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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圈套二

王平并没有回军营，他不想自己现在的样子被军中的兄弟看到，他随意在京师找了一家小酒楼，自斟自饮，想要舒缓一下心情，可是两杯浊酒下肚，王平的心却更疼了，脑袋也微微的有些发晕。
“敢问您可是王将军？”

王平抬起头，用迷离的眼睛看去，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笑眯眯的和自己打招呼，看他的服饰应该是文人。

“您是？”

“下官方秋华，曾在万岁爷登基大典上见过王将军。”

“哦，抱歉得很，当时人太多，我不记得你了。”

方秋华微微一笑，表示并不介意。

“下官看王将军自己在这里独饮，很冒昧的过来，不知道王将军方不方便让下官蹭王将军一杯水酒？”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方秋华说话如此客气，王平也不好开口拒绝。

“若是方先生不嫌弃小子粗鄙，那小子虚席以待。”

“王将军客气，讨饶了。”方秋华大大方方的坐下“小二，在上一副碗筷！”

“下官就借花献佛，祝王将军早日封侯、开府建衙，请王将军满饮此杯。”

“方先生客气，请”王平一仰脖把酒送下，冲着方秋华露了一下杯底。

方秋华犹豫了一下“刚才下官在旁边观将军好像心绪不佳，不知王将军有何为难之事？下官在京师颇有些人脉，若是王将军不弃，有何难处告之下官，下官愿尽绵薄之力。”

“多谢先生美意，此事旁人帮不上我什么忙。”王平一口回绝了方秋华的好意。

方秋华微微一笑，故作深沉的说“下官斗胆，王将军有何烦忧，下官兴许能猜出个大概。”

“哦？”

“王将军少年英才，深得陛下信重，委以重任，仕途正顺，所以想必不是因为事业上的事情，男人不是为事业便是为情，王将军可是为情所困？”

王平不敢相信的看向方秋华，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王将军，可是下官猜错了？”

“先生大才，一言即中，小子正是因为情，心中苦闷不堪，所以才独自到这酒楼，希望喝些酒忘记这烦恼。”

“人人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王将军此法可是不妙，下官虚长将军些岁数，在这人生经历上还有些体会，王将军可愿意和下官说说嘛？”

“这……”

“王将军，有些事情说出来心里面会舒服些，那个姑娘长得漂亮吗？”

“她长得很漂亮……”王平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有了顾忌，一股脑的把自己和狄云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当说到狄云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王平猛的拿起酒杯连喝了三杯，然后大声的说“那黄家明明是一深渊，可狄云却不得不跳，我眼看着此景，我却帮不了她，我帮不了她呀！方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说到此处王平已经泪流满面了。

“哈哈哈”方秋华放肆的笑着

王平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微变，眼睛微微的眯着，手自然的垂到腰间，摸了摸冰冷的军刺，阴沉着声音“先生为何发笑？”

“原来是因为此事，王将军务忧，此事包在下官身上……”

听了这话，王平还未反应过来，过来一会，王平猛的起身“先生此话当真？”

方秋华微微一笑“王将军有所不知，下官是国子监监丞，和那黄明在一个衙门办差，当初若是没有下官相让，这黄明也坐不上国子监祭酒，他一直对我心中愧疚，所以这个忙下官还是能帮上王将军的。”

“先生，可是那婚约……”

“王将军放心，我这就去黄府，让黄明的公子给狄云姑娘写一封修书，那婚约也就不存在了。”

听到这里，王平忽然有一种两世为人的感觉，刚想给方秋华跪下，猛的想起军规，躬身对方秋华行礼“先生若是帮小子这个忙，他日小子定有厚报！”

方秋华微笑着摆摆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我能在这小酒馆碰面，就是你我二人的缘分，况且论公我若是能促成王将军的姻缘，也算一段佳话，论私我为自家子孙谋福，与王将军结个善缘，他日王将军看在这个香火情面上必定会照顾我的后人吧。”

“先生眼中了，此乃大恩，以后先生有所差遣，小子定万死不辞！”

“王将军客气！”

“先生实为我王平的贵人，按说小子应对先生大礼参拜，奈何小子有军规约束，终身见任何人不跪，所以请先生恕罪，小子给先生鞠躬！”

方秋华大笑着拉住王平“王将军且不忙，既然如此，我便先去黄府跑一趟，和黄明说说看，如是事成，他日你和狄云大婚之时，我再受你大礼。”

“那就有劳先生了。”王平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

“王将军且在此处稍后，成与不成一会我定派人来告知将军。”

“好的，先生，小子定然哪里也不去，在此地静候先生佳音。”

方秋华出了那个小酒馆之后，慢慢的收起笑容，拐到墙角对着旁边一个蹲在那里的乞丐低声说“盯紧这里！”

“是，先生！”

方秋华正是乔装改扮后的王建旨……

国子监祭酒黄明府。

“老爷，外面来了一个人，自称是近卫军王参将家的师爷。”

“哦？他？快快有请！”一听说是朝廷新贵王平家的师爷，黄明顿感意外。

门里门外通传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黄明亲自迎在门口“失敬失敬，未请教？”

“在下是王将军新请的师爷，在下姓方，名秋华。”

“原来是方先生，快请屋到里面坐，来人，上茶！”

宾主落座，方秋华率先开口“在下冒昧前来，还望黄祭酒不要见怪才好”

