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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夜醉茶摊

司南在偏殿等宋亦玉换好衣服，博古架上放了许多玉器和金器，但司南细心的发现，若是换做之前宋亦玉的房间放置的装饰品都是很简单，甚至对于一个公主来说有些简陋，但这间房间却完全不同，雕刻精致的金器在明亮的烛光下闪着奢华的光芒，翡翠珠玉莹润又温柔，朦胧的翠绿色让人流连忘返，这真是一间奢华极致的房间。

“很好看吧？”司南正在把玩一柄玉如意时，宋亦玉换好衣服出来，她走到司南跟前，她看着玉如意，目光很近却又好像很远，声音也淡淡的：“这房间里的东西都是父皇和母后最喜欢的，我把他们摆在这儿，平时在这里处理政务，就好像他们陪着我一样，尽管我不喜欢这些奢华精致的东西，但因为他们喜欢，被这些东西围绕我也觉得很幸福。”

“确实很好看。”司南把东西放下。

“我刚刚已经派人去找宋亦贤了，但是他好像没在东宫。”宋亦玉神情幽幽，语气担心，“自从父皇作出让我监国的决定后，宋亦贤就整日行踪不明，有的时候在东宫，但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在哪儿，我之前也偶尔派人给他送吃食，但这几天朝中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繁忙，也没抽出空来看他，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虽然皇帝和皇后对宋亦贤并不好，只当他是个傀儡太子，但宋亦玉和他的关系并不僵化，两人虽算不上朋友，但至少关系不差，每次宫中有晚宴或聚会时，两人都坐得比较近，平时在宫里碰见，也会说上几句话。

“不在东宫？”司南一愣，想了须臾笑道：“我大概知道他在哪了。”

“真的？”宋亦玉惊讶又惊喜，“那太好了，司南若你能找到他，请帮我转达，不管父皇、母后怎么对他，我一直都当他是皇族中的一份子，希望他不要介意平常种种，能回来跟我一起度过难关。”

宋亦玉知道往常宋亦贤受的伤害很大，但她认真思考过，现如今能帮得上她的，就只有宋亦贤，只有把他拉拢过来，自己才有胜算。

“司南……你说唐家会不会已经去找过宋亦贤了？”宋亦玉面上担忧神色更多，“我知道唐建元不好对付，他可能早就想到这一点——宋亦贤虽然是没有实权的傀儡太子，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圣旨承认的水之国太子。”

“终于智商上线了？”司南跟她调笑，又正色道：“你放心吧，唐建元那老狐狸肯定想在你前面，恐怕在他发动叛便之前就去找过宋亦贤了，这人在官场这么多年，自然是走一步看十步，但现在宋亦贤都没动静，就说明他还没妥协。”

听司南这么说宋亦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从皇宫出来后，司南目的很明确，直奔京都平时赶集的那条最繁华的街道，如今街上已空无一人，把守各个路口的官兵倒是不少。

司南轻车熟路，顺着小胡同直接找到隐藏在店铺深处不起眼的小茶馆，果然深更半夜了还能看见一个人倚靠在椅子上喝得酩酊大醉，即便她隔着老远都能闻见那人身上传来的酒气。

“这样喝多少事情都没法儿解决。”司南把他脚底下的酒瓶子捡起来，放会桌子上，她低头看着喝趴在桌子上的男人，道：“你还要堕落多久，宋亦贤？”

“走，走开，你懂什么！”宋亦贤一把将司南手里的酒瓶抢过来，艰难的撑起身子继续喝，“你又不是我，就没资格来指责我。”

司南看到一双隐在头发深处的，因为长时间没睡和宿醉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他愤怒，他不甘，他仇恨，他否定一切也怀疑一切，宋亦贤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对，我是没资格。”司南看着他又抬头看到满桌酒坛，浅淡的声音透着几分苍凉，她道：“可是宋亦贤，你出生在这种家庭，你胸怀大志，有往上爬的欲望，这些罪你就该受，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也没有空手得来的成功，你心里应该很明白，如果想成为水之国的主人，现在是你最好的机会。”

“你想说什么，让我重新回去皇宫，跪在那老皇帝面前，祈求他吗？”宋亦贤冷笑，眼中尽是痞气，“我可做不到，我只剩下这点尊严了，司南你别来干涉我的事好吗？”

“皇帝病重，卧床不起，皇后哭瞎双眼，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皇家可用之人只剩下宋亦玉一个，你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个性，就凭她一人，怎么跟唐家，跟那些叛国斗？”

宋亦贤充红的眼睛看向司南，切了一声，道：“谁管她，司南你可知往日那皇帝老儿是怎么对我的，许我太子之名，却无实权，让我住东宫，却把我当成傀儡，这么多年，我都是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长大，那些官员当面尊我一声太子，背地里却把我当傻子，你觉得若换做是你，跟这种人生活数十年，能有什么感情？”

司南不是不理解宋亦贤的感受，只是当局者迷，皇帝纵有千般好，他也是个人，而是人就会犯错误，任人唯贤和用人不当往往是相对的。

“许是皇帝太看重血缘，不然这么多年他也不会一直一意孤行想要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太子，宋亦玉也不会没完没了的去和亲。”司南顿了下，继续道：“你和宋亦玉的关系应该还不错，我知道的。”

宋亦贤没说话，司南就当他承认了，又说：“你就看在宋亦玉的份上，看在这么多黎民百姓的份上，也应该救这个国家于水火。”

“我……”

宋亦贤喉头一哽，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忽然想起一个月前来找他的唐建元。

“你我里应外合，定能将皇帝一举推翻，到时候你便是水之国真正的太子，将来真正的皇帝。”

这是唐建元第一次来找他时跟他许下的诺言，唐建元建议两人联手，他在宫中统筹皇家军队，而他掌控唐家军，两人里应外合，到时候便可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拿下皇城！

说实话，当宋亦贤听到这话时不是没心动过，他在东宫当傀儡皇帝这么多年，心中满是怨恨的愤怒，朝中很多人明明比他才疏学浅得多，现在都成了重臣，而他蹉跎数年，却还是个傀儡。

不是不恨，不是不怨，只是相比这些宋亦贤觉得做人更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起码要做到问心无愧。

他顿了顿，还是拒绝道：“多谢唐大人抬爱，但是此事恐怕我不能从命。”

闻言，唐建元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冷冷道：“宋亦贤，你别不识好歹。”

宋亦贤太熟悉这个眼神了，那种鄙视的，瞧不起的目光，好像在看街边的乞丐一样，而现在的唐建元，就好像是路上行人好心给了他一个馒头，他却不要一样。

实在让人火大。

“你要知道，这是你最好的机会，杀伐果断才是做大事之人应有的品质，你在宫中多年，皇帝对你是什么态度你心里最清楚，不过是个暂时盯数的傀儡，一旦他和皇后生下皇子，你作为宫中知道皇家秘密最多的人，即便你身上有皇族的血脉，也一样要被杀人灭口。”

唐建元不死心，又游说道：“况且，这么多年皇帝处处防着你，完全不让你参与任何政事，你不是看不出来吧，他根本就没拿你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