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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太子再次被禁足，朝堂经过初期的短暂混乱后，又迅速恢复了宁静，高鸿称病不出，刑部和工部派了个书吏每天定时将案卷、文宗送至皇子府，高鸿虽然人未到两部，却也很快熟悉了两部的官员信息及脾性。
京兆府这边，何大勇的案子终于过堂审理了，何王氏沉冤得雪当庭无罪释放，言灵儿念在何大勇知错能改，又在城北事件中做了污点证人有功在身，在堂上也是极力争取了一番，最终何大勇被免了死罪，改为流放千里，流放地点在岭南，无赦不可还京。

何秀花得知最终判决情况后和蓬头垢面不似人形的何王氏抱头痛哭，何秀花还想跪下来谢谢言灵儿留下何大勇一命，被言灵儿婉拒了。

城北事件交给了大理寺，言灵儿旁敲侧击也无法得知任何消息，大概率是压了下去，无奈之下，言灵儿只得先歇了心思，跟叶雨竹和段宁二人，义务照顾那些曾经被关押过的女子。

这些人住在大杂院里，有些女孩子一到晚上便诚惶诚恐，彻夜难眠，有人从睡梦中惊醒，没命的尖叫。白日里也有一些女孩儿不肯离开房门一步，仿佛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自己一旦出门，便会万劫不复。甚至还有女孩儿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上吊自杀，幸好被同屋居住的伙伴发现，及时救了下来。

言灵儿明白，她们这是应激创伤后遗症。因此，除了要治疗好她们身体上的病痛外，更重要的还是要重拾她们对生活的信心。

“想要重新帮她们走出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逼着她们面对过去，只有真正放下那段痛苦的经历，她们才能彻底回复健康。”言灵儿道。

叶雨竹和段宁静静地听着她讲完，都没有率先开口，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段宁肚子已经十分巨大了，她这几日便要临盆了，她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段修然和言敬和都十分紧张，生怕她有个闪失，现在义庄的活段宁已经暂时不做了，大杂院这边段修然拗不过段宁，只得陪着她一起来。可大杂院这边的女子们现在都不太想见到男人，因此段修然每日只能等在大杂院外面。

段宁看了叶雨竹一眼，见叶雨竹表情有些淡淡的，便率先开口道：“那就召集这些姐妹们一起来讲讲她们的故事吧，就从我自己的故事讲起来，也好让她们开口。”

言灵儿跟她们两个人私聊也正是由此打算，见段宁主动开口，连忙点头道：“我正有此意，段宁姐姐有此大义，我替这些姐妹们先谢过了。”

段宁笑着拍拍言灵儿的手：“自家人，不说客套话。”

俩人同时看向叶雨竹，叶雨竹没有表态，而是认真地盯着言灵儿反问道：“高海那个畜生，怎么又没事儿？”

叶雨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常，神情冷静仿若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言灵儿闻言，沉默了下来，她再次让叶雨竹失望了，高海造了那么多孽，却受不到应有的惩罚，现世报这件事儿仿若根本不存在似的。

段宁见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自己也不好在屋里多待，便寻了个借口出了门，给两人留下了交流的空间。

“……对不起，这次又没能扳倒他。”言灵儿愧疚道。

叶雨竹掩盖下眼中的失望：“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罢了。”

那可是当朝的太子爷，齐武帝的心头肉，岂是御史的几本奏折就能参倒的。甚至这大杂院里这些被解救出来的受虐少女，被斩立决的倭寇都无法撼动这位太子爷的地位。

“除非他大逆不道，谋权篡位，否则再大的过错，皇帝都会原谅他。”叶雨竹淡淡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不该只想着依靠你来帮我。”

“我们还有静嫔这条线，这几日静嫔与太子私下一直……”言灵儿生怕叶雨竹做出不理智行为来。

“灵儿。”叶雨竹打断言灵儿，“我不能只靠你帮助我，而我什么都不做。”

“我……”言灵儿想说我很乐意帮你，却被叶雨竹握住手再次打断。

“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去荣昌侯府家，遇到的顺应伯家的嫡长子凌飞晚吗？”叶雨竹突然道。

言灵儿点点头，名动京城的贵公子，那日仓促短暂的交流她现在还记得。

叶雨竹开口道：“那日之后我便于凌公子私下有所联系，前段日子，他告诉我，宫里正在征召一批女医入宫，专门负责调养后宫妃子的身体，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我想去试一试。”

言灵儿大为震惊：“……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

叶雨竹有些愧疚道：“之前你忙着城北事件，我就没来得及跟你说。”

“可是，万一你被认出来怎么办？”言灵儿很怕叶雨竹的身份被识破。

叶雨竹淡淡一笑：“那日在荣昌侯府他不是也没认出我来，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而且，我已经托凌公子替我报了名，等段宁生产后，我便要准备入宫了。”叶雨竹安抚着拍拍言灵儿的手。

事已至此，言灵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咬着唇不甘心地点点头，叶雨竹是一个坚强的人，她不需要躲在别人的庇护之下，她自己就是自己的坚强后盾。

“即便是入了宫，你也要记住，你身后有我，有段宁。有什么困难及时传递消息出来，我们定会想方设法帮你。”言灵儿嘱咐道。

叶雨竹点点头，让言灵儿放心。

俩人又细细地说了一段话，叶雨竹也答应了言灵儿，入宫前，她会将自己的故事也分享给大杂院的姑娘们，争取让她们早日从阴霾中走出来。

大杂院一开始收容了所有从城北解救出来的姑娘，后来有些姑娘的家人得知了消息便寻了过来，便有一些姑娘被接回了家中照看。现如今大杂院还剩下将近三十个女孩儿。

她们或是孤儿，或是因为投奔亲戚被骗至城北大宅，现如今除了这大杂院，再没了栖身之所。

言灵儿望着这些女孩子，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她要带着这些姑娘，生产大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