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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环环相斗

“张大哥，我们不会是真的中毒了吧？”小章头拿着小瓶子问张澎非。
“中毒！是！我们都中毒啦！！”张澎非打了小章头一巴掌，怒吼道，“我们都中了圈套！！解药你全部都吃了吧！白痴！”

小章头把小瓶子里的药丸倒进手里，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一股恶臭钻进鼻孔里，他看着羊粪蛋似的药丸，皱了皱眉，没敢吃。

张澎非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对冯瘸子道：“老哥哥，你知不知道，城里有那些人，可能有能力劫持我们？”

冯瘸子眉毛颤动几下，道：“不知道。确实不知道，我只是认识那个万秤砣，会不会是他告的密。也不对啊，我并没有告诉他我们的盐是怎么来的。”说完，思索着离去了。

小章头把手中的药丸，放到张澎是的鼻子下，道：“这黑黑的小药丸，是不是解药？”

张澎是脾气暴躁，不像他哥哥那样内敛，他一把打掉小章头手里的药丸，揪住小章头的衣领，狂吼道：“解药！解药！你他娘的脑子里全部都是解药！”

啪啪啪！啪啪啪！

小章头躲着，也愤怒的道：“你干嘛打我？！”

“我打你？我打你还是轻的！你个猪脑子！”

啪啪，咚咚，哧哧！说着，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张澎非大吼道：“别打了！住手！还有没有规矩！”

啪啪，咚咚，哧哧！

“打！打！打！都给我住手！！！”张澎非拉扯住扭打的两人，“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厮打！我们连是谁干的都不知道！还起内讧！”

小章头抚摸着被打的头，翻了办个白眼，不乐意的道：“我们也忙了一晚上，都没闲着！”

“你还敢顶嘴！你没闲着？！你没闲着，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搞不好就是隔壁邻居干的，你去找他们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们！滚！都给我滚！！”

张澎非暴怒了，他打了张澎是一拳，张澎非是躲闪着逃走了。小章头见自己也要挨打，赶紧转身往门口跑去，刚一转身，自己屁股上就被踢了一脚，他脚下站不稳，一头撞在墙上，整个头撞进了墙壁里。他皱巴皱巴，抖落掉眼皮上的土，睁开了眼，透过从脖子缝隙里传来的灯光，正好看见地上有三袋子盐。

※※

清水帮里，尖牙鱼正在和万秤砣谈生意，他的手下横行蟹走进来，附在尖牙鱼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尖牙鱼听完脸色大变，他气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万秤砣全身哆嗦了一下。

“你告诉卖家，八折！”

“昨天咱们说好了的，是市价的九折。”

“那是昨天的价格，今天变了，八折，明天是七折。如果他想快点脱手，就得买账。”

万秤砣哪敢多说话，低头转身走了。尖牙鱼拿起桌子上的样品。

“横行蟹，把这些盐，拿给刚才来的作坊小子看看，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

密室里，冯瘸子从墙上破开的洞里钻过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澎非把打开的箱子合上，阴沉的道：“没什么事，都是小事，只是今天有人将会下地狱！”

“把弩弓准备好，等他们一开门就射，杀光他们！”

※※

清水帮里，横行蟹道：“大哥，会是谁干的？我们从哪里下手？”

“你的脑子让驴踢了吗？！”尖牙鱼质问横行蟹，“你认为这是巧合吗？那个人偷我的盐，还想卖回来给我。你比他还要蠢，小蟹？！”

“马上去把那个死秤砣抓过来，如果他还傻的呆在这个世上！快去！”

万秤砣出门没走多远，就被几个清水帮的人抓住，押到帮里。

尖牙鱼拿起说书用的醒木，啪，往桌子上拍了一下，道：“也许，你的嘴巴能救你一命。”

“啊？？！”万秤砣吃惊道，“我不明白，您为何这样说？”

“少来这套，臭秤砣。你那些不知死活的同伙，居然笨到把我自己的盐卖给我。这是向我宣战吗？”

啪啪啪！尖牙鱼气的连拍了三下醒木，然后道：

“别傻站在那里装傻了，你肯定知道他们在哪里。”

