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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长生殿大战

嘭嘭！两个身高二丈有余，顶盔掼甲，面如蓝靛的大汉如沙包般倒飞而至，重重地将大理石铺成的地面砸出了两个深达数米的大坑，他们的武器—一把巨斧，一把朴刀也无力的散落在一旁。
噗噗！猩红色的血水不断地从他们的嘴角边上涌出，出气多进气少，显然是活不成了。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看守长生宫殿的镇殿将军，每一个人修为都已至混元金仙中阶，且都是武艺精熟，战斗经验丰富的武修，平常千百个天兵也难以近其身，这一次来的究竟是谁，仅仅一个照面就取了他们的性命？”

长生天帝眼珠微转，心中不免感到一阵惊诧。

在殿上当值的武将们不约而同地拔出了战刀，文官们也纷纷从身上取下法宝，原本宁静祥和的长生大殿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的紧张肃然。

寿星公，别来无恙啊！”一个戏谑的笑声响起，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只英武挺拔，顶盔掼甲的猴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每一步落在那大理石地板上都是无比的掷地有声。

你是？”南极长生天帝沉声问道，双眸紧紧地凝视着眼前这张令他熟悉而陌生的脸，他已经隐隐感到了从孙悟空身上传来的那种强大的，深不可测的气息。

我是谁？你真的忘了？”孙悟空微笑着问，玩味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南极长生天帝的脸。

你是孙悟空！”一个眉清目秀，金盔银甲，手持长枪的武将忽的大声喝道，深邃狭长的丹凤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芒。

俺老孙倒以为，这偌大一个长生殿没有一个长记性的人，没想到，还是你这小子眼尖，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孙悟空宛然轻笑道，显然对这小将产生了兴趣。

我乃长生大帝座下大徒弟吉天龙，孙悟空你纵是有通天本领也容不得你在这长生殿上撒野！”吉天龙厉声暴喝道，雪亮锋利的枪尖直指孙悟空的胸膛，眼眸中无任何的惊惧讶然之色。

照俺老孙以前的脾气，若是有人敢这么用刀枪指着我的话，决计一棒子下去将他打成肉饼，不过嘛，看你一脸正气，并非怙恶不悛之徒，今日便绕你不死，我只想告诉你，俺老孙来此并非无事生非，只杀该杀之人，你们若是肯隔岸观火，俺老孙以齐天大圣的名誉发誓，绝不为难你们半分。”孙悟空冷然道，凌厉的目光狠狠地扫过长生殿文武百官的脸，锋若刀剑，让人莫敢直视。

孙悟空，我知道你因与如来结怨，如今已叛出佛门，重归妖道，但俗话说的话，井水不犯河水，你不在花果山好好地做你的齐天大圣，却为何来我这寻衅滋事？你若要报仇，为何不到西天灵山去找那如来，却反来我这生事？是何缘由？”南极仙翁一字字地问道，声音依旧平静如水，目光也一如寻常的宁静、祥和，仿佛一个刺向的长者在谆谆教导一个少不更事的晚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是凡夫俗子都谙熟的道理，你堂堂四御之一的南极长生天帝难道连这样简单的道理也想不明白吗？你以为，你背地里干下的那等肮脏、下流、龌龊、无耻的勾当能欺瞒众生永生永世吗？吸食婴儿元阳之气修炼，将无数未满三朝的男婴活活埋葬于人参果树下，用其精气供人参果树吸收生长，这等连妖怪都未曾做出的残忍之事，竟然让你这道貌岸然的长生天帝给做了，俺老孙此次前来，就是要那些无辜惨死的婴儿讨回公道！”孙悟空冷声喝道，如火如炬的目光直刺南极仙翁的眼睛。

什么？此言一出，一众文武百官皆大惊失色，吉天龙更是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孙悟空，大声吼道：”孙悟空，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师父掌管人间福寿，一向慈悲为怀，又怎会干出这等有伤天和的事？”

没错，在吉天龙的心目中，南极仙翁一直都是个悲天怜悯的慈祥长者，连一只小鸟死在面前都会悲恸万分的慈善之人，所以，他宁可相信公鸡下蛋，也不愿相信他一向尊敬爱戴的师父会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

妖猴，你如此将那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的头上，可有什么证据吗？”南极仙翁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问道，深邃的眼眸中不自觉地掠过一丝惊芒。

这是，他第一次在孙悟空面前显露出生气的表情。

证据？呵呵，我当然有，我刚从五庄观出来，把那镇元子一棒打死，并且从他的禅房里搜出了好几封你和他来往的书信，那书信上写得明明白白，你定期向他提供一定数量的男婴，他则在每次人参果开花结果之季，将十枚人参果赠送与你，难不成，你还想抵赖？”孙悟空冷声说道，冷厉的目光如尖刀般直刺他的双眸。

