟悉，他怎么可能用背对着王平。况且凭着王平的功夫，十个黄明也挡不住他，为什么要费事绕到黄明背后去杀他？最主要的一点是，王平为什么没用军刺，而改用他根本不熟悉的刀来杀人？他的刀是从哪来的？”

听着李栋的分析，那些捕快感到十分的惊讶，互相看着，“这万岁爷怎么像积年的老捕快。”

顺天府府尹自从进来就一直在流汗，李栋走过去“全是一些欲盖弥彰的手段，你们顺天府组织人力尽快破案，实在不行锦衣卫也介入。”

“是，陛下，臣一定尽快捉拿凶手，还王将军一个清白！”

李栋眉头一皱“什么叫还王将军一个清白？”

“臣……臣……”

李响凑到李栋耳边“大帅，现在外面风传是王平杀了黄明。”

李栋眉头一皱“一定是有心人在散步消息，你们锦衣卫顺着这条线查一查！”

“是，大帅！”

“走，咱们去看王平，事情一问他就什么都清楚了。”

李栋不知道，现在整个京师已经暗潮涌动了，这一次不只是文官集团，就连一向亲近李栋的武将集团也对他颇有成见，李栋能解开这个危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