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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神剑山庄，火龙地窖（五）

诗末题名“神剑山庄”，苏忆云道：“神剑山庄？”又向另一幅画走去，画上凭空伸出一枝梅，枝干古怪，只开了几点嫣红色的花。旁也有题诗，苏忆云就着读来：“朔气卷来百花杀！年前飘尽三千雪。满天遍地颜色无，惊破春香几点血。”读完后，道：“好怪的诗，怎么都是杀味。”
宁废柴微微一笑，道：“这诗写的确实是杀气很重，虽为咏梅，不似咏梅。倒让我想起了两句诗。”苏忆云问道：“什么诗？”

宁废柴道：“唐末诗人黄巢的《不第后赋菊》，其中有两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也颇为壮情。”苏忆云笑道：“杀杀杀，都是杀，杀味真重！”往下看去，画末也题了“神剑山庄”，道：“都题神剑山庄，难道是同一个人画的？”

又见旁边还有两幅画，想走过去看。郑老已经走回来了，呵呵一笑道：“这堂上挂的画吗？都是主人画的。”给两人端过两碗姜汤。

苏忆云连声称谢，喝了下去，浑身发热，才感觉冷意少了一些。宁废柴道：“画上题的神剑山庄是……”

郑老笑道：“便是这里了，主人建此庄府时便取名神剑山庄，他深爱花中四君子，便画了四幅画，挂在中堂之上。”

宁废柴往另外两边走去，果然还有一幅画兰，一幅画竹。苏忆云道：“师父，什么是花中四君子？”

宁废柴道：“花中的四位君子：兰梅菊竹。”苏忆云道：“原来是这四种花啊！”

郑老呵呵一笑，道：“除此之外，自主人读过周敦颐的《爱莲说》后又深爱莲，又深喜杜衍那首咏莲诗，凿破苍苔涨作池，芰荷分得绿参差。晓开一朵烟波上，似画真妇出浴时。便将莲与其它四君子划在一起，为五君子。还特往江南寻种，在花园里植了几株莲花，只是此处太冷，难以成活。”

宁废柴微笑道：“庄主好雅兴。”却不知这句话是讽是夸。

此时外堂雪花飘飘，又开始下雪了。郑老给两人找了两间房间，又准备了梳洗之处，道：“你们尽管居住便是。”

宁废柴道：“何时请庄主一见，以答谢借宿之恩。”郑老笑道：“明天主人将在雪芳堂饮酒赏雪，到时请两位一起同去。”宁废柴称好。

第二天一早起来，雪已经停了。宁废柴独自开门走出，到苏忆云房门前见房门紧关，应该还熟睡着，也不去打扰。走到外面，郑老正在扫地，见到宁废柴，笑道：“尊客醒了，主人正在后院。”便邀宁废柴往后院走去。

穿过中堂，走过一条走廊，过了三窗月形门。未见有人，先听琴声。走进雪芳堂，满园梅树，雪重枝低。中间有一个亭子，亭子中有人正在饮酒，后面坐着一个女子，抱琴弹奏。

饮酒的人披着一身大毛皮，乃是狐狸皮草。身高肩宽，方脸横眉。一边喝酒一边道：“金樽清酒斗十千！人生得意须尽欢。喝尽天下黄河酒，醉到无日也无边！”饮了两樽，看向走来的宁废柴，笑道：“酒是孤独的最好朋友，谁敢来陪我，喝上三百杯？”

宁废柴笑道：“庄主雅兴，宁某自当奉陪。”走了过去，拿了一个金樽，倒满了酒一饮而尽，又连倒满了两次饮了。酒如炙铁，一入肠肚，滚烫发热。赞道：“好酒！”

高庄主向他竖起了一只大拇指，道：“好！”倒酒饮了，又道：“我听郑老说有一男一女过来借宿，那男的便是你了？”

宁废柴道：“不是我是谁？”高庄主哈哈一笑，给他倒酒，宁废柴酒来便喝，也不推托。高庄主更为高兴，连连倒酒。

自古英雄皆豪饮，两人面对而饮，不知不觉已各喝了四、五十杯。高庄主见宁废柴脸不红，也不喘，更无丝毫醉意，大为钦佩，道：“好汉子！好酒量！”

岂不知宁废柴见他饮了四、五十杯也无醉意，心中也是钦佩，笑道：“庄主才是好酒量！”

两人倾刻间又饮了三十余杯下去，后面郑老跟着抱酒倒酒，空坛子越来越多。不知何时，苏忆云也站到宁废柴身后，拉了拉宁废柴的手，眼光示意他别喝了。

宁废柴浑作不知，有酒便喝。高庄主哈哈笑道：“好兄弟，你还能喝多少？”此时他少说也喝了八十来杯，脸上通红，身体有些摇晃。

宁废柴道：“你还能喝多少？”高庄主笑道：“我平生最爱饮酒，从未醉过。”顿了一顿，道：“你若醉了，让管家带你下去。”

苏忆云听到这，暗暗叫苦：“你这不是害人吗？激他喝酒，要是他万一喝醉了将你这砸了，那还了得……”她还记得，宁废柴带她去找程问晓时路上曾喝过几次酒，每次喝酒后必大发癫狂，又是舞剑又是吟诗，常一剑便砸碎桌椅。

果听宁废柴哈哈大笑，道：“若要我醉，你们这里所有人陪我喝都不够！”苏忆云大惊，心道：“又发癫狂了！”

高庄主道：“哦！是吗？”宁废柴斜眼看他，道：“不过这些酒太烂了，喝着如喝水，庄主若有好酒，不防上些来。”

旁边郑老道：“这些汾酒远从长安运来的，难道还不好？”宁废柴连连摇头，道：“不好，不好！这些酒顶多能醉生梦死。”

高庄主道：“那请问什么样的酒才算好？”宁废柴哈哈大笑，道：“说了你也喝不到，说了也没有用。”

高庄主道：“为什么说了我喝不多？”宁废柴道：“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何得几回尝。这酒自然是天上玉皇大帝喝的琼浆玉液了！”

高庄主摇头道：“客人说笑了。”宁废柴道：“喝这酒无兴！无兴！庄主没别的酒了？”

高庄主沉默片刻，突道：“管家，去地下室把我珍藏的绍兴壮元红拿来！”郑老道：“是。”下去了一会，双手托着两大坛子来。

高庄主取出瓷碗倒酒，宁废柴一闻纯冽的酒香，便道：“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