你胡说，我和那镇元子向来都是口头交谈约定，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书信来往。”南极仙翁振振有词地说着，但当他说到那个“往”字的时候，平静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紧接着便发现，大殿上文武百官皆不约而同地凝视着他，那目光有疑问、有惊诧、有愣然，更多的，则是难以置信。

他明白，他被孙悟空给套了话了，此时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数千年来树立的仁慈形象在这刹那之间已然崩塌。

师父，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吉天龙怔怔地看着南极仙翁，字语铿锵地问，深邃的圆眼泪光闪动，那是心中的丰碑坍塌后留下的绝望、悲恸的眼泪。

那些婴儿皆由父母所生，师父如此夺走他们的孩子，难道不知道那些父母会悲痛欲绝吗？自从我加入阐门，拜倒在师父您门下的那一天起，师父您就教导我，要慈悲为怀，万事以天下苍生为念，可是师父您如今干下的这等惨事，恐怕就连占山为王的妖怪也看不下去吧，您可以告诉我，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凡人？众生?不过是寿元不过百年的蝼蚁罢了，至于那些婴儿，即便我不用他们修炼，不用他们的元阳之气来滋养人参果树，他们最多也不过能活百年，既然归路皆是到那黄泉路上走一遭，在他们刚出生之时，我便用他们的精元气血修炼，滋养那人参果树又有何不可，反正，他们终究是逃不过宿命的轮回。”南极仙翁目光凛冽，每一个字都如同从冰块中砸出的冰渣一般寒冷而掷地有声，道道紫青色的灵气渐渐地从体内释放，然后将他整个身躯笼罩住。

众将士听令，给我将这欺天诳上的妖猴给我绑了！”

一众武将却是紧握着兵刃，僵立在原处，迟迟不敢上前。

怎么啦？你们想造反吗？”南极仙翁冷声问道，目光威严地扫过他们的脸。

一个武将有些犹豫了，缓缓地抬起手中的长枪，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

你们的长生天帝干出了什么样惨绝人寰的勾当，你们还不明白吗？时到今日，你们还要助纣为虐吗？俺老孙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为给那些无辜惨死的婴儿讨回公道，只杀那丧尽天良的该杀之人，你们若是明事理，辨是非，便可站在一旁不做任何动作，俺老孙自不会为难于你们。”孙悟空淡淡笑道，目光平和而自然。

那个武将刚刚迈出去的腿立即收了回来，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

其余人也干脆静静地站在一旁，摆出了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

吉天龙，给我上，替为师杀了这妖猴。”南极仙翁眉头一紧，沉声命令道，拐杖也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下，长生殿为之轻轻颤动了起来。

徒儿恕难从命。”吉天龙正色道，不卑不亢地看着南极仙翁。

徒儿自拜入阐门的那一刻起，便立下了济世为民，救万民苍生于水火之宏愿，如今师父罔顾天道，倒行逆施，残杀无辜婴孩，是为天道所不容。”

吉天龙，难道你忘了，当年你在长白山天池之中，被三只恶蛟围杀的时候，是谁将你从他们手里救出，又是谁传了你这一身本领？”南极仙翁厉声呵斥道。

徒儿自是不敢忘记，本当粉身碎骨以报师父之大恩，但如今，师父所做之事，徒儿实在不敢苟同，既然这一身本领乃是由师父所授，徒儿今日就将所有的法术神通尽数还给师父你！”吉天龙朗声大叫道，一抹银光自体内散发而出，骨骼关节上也传来了“咔哒咔哒”的响声，那是他在自散功力。

众人皆愣然，文武官员们的脸上皆流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而南极仙翁却依旧静静地伫立在一旁，脸上并无丝毫的动容之色。

你这又是何苦呢？”孙悟空轻叹一声，一道淡黄色的灵力自掌心中打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吉天龙的身上，吉天龙惊讶地发现，断裂的四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散去的灵气也快速地在元婴中重新聚集。

不愧是条重情重义的汉子，以后，你的命，是俺老孙的。”孙悟空不紧不慢地说着，然后举起金箍棒，狠狠地向南极仙翁打了过去。

南极仙翁纵身一跃闪了开去，腰肢飞转，手中拐杖电闪雷鸣般打出，直取孙悟空顶门，那快速绝伦的速度与他那苍老的外貌成了绝对的反比。

孙悟空将金箍棒轻轻向上一抬便将呼啸而至的拐杖格挡开去，双臂顺势在虚空中画了个圆圈，金箍棒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南极仙翁的腰部横扫而去。

福禄二星！再不出来，更待何时？”南极仙翁用拐杖勉力挡住横扫而来的金箍棒，纵声大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