“无妨，无妨，我与王将军同朝为官，彼此拜会是应该的。”

“多谢黄祭酒，在下奉我家东主之命前来，其实是有事情相求于黄先生。”

“哦？不知王将军那里有何难处？需要我帮什么忙？”

“事情是这样的，王将军深受万岁爷信重，委以掌管近卫军之重任，奈何王将军年幼时过得颇为凄苦，并未开蒙授业，每每和陛下奏对颇感吃力，恐日久失了圣心，所以……所以王将军便想到了德高望重的黄先生，王将军想拜黄先生为师，不知黄先生意下如何？”

黄明眉头微微一皱，文武殊途，他身为文官也不好与武将走得太近“我观先生谈吐也是极为文雅，为何王将军要舍近求远呢？”

“黄祭酒谬赞了，在下只是略通文墨，帮将军写些文书还行，可是若说到学问，在下就是打马也追不上先生万一。”

奉承话谁都愿意听，黄明轻抚胡须，很受用的样子，但是他还是没有开口答应。

“黄祭酒，我家东主说为了报答先生，他愿意给先生家的公子在近卫军中谋个好职位。”

黄明瞪大了眼睛“此话当真？”最近京师内的各大勋贵都想为自家的子弟谋求一个近卫军的名额，可是听说好像都没有什么结果，而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做老子的最清楚，若是能因此让儿子进了近卫军，谋个好出身，那他也对得起黄家的列祖列宗了。

“请黄祭酒放心，我家东主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而且东主还说，凭先生的才干，只是做一个国子监的祭酒，太委屈先生了，先生应该担任更重要得职位，为陛下分忧。”

黄明听到此处大喜过望，这王平是朝堂的一颗新星，若是自己能结交王平，那么对自己的仕途必定很有帮助。

“这……这真是王将军的意思？”

听黄明的口气，明明是已经答应了，方秋华微微一笑。

“请黄祭酒放心，我家东主很是仰慕黄先生的才华，所以才想拜进黄先生门下为徒，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家东主也有一个顾虑，请黄先生多多体谅，陛下特别不喜欢官员结党，所以王将军的意思是能不能私下对黄先生行拜师大礼，而不让别人知道。”

黄明松了一口气，微笑着点点头“王将军顾虑得是，那么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老夫允他就是”此时黄明内心欣喜万分，古人最重师生情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王平拜到自己的名下，定然会成为自己在朝堂上的助力，而且有此人替自己说话，凭着他和正德的关系，将来自己的官职恐怕还要向上升一升。

“那就请黄先生准备一下，这就随在下去吧。”

“啊？现在？”

“正是！王将军可是非常急切呢，他此时正在他的私宅恭候，就是希望早日能够聆听先生教诲。”

“哈哈哈……好好好，那我就随先生走一趟。”……

出了黄府，方秋华对着街角打了一个手势，那边有人快速的离开。

“还要委屈黄先生，请黄先生不要带下人，否则人多口杂的……”

“老夫明白！”……

同时一个大汉走进了王平所在的小酒馆“敢问您可是王将军？”

“正是！”

“方先生让小的来告之将军，不负所托，请王将军去方先生家一会，那黄明愿意亲手把修书交给王将军。”

王平兴奋得豁然起身“方先生果为我之贵人，快快前面带路，我要当面谢谢先生！”那一刻王平把李栋对他的教诲忘记了‘当一切看起来很顺利的时候，那一定是你哪里疏忽了。’……

王平跟随这那名大汉七拐八拐，拐进了一家民宅，王平根本没有注意到，那是一栋民宅，规制上根本就不是官员的居所……

王平更没有注意到，民宅里面伺候的全是大汉，一个丫鬟都没有……

王平此时满脑子都是拿到修书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狄云家求亲。

进了屋子，王平一眼就看到了笑容可掬的方秋华，躬身对着方秋华就是深深一礼“多谢先生成全。”

坐在一旁的黄明眉头一皱，心中暗自嘀咕，这武将果然是不伦不类，哪有东主对自己师爷行如此大礼的道理。

方秋华嘴角向上一挑“人都齐了，动手！”

王平一愣，没听懂，紧接着就觉得后脖颈一疼，茫然的看着一脸阴笑的方秋华晕了过去。

黄明也是一愣“方先生你这……”他忽然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尖刀从他后背直穿胸口而出。

“先生这王平要不要也杀了？”

“不能杀，活着的王平比死的有用，把那刀抽出来放到王平手上！”

“是，先生！”

“等一会先把屋里面那几个人都杀了，出去之后你们就几个高呼杀人了，然后去茶馆把王平和黄明家的事情四下散出去……我要搅得朝廷一个天翻地覆！”

“是，先生！”……

“杀人了”几个巡街的顺天府衙役和锦衣卫同时闻声赶到，看着这处民宅大门敞开，觉得蹊跷刚想往里面走，还没进大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进去一看，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在某茶馆内。

“你知道新任近卫军参将王平这个人吗？”

“这谁不知道。”

“那你知道王平和豆腐西施的事情吗？”

“哦？快说说。”

“是……”……

“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王平正准备大闹黄府，把新娘抢回来。”……

“万岁爷打算让黄家写修书呢。”

“一派胡言，婚约已定，怎能随意更改，就算陛下偏向武将，也不能如此过分吧。”

“嘿嘿……你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