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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七 潜伏 五

璧山县，东边是东山，西面是西山，中间就是一槽。刘湘现在就“躺”在这个槽里面，要是上边再盖块板，用钉子钉了就整个一棺材咯。每天早上起来，“刘莽子”刘湘都是一身冷汗，天天都梦见有人拿着板子和钉子把自己给钉在棺材里然后拖出去埋了。
这样日子可真是不好过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直到前几天，他速成学堂的老同学贺国光从下江上来，到四川旅游，恰巧路过刘湘“躺”的这槽，于是就顺便来看看他。他刘湘才算是有点奔头了。

老同学也难得来四川一趟，更难得还来了璧山这么个“槽”，以刘湘的好客当然要在璧山最好的去处大摆酒席，请老同学好好吃一顿吧？幸好，现在虽然刘湘没有什么地皮可以刮了，但是国民党在这个时空明显比较富裕，陆军部财政局居然每个月给刘湘的部队按时发饷！所以请贺国光吃饭的银子刘湘还掏得起。

璧山县最好的馆子是状元楼，据说是个状元的后代开的。别看璧山是个小地方，可历史上也是出过俩状元，六个翰林，还是很人杰地灵的。

状元楼的二楼，这里的风格是清幽淡雅，透出的是浓浓的文化气息。今天包下这里的客人也是几个穿着长衫，拿着折扇，举止斯斯文文的中年文士。不过再看这楼上楼下护卫着的，竟然都是荷枪实弹的手枪队，懂规矩的人一看便知，这定是四川的哪路神仙借这里招待贵客了。这四川的兵头都是这毛病，喜欢扮成文士的模样，不怎么喜欢穿军装。

这是沦落为“巴壁虎”的刘湘和他的那些速成系同学在招待来自下江的老同学贺国光，贺国光是四川陆军速成学堂里非常少见的下江人。他是当时主持四川陆军速成学堂的四川兵备道贺伦夔的堂弟，和刘湘等人都是要好的同学。现在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聚在一起，自然是无话不谈，气氛也颇为轻松。

“这四川啊，真是天府之国，人杰地灵，直叫人说不出的喜欢。”贺国光品了口酒，连胜的感慨。

刘湘摇摇头，叹了口气：“再人杰地灵也是人家的，我刘湘这些年好比是做了一场黄粱梦呢，现在想想真都是到头来一场空啊！”

这话一出口，在坐的王陵基、张斯可、乔毅夫、傅常、潘文华、唐式遵等人无不是长吁短叹起来，纷纷感慨世事无常，都商量着要相约着去落发为僧，不再问事了。

这时刘湘的高参有“睡诸葛”之称的张斯可眯着眼睛，晃着脑袋，轻轻叹息道：“我们是一场空，那杨子惠又能嚣张到几时？就算是熊锦帆我看最后还是为那帮广东佬做了嫁衣裳。”

贺国光咂了口酒，笑容不减，又道：“小弟的武汉不也马上要给国民政府做‘首都’了吗？咱们这中国就是这样，分久必合，现在这南边眼看就要合了。为人做嫁衣不要紧，关键是这嫁衣要卖得个好价钱。”

在坐的都是在乱世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人精，哪儿会听不懂贺国光的话？实际上他要来璧山旅游的消息一传来，大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边的乔毅夫忙笑道：“不知这四川的嫁衣裳能卖个什么价钱？”他是刘湘的智囊，自然是比较机灵的，现在就由他出面来询价。

贺国光微微一笑，反问道：“不知甫澄兄怎么把这件嫁衣裳做出来呢？”

刘湘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答道：“我现在地少兵蹙，是帮不了多大的忙，不过咱们安仁刘家三军六旅十八团的兄弟伙还卖我刘湘的几分面子。这次你们打杨森，我保管刘自乾和刘水公（刘成勋）的部队不会出来添乱。”

“若能如此，一个军长和省保安司令的位置还是有的。”贺国光笑眯眯的说出了国民党的价码。

……

当刘湘和贺国光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的5月24日了，八天后一场空前规模的大内战就要在四川的地面上打响了。

这回见面的地点是在刘湘军部的后院，一栋幽静隐秘的小楼里，刘湘、张斯可、乔毅夫、贺国光四人分头落座，一边品茶一边谈“卖川”的幕后交易。

贺国光首先开门见山，拿出一张20万法币的支票，笑呵呵的递给刘湘，笑道：“甫澄兄，这是委座和辅文将军的一点小意思。”

一点小意思就是20万！呵呵，看上去和国民党混还是蛮有油水的嘛！接过支票，刘湘微微一笑，道：“元璋兄可要替我多谢蒋委员长和罗辅文了，不过这回我刘湘也有好消息。”

好消息？贺国光望着自己的老同学刘湘，心说有什么消息快说吧！这个琢磨着要“卖川”的英雄好汉可不是您一家，要是晚了可就卖不上价咯。

张斯可从随身带着的皮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贺国光，笑道：“这是杨子惠最新制定的作战计划，有了它辅文将军还怕打不赢杨子惠吗？”对于出卖老同学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张斯可是没有一点点内疚的。

接过文件袋，贺国光也没有看，而是笑了笑说：“我这次领的任务也和它有关。”他指着装有作战计划的文件袋，又道：“杨子惠的前敌总指挥部会设置在大足县城，而且他身边只有一个川军第十二师和几个手枪大队。十二师是杨子惠的总预备队，我看早晚是要派出去的。那样杨子惠将军身边可就没有什么部队了。不知甫澄兄能不能派人把子惠兄也请到重庆，和辅文将军见见面呢？辅文将军可是非常仰慕杨子惠的。”

听了贺国光的话，刘湘和张斯可、乔毅夫三人顿时就惊出一身冷汗！他们没想到这份绝顶机密的作战计划居然早就被国民党方面获悉了，连杨森总指挥部的位置都清清楚楚，这个仗杨森还打什么打？就等着做俘虏吧！而且捉拿杨森的这个光荣任务好像还真是落在刘湘头上了。

“这个。”刘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川军群雄们虽然打生打死好些年。但是把对手捉了去送人的事情好像还没发生过，大家总是客客气气的，就算是打仗也很少要伤害对方的性命。这件事要是做了，这个名声可就臭到家了。

“甫澄兄放心。”贺国光笑笑，又道：“辅文将军的确是很仰慕子惠将军，绝没有要加害的意思，如果甫澄兄不放心的话，那你只要派兵突袭杨子惠的指挥部，将他惊走便是。只要甫澄兄办好了这件事，四川省保安司令的位置就非你莫属了。”

仰慕杨森的话是罗耀国在电报上说的，实际上贺国光也不信的，杨森有什么好仰慕的？再说你罗耀国又不是女孩子，不可能被杨森这个大骗子给欺骗当他是英雄吧？呵呵，实际上作为穿越客的罗耀国是非常了解杨森的晚年生活的，知道他那段九十岁骗十七岁少女给他生孩子的“佳话”。这是什么体魄啊！能不让人仰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