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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往事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许久，英姨不再说话，慕容云飞忍不住问了出来。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软和的床上，周围的一切都是白的，我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我想起身下床，但是我浑身没有力气，又觉得肚子疼得厉害，我才想起来我的孩子，可是我发现我的肚子已经扁了下去。于是我开始大声地喊人，我想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说到这里，英姨的声音再次夹杂着哭腔，几秒钟后，忍不住，再次掩面哭泣起来。

慕容云飞觉得一定是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了英姨身上，肯定与她的孩子有关。于是他站起来走到床边，坐在英姨的身边，轻轻地将英姨揽在自己的怀来，就像自己小时候哭泣的时候，英姨抱着他一样。

过了几分钟，英姨抬起头来，重新做好，倒吸了一口气，好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继续开始讲述下去。

“正在我叫人的时候，一个美丽端庄的小姐走了进来。她看到我在床上挣扎，急忙上前来制止我。我在用力地挣扎中，不小心用指甲刮伤了她的手臂，但是她并没有责怪我，也没有弃我而去。正在我们撕扯的时候，一个穿着不俗的男子走了进来，走到我们身旁，赶紧把那个年轻的小姐扶到一边去，从他的嘴里，我才知道，这个美丽的小姐也怀了身孕，她的名字叫做清荷。”英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转头望着慕容云飞，像是在提醒他一样。

“我的妈妈，她就是我的妈妈。”慕容云飞意识到这个名字就是英姨说过的，他妈妈的名字，于是激动地差点儿跳起来。

“是的，她就是你的妈妈，是她在路边，和你的爸爸一起救了我。”英姨肯定地说道。

“那个男人就是我的爸爸，慕容南翔？”慕容云飞再次问道。

“是的，那时候他们已经相爱了，并且同居，你的妈妈刚刚怀上了你。”英姨补充着说。

“那后来呢，英姨？”慕容云飞急急地问道，他恨不得一下子能够知道所有的事情。

“我的情绪很激动，不停地问他们我的孩子在哪里。清荷不愿意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但是在我哀求似的追问下，你的爸爸终于告诉了我，由于我过度虚弱，孩子的状况也不是很好，在孩子出生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就离开了人世，你的妈妈告诉我，我的孩子是一个男孩儿。而我却在孩子出生后整整昏睡了一天才醒来，你的父母就帮我把我的孩子埋葬了。”英姨早已经泣不成声，说到孩子的时候，她的呼吸都是困难的，整个人差点儿昏厥过去。

“好了好了，英姨，都过去了，事情都过去了。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让您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慕容云飞再次揽住英姨的肩膀，一个劲儿地安慰，不停地道歉。

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在时隔二十几年后，仍然是那么地伤心欲绝，痛彻心扉。慕容云飞看在眼里，突然鼻子一酸，不禁流下眼泪来。一个儿子失去母亲的痛苦，何尝不是如此。倘若母亲去世时，自己不是襁褓中的婴儿，自己的痛苦不会比母亲失去儿子的痛苦少。

英姨的啜泣，变成了放声大哭，好像要把憋在心里几十年的苦楚全部哭出来似的。慕容云飞就那样默默地揽住她，给她温度，给她力量。过了好久好久，英姨终于平静了下来，慕容云飞不停的道歉，和给她的安慰，让她有了说下去的勇气。

“当我知道我的孩子已经不在的时候，……”英姨继续断断续续地说。

“英姨，我们不说了，那是一段让您心痛的回忆，我们不说了，好吗？”慕容云飞看着这个失去儿子的痛到要死的母亲，有点儿懊恼地说道。虽然他很想知道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但是让英姨如此心痛，他实在不忍心。