“如果你瞎扯别的，我杀了你；如果你知道却不说，我杀了你；如果你说错了，我杀了你；如果你说了，而我却认为你说错了，我杀了你。所以你要很努力的说，你才能活下去。好了，现在请你说吧。”

※※

尖牙鱼带着四个手下，拿着弓弩兵器，来到林迟家后面的院子门前。他对手下道：“这次我们要干的漂亮！他们可能手里也有弩弓，而且下手不会迟疑，所以你们也不能手软，那个死秤砣不是说了吗，他们是外地人，杀了他们，再毁尸灭迹，不会引起县衙的注意。全都给我放心大胆的杀！”

“是！”

横行蟹翻墙过去，打开门，五个人走进院子里，悄悄的靠近屋子门口，然后尖牙鱼碰的一脚，踢开屋门，一行人冲了进去。

※※

三尺寨的四个人躲在林迟的家里，准备报复打劫他们的人，等啊等，等了半天，不见有人来，倒是听到好像自家的院子里来了人。

“啊？谁会到我们院子里来？会不会是三位寨主？”

“我去看看。”小章头说完出去了。

※※

“大哥，怎么没人呢？”横行蟹嘀咕道。

“大哥！茅房里有灯光！”

“谁？？！”

“哎呦！”

“啊！啊！”

嗖嗖嗖！叮当！咔嚓！嗖嗖嗖……

※※

冯瘸子从床底下钻出来，呸，他一口吐掉嘴里的泥，坐在地上，把胸口上的一支短箭拔出来。刚才当他看到小章头身上插着几根短箭，歪歪斜斜的跑过来，他也随着几个兄弟往对面射箭，但他射完几只短箭，并没有冲到密室里，而是趴下钻到了床底下。过了一会儿，见屋子里没有了动静，这才钻出来。

拿出火折子，点着油灯，他从墙洞里钻过去，密室里歪歪斜斜躺了一地尸体。张澎非张澎是死了，小章头死了，还有四具陌生的尸体。从密室的门口钻过去，看到茅房里也躺着一个陌生的尸体。他在自家院子里看了一圈，没有人了。

冯瘸子又来到密室里，抱起装着银子的箱子，他不知道那伙人的底细，担心再有人过来，自己不知能不能抵挡住，只好先离开再说。走出院子门口，关上门，抱起箱子，还没走两步，他就看到一个彪形大汉站在面前。

“你是不是有东西要交给我，给我吧。”野狗夯说着，抓住箱子就要抱走。他见那人不撒手，飞起一脚，往对面人的肚子上踹了一脚，道：“得罪了。但我想我们帮主会从心底感谢你。”

冯瘸子被一脚踹的趴在地上起不来，他咳咳咳嗽了两声，道：“你们，咳咳，你们帮主是谁？”

“你不会连你儿子欠谁的帐，你都忘记了吧，李掌柜。”

“恶马骝！”野狗夯说完，抱着箱子走了。

※※

野狗夯抱着箱子，从后门进入走马帮里，走到恶马骝面前，把箱子放到桌子上。牛二爷问：“拿钱的时候辛苦吗？”

“不辛苦，二爷。只是他好像不是特别愿意给我。”野狗夯道。

恶马骝正在吃饭，他放下筷子，看了看箱子，道：“他们本来就打算付钱?？”

“好像是的，但谁晓得。大好机会就在眼前，根据我的经验，这种机会不可白白放过。”

牛二爷打开箱子，张大了嘴巴，道：“大哥――”

※※

夜里的潮气开始变得凝重，地面上慢慢的变得有些潮湿。冯瘸子按着潮乎乎的地面站起来，喘了几口粗气，他抬头看看夜空中的弯月，秋天里的夜色，萧条荒凉，回首又看看身后的院落，久久不语。方才还有说有笑的兄弟，转眼去了另一个世界，内心的伤痛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黑夜里，冯瘸子叹了一口气，正要离开，突然听到远方有脚步声传来，悄悄的往这边走来，他赶紧转身往胡同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深一浅的往前走着，突然他站住了，从他身后传来熟悉的暗号，他回头一看，微弱的月光下，有三个人站在自家院落的门前，他一个急转身，往回跑去。

