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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民间殷富,五贯钱对于中等之家来说那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陈老实这个赤贫之家的一家之长来说那是一个非常大的数目,哪能不激动呢?
见了陈老实这副激动模样,陈晚荣想起了一件让他终生难忘的事情。在另一世界,当他考上大学后,家里经济拮据凑不起学费。为了他上大学,父亲只有去向亲戚朋友借钱,一个亲戚借了一千块钱。这亲戚离家有几十里远,父亲就是用一双手捂住这一千块钱,走了几十里路。这事说起来让人难以置信,却是实实在在的亲身经历。(按:这是生在我老家的一件真实的事。)
陈老实如此激动,陈晚荣无比熟悉,倍感亲切,安慰陈老实:“爹,这只是个开始,以后我们会越来越有钱,日子会越过越好。”
“嗯。”陈老实鼻子里嗯一声,再也忍不住了,眼里的泪水涌了出来,忙用手擦干:“晚荣,你长大了,你长进了!有了你,爹肩上的担子就会轻许多!爹欢喜,欢喜!”以手捂面,轻轻啜泣起来。
望着陈老实那张粗糙的脸膛,陈晚荣知道这张脸不仅仅镌刻着岁月的沧桑,还有养家糊口的沉重负担。数十年来,一家人的生活负担压在他的肩头上,现在长子会赚大钱了,他感到肩上的压力轻了许多,终于有一个人与自己一起分担这家庭的负担,他这是如释重负之后的激动。
“爹,您不要哭!”陈再荣机灵的在陈老实背上轻拍,开导陈老实:“哥赚大钱了,哥好能干呢。爹,等我长大了,我和哥一起赚钱,准让您们过上好日子,不再受苦受累,日子会越过越好。”
陈老实擦擦眼泪,一脸的笑容:“再荣,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爹哪里在哭了。爹的眼睛里有沙子,揉揉不行么?”笑容灿烂,泪痕宛然,还有孩子气的调皮。
陈王氏白了他一眼,伸手帮他擦眼泪:“老头子,你看你,都自家人还嘴硬。死鸭子德性,浑身都煮得烂,就一张嘴煮不烂。”
陈老实顺势握住陈王氏的手,在她手背上抚摸起来,陈王氏使劲抽了回去,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很不好意思的嗔怨一句:“毛手毛脚的。”
陈晚荣和陈再荣同时抬起头,翻着眼珠望着屋顶,陈晚荣打量着茅草:“再荣,你说这茅草是不是该换了?”
陈再荣的表演功夫可比陈晚荣还夸张,指着屋顶:“哥,你看,那里的茅草都朽了,幸好是冬天,要是大热天肯定会掉虫子,是该换了。”
陈老实一脸的奇怪,抬头望着屋顶,教训人了:“哪里朽了?去年秋天才换的,新的,你们咋老喜欢乱说?眼睛看清楚了再说话。”
陈王氏明白两兄弟是假意装作没有看见他们老夫妻的小动作,才拿屋顶说事,在陈老实背上使劲一掐,在陈老实的叫疼声中斥道:“老头子,你木头疙瘩呀!”
“我?”陈老实先是惊奇的问了一声,随即明白过来,也就转换话题,把钱塞到陈晚荣手里:“晚荣,这钱你收着。”
陈晚荣这才收回看屋顶的目光,把钱递向陈王氏:“娘,您收着。”
陈王氏脸上绽出一朵花儿,笑得眼纹都不见了,并没有接:“晚荣,这钱是你赚的,你收着就是了。”
“娘,都一个锅里吃饭,什么你不你我不我的,娘收着还不一样吗?”陈晚荣坚持尽孝心。父母的钱,最终都花在儿女身上,即使陈王氏收下了,也不会自己花用,但陈晚荣如此做毕竟是讨人欢喜的事儿,哪个父母会不喜欢儿子尽孝呢?