“你让我说下去吧，自从你妈妈走后，再也没有人听我说心里话了。我把你看成是我的责任，我有责任告诉你这一切。”英姨感激地看了一眼慕容云飞，然后接着说道，“当时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我像发疯了似的乱吼乱叫，没办法医生只好给我注射了镇静剂。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我不再吵闹，我甚至觉得，即使孩子来到了这个世上，跟着我也是受苦，现在他去了极乐世界，不用遭受人世间的千辛万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后来，您就跟我妈妈走了，是吗？”慕容云飞见英姨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住院的半个月里，你妈妈每天都来看我，给我送好吃的，还帮我交医药费和住院费，慢慢地我们就熟悉了。我出院的那一天，你爸爸开车来接我和你的妈妈，我们来到了一个很偏僻的狭小的巷子里最里面的一个破房子。当他们看到我的家时，都惊呆了。当你的妈妈得知我的丈夫离家出走后，就坚持让我跟她一起住，你的爸爸也赞成。最终我拗不过他们，就去了他们的家，那是你爸爸专门为你妈妈安置的一个不太大的但是很温馨的家。”英姨仿佛觉得生活要变得美好起来了一样，她的脸上充满了憧憬。

“从此你们就住在了一起，是吗？”慕容云飞插嘴道。

“是的。我住进去后才发现，你的爸爸偶尔会不回家，于是我就开始提醒你的妈妈，当心你爸爸在外面有外遇。可是你的妈妈笑着告诉我，你的爸爸不是那样的人。通过相处和了解，我才知道了你爸爸妈妈相识相恋的过程，并且你的妈妈是未婚先孕，由于你爸爸的家人一直不接受你妈妈，所以他们得不到认可，不能结婚。”英姨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好像很遗憾似的。

“那我妈妈的家人呢？他们为什么不照顾我妈妈？”慕容云飞疑惑地问道，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听到英姨说过关于母亲的亲人的事情。

“我听你的妈妈说，你的外祖父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也是一个很讲究门当户对传统观念的老人。你的爸爸家世显赫，所以他一直不同意你妈妈和你爸爸在一起。你的妈妈偷偷与你爸爸交往，并且还没结婚，就怀上了你，这让你的外祖父觉得颜面扫地，他在一怒之下就把你的妈妈赶出了家门。从此，你的母亲为了追求她的爱情，就跟家里人断绝了来往。她从家里搬出来，住进了和你爸爸共同的小家。”英姨解释着说。

“原来是这样，妈妈为了爱情，抛下了一切。”慕容云飞像是明白了似的点点头，说道。

“是啊，你妈妈真是一个勇敢的女人。他们很相爱，只要一有时间，你爸爸都会到这个小家里来陪伴你的妈妈。跟你妈妈住在一起，我的衣食无忧，日子久了，我就提出来要搬回自己的家里去住。那时候你妈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你爸爸要给家里请个保姆，你妈妈就以此为借口，将我留了下来。他们真的是很般配的一对，都很善良。日子就这样过着，本来也很幸福，可是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说到这里，英姨刚刚晴朗的脸上，忽然又变得阴郁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慕容云飞急切地问道。

“有一天，我和你妈妈在家，给你缝制小衣服。我们听到有人敲门，我去开门，是一个穿的很好的女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说是找你妈妈。我把她请了进来，现在想想，真不应该让她进门。”英姨有点儿后悔地说。

“怎么了，她是谁？”慕容云飞不解地问道。

“她是你爸爸的未婚妻，是你爷爷给他们定下的婚事。她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妈妈，她才是慕容家未来的儿媳妇，让你妈妈知难而退。你妈妈像是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但是她真的是一个很有修养的女人，她没有跟那个女人吵也没有闹。天下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她说了一些威胁到你的话，我想你的妈妈是听到心里去了，所以最终才妥协了。”英姨有点儿失望地说。

“那个女人就是剑飞的妈妈，现在的慕容夫人。她到底跟我妈妈说了些什么，我妈妈又妥协什么了？”慕容云飞一下子就猜到了那个女人的来历，令他不解的是她对自己的母亲说了什么话。

“对，她就是后来的慕容夫人。她告诉你妈妈，你爸爸为了你妈妈，要与家里人决裂，要与她退婚，而你爸爸这样做的结果，无非是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会从一个高高在上的未来慕容集团接班人的位置，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以慕容家族和她邵氏家族的力量，足可以让他们在这个地方毫无立足之地。并且你一出生，就得不到慕容家的承认，会被人视为私生子，以舆论的力量，让你抬不起头做人。”英姨有点儿狠狠地说。

“她真的是一个恶毒的女人，曾经我还把她当成我的亲生母亲一样。”慕容云飞有点儿懊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