“大寨主，大寨主――”

月下院子里，冯瘸子老泪纵横，向昔日的三位寨主哭诉事情的经过。听说三位统领都死了，王任杰嚷嚷着就要报酬，大寨主王石充本来想说，咱们刚逃命到这里，凡事以安全为主，但当听冯瘸子说到，有一箱子金银的时候，王石充便不再开口，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

走马帮中，恶马骝啃着一个鸡腿，眼睛放光的看着箱子里的银子，脸上笑开了花。

“野狗夯，今天你做的不错。”

“谢谢大哥夸奖，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只是，那三个混混是怎么得来这么多钱？此事有些蹊跷……”

恶马骝啃着鸡腿，和牛二爷野狗夯说着话，抚摸着箱子里的银子，用手翻了翻银子，发现银子底下不全是银子，而是铜钱。突然，他耳朵动了动，扔掉手里的鸡腿，猛地把箱子合上，拿起桌子上的小号弩弓，道：“谁？”

牛二爷野狗夯也听到了人倒在地上的声音，两人抓起兵器，警惕的看着四周。

嗖嗖嗖！叮当！叮当！

咔嚓！嗖嗖嗖……

又是一阵战斗声，又是死了一地人。

酥咔嚓！

王石充脚下踩碎一块瓦砾，柱子后面走出来。冯瘸子一瘸一拐的，也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这次他运气比较好，身上没再受伤。可其他的两位同伙就没那么幸运，死了一个，伤了一个。

冯瘸子扶起躺在地上受伤的王任杰，王石充抱起桌子上的箱子，看了一眼死在地上的另一位兄弟，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秋夜里，月牙弯弯，凉风习习，秋虫鸣鸣。不知哪户人家的小姐，在昏暗的灯下，抚琴练习一首古老的曲子，生涩的琴艺，在此等秋夜里，也传播出片片秋意。

王石充抱着箱子在前面急急行走，冯瘸子扶着王任杰在后面紧紧跟着。突然他们听到有阵阵马蹄声，从身后由远而近的渐渐传来，连忙躲到街边商贩的小棚子下藏好。

冯瘸子偷偷从小棚子的护栏上冒出半个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察看奔来的马车，待看到只是一辆马车，后面并没有巡逻的官兵，暗暗松了口气。

突然他面露疑惑，吃惊道：“我日！怎么回事？这不是我买来的马车吗？！它怎么跟来了！”

见没人驾驶马车，只是一个胡乱奔走的马车，带着一个箱子，还有一个受重伤的人，行动十分不便，冯瘸子王石充便把马车截住，准备驾着马车逃窜。王石充先把箱子抱进马车，然后回身拉王任杰上马车。

冯瘸子扶王任杰上了马车，他跳上马车，掀开布帘子往马车看了看，发现车上只有两三罐子盐，想想丢了几个人的命，只是抢来这两三罐子盐，不由得感慨万千。若不是还抢了一箱子银子，他还真不知道会怎样伤悲。现在时间紧迫，不容他发感慨，于是驾着马车向前行去。

只是这马受了惊吓，不听冯瘸子驾驭，叫它往西，它偏偏往东，叫它拐弯，它偏偏直走。在夜里驾着马车，冯瘸子还真不敢使劲拉扯马儿，还真怕马儿惊吓过度，乱窜乱撞，引来巡逻的官兵。左拉右扯，等马车行驶到一家小院子门前，马匹停下不走了，无论冯瘸子怎么拉扯，马儿再也不走了。

这是匹老马，都说老马识途，这老马受了惊吓，惊慌失措之下，自然会往家里走，马走家门前，当然无论如何也不走了。冯瘸子和王石充简单商议一下，知道带着受伤的王任杰和一箱子钱，夜里在大街上行走是十分危险的，便决定找户人家进去，一是歇息一下吃点东西，二是给王任杰包扎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