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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八 第三条道路

一男一女沿着幽静的小路缓缓走向不远处的一栋小楼。男人生得几分儒雅，穿一袭长衫，女子冰肌雪肤，清秀的眼眉中却透着几分英姿。
“慕颜兄，我们到了。”女子微微一笑，指着眼前的小楼，又道：“杨书记和郑书记都在里面等你，请跟我来吧。”

男子姓黄，名慕颜。本是一进步青年，一心向着红旗向党。无奈托生于豪绅军阀之家，父亲的商号生意兴隆，迟迟也不见倒闭的迹象。长兄更是了不起，毕业于保定一期，回川后跟着老同学邓锡侯混，更是平步青云，现在已经当到了师长。就这样，黄慕颜的党证迟迟下不来，组织上总是要考验再考验，而考验的办法就是安排他到邓锡侯的军队里去当反动军官。因为哥哥的关系，更兼长相儒雅很符合四川长衫军人的审美标准，这位仁兄在邓锡侯的军阀部队里倒是如鱼得水，现任邓锡侯将军的中校副官，这次回重庆就是替邓锡侯和GCD联络来的。

“多谢。”黄慕颜冲着身边的丽人微微欠了欠身，便跟着人家走入了巴蜀革命青年心目中的圣地，重庆莲花池中G四川省委驻地。

跟着英姿飒爽的丽人，黄慕颜走进了位于小楼二层的一间会客厅。客厅的布置非常朴素，除了一圈椅子之外便没有什么家具了。

“黄先生，欢迎您。”看到黄慕颜进来，早已等候在此的郑佑之很客气的迎来上了，他指了身边西服革履的一位年轻人，笑道：“这是我们省委书记杨A公同志。这次他要代表中G中央和国民党华北、东北政治分会和你会谈。”

“杨书记，幸会，幸会。”黄慕颜的神色微微一黯，心说怎么还是黄先生不是黄同志呢？难道组织上依旧不信任自己吗？

“黄先生，请坐。”杨A公看着黄慕颜点点头，又对那丽人道：“淑宁，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丽人名叫李淑宁，今年刚满二十岁，和日前那位被委派打入到国民党重庆行营的李淑英是堂姐妹。她是中G四川省委军委书记郑佑之的小姨子，日后她还会有一个响彻东北大地的名字——赵一曼！

“是。”还叫李淑宁的女英雄答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守在了门外。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三人，大家也不分什么宾主，各自拉了一把椅子随便一坐，气氛显得非常轻松。

“黄先生。”杨A公还是称黄慕颜为资产阶级的“先生”而非无产阶级的“同志”，他笑了笑说：“邓将军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黄慕颜不知道的是，最近中G中央在总结前一段时间的经验教训，得出的结论是对旧军队和旧军人必须要保持足够的警惕，要经过充分的考验才能将他们吸收进革命队伍。所以黄慕颜这个“旧军人”的党证又要和他擦肩而过了，不仅是他就连已经参加了GCD的“旧军人”叶挺最近都有些麻烦了。

“晋公（邓锡侯字晋康）不想被国民党右派吞并，希望寻求出路，还望党能指点迷津。”黄慕颜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他又道：“我们党能不能联合晋公的力量在川西北开辟一块根据地呢？”

杨A公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道：“经过大革命失败的教训以后，我们是不会轻易再和军阀旧军队开展联合的。这一点希望邓将军能够理解，这并非是我们不信任邓将军，而是邓将军的军队达不到革命军队的标准。除非彻底的进行革命化改造，否则一旦被敌人封锁和收买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不过我们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合作。”郑佑之接过杨A公的话说道：“现在国民党右派已经宣称四川省他们的地盘，不许他人染指，所以中央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和国民党右派决裂。我们的想法是让邓将军和国民党华北、东北政治分会展开合作，让他打出国民党左派的旗帜。”

“国民党左派？”黄慕颜闻言一怔，心说这是要让晋公打着国民党的旗帜和国民党作对，这个办法倒是一条出路。只是，廖仲恺和邓演达会答应吗？

看到黄慕颜一脸的疑惑，杨A公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次我们虽然打着国民党华北、东北政治分会的招牌，但是具体和邓将军展开合作的却是杨虎臣将军。他也是国民党左派的领袖，现在他的军队正准备进攻汉中。如果你们双方展开合作，南北夹击吴新田，汉中很快就会落入你们两方的手中，到时候邓将军就可以地跨川陕两省，也能有个退路了。”

“我们希望邓将军的军队可以控制住川西北的广元，堵住国民党右派向西北渗透的道路，同时背靠关中、汉中，再和退往川边的刘文辉将军遥相呼应，彻底制约住国民党右派的野心。”郑佑之微笑着说出了中央的川康布局。

“刘文辉？他也和党建立了联系？”听到“多宝道人”刘文辉居然也和GCD有联系，黄慕颜不由得大喜道：“刘文辉有五万大军，晋公也有五万人枪，这样我们两家就有十万雄兵，如果能占领了川西北和川边，的确是能抑制住他们的。只是，这个经费问题该如何解决呢？”

“呵呵呵。”听了黄慕颜的疑惑，杨A公开怀大笑道：“如果你们和我党合作，挂出国民军的牌子自然不好办，可是你们现在是和国民党左派合作，只要他们承认你们的国民党身份，你们就是国民党的武装，到时候只管向国民党要钱要枪，用他们的钱和枪来武装我们自己的队伍！”

“好办法！”黄慕颜一拍大腿，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现在他算是彻底服了这些GCD的领袖们了，和他们相比自己的革命思想犹如是一个小学生，看来GCD不接受自己是因为自己的水平还不够啊！

“慕颜兄。”杨A公此时又换上了肃穆的表情，他望着黄慕颜说道：“我党中央还是希望能逐渐的影响和改造邓锡侯将军的军队，使之能够革命化。因此，我们希望贵部能派出一批青年军人到陕北的军政干部学校来学习，同时我们也派出一批政工干部到贵部帮助进行士兵思想工作。”

“好！”听到GCD愿意派出干部帮助邓锡侯改造军队，黄慕颜没有多想的就答应了下来。他在川军中这几年，深知川军现在是腐朽不堪，弊端丛生，虽然兵多至四十余万，但仍然是不堪一战。要不然这仗还没打，他怎么就被派到重庆来找门路了呢？现在GCD人肯伸出援手，帮助改造军队，这才是川军唯一的出路，黄慕颜又如何能够不感激呢？

“慕颜。”此时郑佑之又在一旁插话，他道：“你知道现在合川县的情况吗？那里过去是你们家的防区，你们在那里应该还有些基础吧？”

“合川？”黄慕颜的眉头微微一皱，那里的确是曾经黄家的领地，不过在十个月前有一支如狼似虎的国民党军趁着一个漆黑的夜晚摸了进城，只几个小时就把他哥哥的一个旅打得全军覆没。不知道现在这支国民党军有没有来四川？要是来了的话，可得让晋公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