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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故人

换药之后，苏锦痕的病情稳定了一段时间，癌细胞停止扩散了，可是兰沁还没开心多久，就接到医生的通知，说是癌细胞不但又开始扩散，而且速度比从前更快！
兰沁一下子就慌了！

医生的办公室里，她失态地揪着医生的领子，大声质问：“你不是这种外国要的效果更好吗？你不是告诉我说扩散速度会变慢吗？为什么反而加快了？！”

医生解释了半天，可是兰沁激动之下，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只顾着一遍遍哭着质问。此刻的她，就像是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心中只剩下了绝望。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声满含怒火的声音：“吵什么吵！这里又不是菜市场，撒什么泼！”

说着，那人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门，径直走了进来。

兰沁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又被这么一个莫名其妙地路人甲给骂了，顿时更加不爽，扭头就想骂回去。可是看到对方的脸时，忽然就怔住了。

那人本来满脸怒容，瞧见兰沁的时候，也僵了一下，表情变得有点讪讪的。

“兰、兰沁是你啊……”那人尴尬地笑着，“我不知道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对方都这么说了，兰沁的火儿也就生不起来了，只是周折眉头问了一句：“三少，你怎么来这里了？”

多年不见，没想到重逢时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两人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了许多感慨，又伴随着几分尴尬。

三少听到兰沁的问题以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表情哀痛无比。

“小叶……病了。”他轻轻地说，语气非常痛苦。

兰沁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但也觉得，他口中的那个人，生的应该不是什么容易治疗的病，不然他也不会那样了。

隔了这么久，她早就已经忘记了，那个曾经在夜总会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更加不知道自己与小叶冥冥之中的牵扯。她只是隐隐有种直觉，觉得那个小叶，应该是个对三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可是……不对啊，以三少的财力和背景，给重要的人看病，不应该跑来这种普通的公立医院吧？

这个念头只在兰沁的脑海中存在了一秒，就被她给抛掉了，现在的她已经自顾不暇了，哪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

三少心里也焦灼，没心情跟兰沁闲聊，直接问了她一句：“你跟医生谈完了么？”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要是你谈完了，那我要谈了。

兰沁听明白了，轻轻地回了句：“还没，不过应该快了，你稍等下。”

她也不墨迹，直接转头看向医生，一字一顿地说：“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经过这段小插曲，她的情绪已经比方才冷静多了，只是语气依然不善，甚至可以说是愤怒且冰冷的。

医生其实也被她弄出了火气，只是碍于身份，不好跟患者家属发飙罢了。只是他说的话，也不自觉地生硬起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每个患者的病情和体质都有所不同，同样的药物未必可以在每个人身上都取得同样的效果……再说了，那可是癌症！哪有什么一吃就好的灵丹妙药，能够抑制一段时间，已经不错了！”

兰沁气得脸都白了：“你当初撺掇我换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几乎耗光了家底，更换了价格昂贵十倍不止的外国药，就换来半个多月的抑制效果？！

这事儿搁谁身上，谁能答应？

“那个患者的确恶化得有些快，但这是因为患者本身体质比较虚弱导致的，怎么能出了问题就全怪医生呢！”

“我把车都卖了！存款也几乎花光了！你现在跟我说这种话？”兰沁真想打人。

医生不吱声了，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在说：“关我什么事？”

三少在这时忽然开口了：“兰沁，你说的那种药是不是叫……”他报了一个有些拗口的药名。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兰沁问他。

三少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走过去直接揪住医生的领子，把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就往对方肚子上揍了一拳！

兰沁看得都呆了，直到三少又接连打了好几下以后，她才反应过来，赶紧喊了句：“三少，有话好好说啊，别动手啊！”

三少看了他一眼，这才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了医生，但却厉声质问：“我家小叶也是用了那种药以后，病情先是缓解了一段时间，然后却恶化得更厉害了，你老实说，是不是为了赚提成，故意推荐这种药给我的？！”

他的这番话一出，兰沁的脸色也变了几变。

医生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说服力的回答来，三少气得还想打人，但是兰沁把他给拦住了。

“三少，事情没彻底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动粗吧。”她虽然也觉得事情蹊跷，并且心中非常愤怒，但是到底没有证据，不想冒错怪好人的风险。

三少听了她的劝，情绪才稍稍平复一些，冷冷地问那个医生：“那现在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医生有些畏惧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地回答：“继、继续用药。”

“还用那个？”三少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都已经没效果了的东西，再用有什么意义？”

“可，可是已经没有更好的药了。”说完这句话以后，那个医生甚至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脑袋，生怕三少趁机打他。

三少的确想打来着，但是被兰沁抓住了胳膊，便只好作罢。

其实以他的力量，想要甩开兰沁，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他对她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要听她的劝，想要顺她的意。

或许，是因为他当年曾经追求过她的缘故吧。如今虽然已经不再爱她了，却也以然想要在她面前，保持比较美好的一面。

男人的面子，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可理喻。

“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三少冲着医生恶狠狠地说。

那个医生打了个哆嗦，额头上冷汗直冒，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能在心里暗暗悔恨，不该贪图了医药代表的贿赂，推荐那种该死的外国药。

三少已经没心思再跟那个医生谈什么了，兰沁也是一样，两人一起走出了办公室，皆是沉默无言。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么？”三少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

兰沁淡淡地回答：“嗯，挺好的，你呢？”

三少沉默了几秒，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本来也挺好，现在……不好了。”

“因为那个小叶生病了？”兰沁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却又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唉，看来还真是老了，记忆里都不行了。

提起小叶，三少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哀伤，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浓浓的苦涩。

“是……却也不全是。”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兰沁，你还记得当年我跟你说过，我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了吧？”

兰沁轻轻点头：“记得。”

那次是她跟三少最后一次见面，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印象当中，她当时好像还祝福过他们的。

“你当时说的那个喜欢的人，就是小叶？”

“嗯。不过我有的时候总是在想，要是我一直不知道，也许她后来也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了……”三少的神情愈发哀伤，却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他不说，兰沁也不方便问，只能沉默着跟他一起坐电梯上楼，出了电梯以后依旧是并肩而行。

她这才意识到，那个小叶应该跟苏锦痕是住在同一层楼的。

正走着，忽然听到三少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爱情这东西，可真是折磨人……呵，我当初怎么会那么心心念念地想要得到呢。”

兰沁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感情这东西，有的时候可以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精神力量，有的时候也能把人伤到连灵魂都痛苦得战栗，究竟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楚。

又往前走了一段，兰沁顿住脚步，轻轻地说：“我到了。”

三少怔了怔，然后才说：“可真巧，小叶就在隔壁。”

“嗯，是挺巧的。”兰沁随口说了一句，打开病房门，走进去笑着问苏锦痕：“锦痕，今天感觉怎么样？”

苏锦痕躺在病床上，虚弱一笑：“挺好的，基本不怎么疼。”

“那就好。”兰沁淡笑着说，可是心里头却有抑制不住的想哭的冲动。癌细胞都已经扩散成那样了，他怎么可能会不疼？

她不想在苏锦痕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无助和绝望，只能一直强撑着笑脸，给他削了一个苹果，切成非常小的小块，又用勺子捣成泥，才喂给苏锦痕。

苏锦痕吃了几口，就说饱了。他现在的胃口，已经小到了一定地步，几乎达到了传说中“小鸟胃”的地步。

兰沁偷偷问过医生，得到的回答是，他的胃里大部分空间，都已经被癌细胞占据了，能够容纳食物的空间越来越小，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她每每想起这些，都会难过得想要掉眼泪，可是在苏锦痕面前，她只能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