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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你是自由的

风来自很远的地方，我告诉自己你应该是自由的。--《黑夜物语》
陆离被揍得挺惨，陆远山抄起脚上的一只鞋追着他满屋子跑，行李箱就那么孤零零的扔到楼道。完全秉承了，有什么事先打一顿再说。

陆远山是属于‘放养’型那种家长，陆家人丁稀薄，人到晚年只有一个外孙陪伴，陆离刚回国那会儿他是一个快要奔六的老头子，对方是一个十岁的小孩，代沟肯定是有的。其次他头疼的是怎么带孩子，毕竟陆离的妈妈就是一个失败的案例。

陆远山冥思苦想好几天，最终决定什么都不管，任他自由成长，只要不给他惹祸就行。陆离这孩子也争气，年纪小小却出奇的懂事，成绩拔尖。每次开家长会陆远山两手空空进去，听够了表扬领着陆离一脸嘚瑟的出来。

可是，他担心啊，孩子这么优秀又长得这么帅是不是学校里有好多小姑娘惦记啊！他旁敲侧击问了好几次，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没有喜欢的。’

陆远山更急了，他外孙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啊？

眼下，猪学会拱白菜了。

这‘白菜’巴掌脸，大眼睛，是招人待见的模样，好看，漂亮！

“老……老师好。”傅橘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她离陆远山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他在讲台讲课，她坐第一排听讲，现在，她曾经以为无比严肃的陆教授已经绕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心里害怕，她泡了陆教授外孙，他不能恼羞成怒挂她科吧？

又或者她现在就跑，把锅都甩给陆离。

“不错，不错。”陆远山戴上兜里的老花镜，上下打量傅橘一圈，“以前上课就觉得我们有缘，尤其是你这张脸——”

傅橘心里一紧。

陆远山‘哇哦’一声，“长得就像我未来的孙媳妇。”

傅橘：“……”

你看，你看！陆教授他果然生气她泡他外孙了！都开始嘲讽她想当陆离的媳妇了！

陆远山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沉。

傅橘扛不住暗搓搓的想跑了，她以后再上课是不是要蒙面才行了？

还是做个整容手术去？不行，她现在没钱。挑起眼角往陆离那边看去。

陆离见状，拉住傅橘的手腕把人挡在身后，“您别把她吓着了。”

“吓什么吓！”陆远山扒拉开他，“这是我学生，你懂什么？”

他转头问傅橘，“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傅橘：“……”

陆离：“……”

“合着您教了半天课连学生名字都记不住？”陆离忍不住调侃了一句，陆远山立刻脱下另一只鞋拽到他身上，“就你有嘴！”

他不过是年纪大了而已嘛！

陆离白色的衬衫上彻底沾上两道鞋印，傅橘下意识的蹭了蹭手背，陆教授好暴力，她会不会也被揍……

她不想被揍。

头抬起，腰挺直，主动报名，“老师，我叫傅橘。”

“哎呀，开个玩笑嘛。”陆远山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学生，你叫傅橘我怎么会不清楚呢？你说是吧？傅橘？小傅？”

小傅：“……”

这真是一个爱面子的陆教授。

……

如果换做平常陆远山是绝对不会到陆离的公寓里来，可是他今天有事，必须当面和他讲清——这是在他来之前是这样想的。

如今发生了一些变动。

“小傅？”

“嗯？”傅橘突然被点名。

陆远山清了清嗓子，“从山里回来挺累的吧你赶紧进去休息，把门也关上，我怕我一会儿吵起架来把你吓着。”

“吵架？”傅橘半信半疑，她看了陆离一眼，两人神色凝重，显然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听到的，“我进去了。”

看到卧室的门被关上，陆远山才开口道：“你不想去美国的原因是因为小傅？”

“一部分。”陆离诚实的说，“我不想和她分开。”

“行。”陆远山说，“你谈恋爱我理解，可是陆离你要分清楚事情的缓急，比起小傅你爸爸他现在更需要你！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你知不知道！他就想再见你一面圆了他的遗憾你就不能满足他吗！”

“我当时的愿望也很简单，他没有满足我。”

“你，唉……”

陆远山活到现在的岁数，亲眼见过两场生死，一场是送走他的女儿，一场是送走他的夫人，他比任何人都能明白失去至亲时的那种痛苦，比死了还叫人难受。他不想等到人去了，陆离才后悔。

“孩子，你的心不会痛吗？”陆远山苍老的目光一下子窥探进他心里。

那颗看似坚硬却脆弱不堪的心。

陆离原本想好了种种说辞，他把Arthur在心里埋怨了无数遍，到头来他却发现他一直重复着两句话——他不喜欢我，他不要我。十岁那年的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闭了闭眼。

你的心不会痛吗？

“会痛的。”陆离轻轻的回答，无论怎样自欺欺人他都逃避不了——他不想让Arthur死掉的事实。

至少记忆是不会骗人的，他还记得在那栋冷漠的房子中Arthur是唯一关心他的人，是唯一把生病的他送到医院里的人。

在黑暗里他一直渴望能有一双手抓住快要溺死的他。

“可是……”陆离抬眼，“你要傅橘怎么办呢？我把她丢在这里吗？她想我了，我不能出现在她眼前怎么办？”

正要说着——

“我没关系的！”一道急促有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穿透陆离的身体。

‘吱吖’

卧室的门被打开，傅橘站在门口不自在的挠挠头，“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讲话的，是你们太大声了。”

“我也没想出来的，是你们突然讲到我的名字……”傅橘垂下头越来越没底气，“当事人只好出来表达一下我的立场。”

她揪着衣服的下摆不敢去看陆离的眼睛，“我真的没关系的，你去陪你爸爸吧。”

她其实真的很舍不得他，但是人命关天，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阻碍了他。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离叹了一口气走过来，“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我们会见不到，你让我怎么放心你。还有你……”

“别说了。”傅橘抱住他，耳侧贴在心房，“我很清楚的，其实我也知道你一定很想陪在你爸爸身边，这些天我能感受到你的不快乐。既然你犹豫的原因是因为我，那么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陆离是你自由的，你不需要为了我放弃那么多东西。你不需要因为我让你本来应该简单的人生变得沉重，我们应该是为了彼此变得更好才对，而不是我一直在拖累你。”

“我也想要变得更好，不想成为你的包袱你明白吗？”傅橘踮起脚努力的摸摸他的头，“懂吗？”

她尽量让自己笑起来很开心，“我又不是离不开你哦！”她刻意揉乱他的头发舒缓心里的难过。

“橙子。”

“嗯？”

陆离倾身抱住她，他不知道他还能说些什么，“谢谢你。”

谢谢你在迷茫的时候帮我指清道路。

他捧起她的脸想要亲下去。

“咳……那什么！”陆远山还在，此时，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灯泡，“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哦对了。”他拉着行李箱又折回来，“乖孙你别怕，我帮你盯着咱孙媳妇，你就大胆的去头上绝对绿不了。”

陆离：“……”

紧接着，撇头看去。

“我会挂科的。”陆远山挤眉弄眼朝傅橘‘威胁’道。

无辜的傅橘：“……”

她又被吓唬了！她干了什么？她为什么要泡老师的外孙，这不是找死吗？

小心的瞟了一眼陆离，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陆离仿佛感觉到了她心里的想法。

大门关上的瞬间，陆离的吻就落了下来，他缠住傅橘不让她躲。喑哑的声音贴在耳边，“进了贼窝你就别想跑了。”——My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