不仅陈王氏笑得合不拢嘴,就是陈老实也是不住摸烫的脸:“晚荣,你收着和你娘收着都一样,都一样。你也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私房钱了。省着点花,存着好讨媳妇。”
要是在以前,他肯定老实不客气的把陈晚荣的私房钱收刮一空,当众宣布让陈晚荣存私房钱是生平第一遭,这证明陈晚荣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大为改观了,让他放心了。
传宗接代是中国人最看重的事情,几千年没有改变,没有哪个父母不为此揪心,陈老实也不例外,才有这话。陈王氏对此也是深表赞同:“晚荣,你得多留心留心,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要是有的话,你给娘说,娘请媒婆去提亲。老头子,晚荣这么能干,会赚大钱,到哪里去找般配的姑娘呢?”
陈老实猛点着头,夸赞起陈晚荣了:“我们得多留留心,给晚荣好好物色一个。要贤慧,善良,会侍候人,才不辱没我家晚荣。”
现代社会是自由恋爱,陈晚荣就是其中受益者,追求到一个如花似玉,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可惜现在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此生难以再相见。一想到女朋友,陈晚荣不免几许伤感,岔开话题:“爹,娘,我去镇上买些原料回来,把李老板的东西给做了。”
这才是正事,陈老实忙附和起来:“对,晚荣,这事要早点做。李老板订金都付了,一定要先给做了。我们是穷,但不能做赖皮的事情,拿了人家的钱,就得给人家做事。”
陈老实人很穷,做人并不失败,话语间透着乡下人的质朴。
陈王氏想得就更远了,一推陈老实:“老头子,晚荣去买原料,东西多,你去帮着弄弄。”
自己的确是有欠思虑,没有想到这层,陈老实一拍额头,赞同她的提议:“晚荣,爹跟你去。化工,爹不懂,爹还有点力气,帮你背点东西还成。”
“爹,您不用去,我去。”陈再荣自告奋勇。
陈王氏马上就反对了:“再荣,你才受了伤,还是歇着,让你爹去。”
陈再荣头一昂,胸一挺,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娘,您瞧,我象受伤的吗?这点伤,算得了什么?我手不能提,还能背嘛。哥,你说是不是?”左眼冲陈晚荣一闪,好象在传递某种意思。
陈晚荣看在眼里,心想他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趁这机会和自己说,点头道:“爹,您歇着吧。这事,我和再荣就够了。”
“爹忙了一辈子,哪有歇不歇的?”陈老实嘴上如此说,心里着实高兴,脸上泛光。
陈再荣从屋角提起一个背篓,催促起来:“哥,我们这就走。”
“好呐!”陈晚荣知道他急于和自己说事,应一声,向陈老实陈王氏道别:“爹,娘,我们走了。”
陈老实这次没端家长派头,更没有用命令的口吻说话,而是说得非常温馨:“早去早回。官道上车来人往的,多长个心眼,不要出事哦。”
“老头子,你怎么说那么不吉利的话?”陈王氏斥责起来,叮嘱道:“晚荣,不要听你爹的。家里没甚事,不要着急,把该买的买齐了再回来。”
陈再荣把背篓往背上一背,冲二老挥手:“爹,娘,我们走了。很快就回来。”
两兄弟出门而去,陈老实忙和陈王氏追出屋去,目送二人不见人影这才回到屋里。陈老实又去忙他的木活,屋里传出砰砰的响声。
行出老远一程,陈晚荣这才问道:“再荣,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哥,我昨晚上想了一宿,我还是想从军。哥,你能不能给爹娘说说,要他们让我去。”陈再荣瞅着陈晚荣,充满期待。
谁都明白,安北都护府现在招募材勇之士,年内必然对后突厥有大的军事行动。一旦上了战场,生死难料,一个不好陈再荣血洒疆场,二老还不知道如何伤心。陈老实一个想不开,抹脖子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万万没想到陈再荣出的是这难题,陈晚荣不停的挠头,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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