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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符钱买酒须尽欢

不过顾龟灵也亏了脑子灵活，机变非常，转瞬间也就想到了应对之法，招手唤那伙计走到身前，右手一扬，一枚符钱已然落到了那伙计手里。
那符钱不过是最低等的一枚胎钱，以顾龟灵目前炼罡顶峰的实力，自然是说话间信手便能凝聚出来。然而在那伙计眼里，却已是了不得的物事，顿时欢喜坏了。他惯常在这得月楼的顶楼伺候客人，眼界自然非同一般升斗小民可比，一眼便认了出来，这符钱的价值，哪怕只是最低等的胎钱，也远非一般金银可比，连忙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知道里面的两个年轻男女，绝非凡俗，待会一定要加紧小心伺候。若是能再讨得一枚符钱来，便顶得上自己一个月的月钱与打赏了。

接过符钱，那伙计自然是尽心尽力，将两人伺候得舒舒服服，不多时便将酒菜统统送了上来。待到酒菜上齐，米莲儿便挥退了伙计，信手一挥，便布下了一道微小禁制，一来隔绝外面的嘈吵，二来也不让屋内的声音透出去，方便二人说话。

米莲儿布置完后，便对顾龟灵笑问道：“顾师兄既然是青城高足，对青城派内的一应事物，自然了如指掌。小妹今日恰好逢上顾师兄，也算是机缘巧合，正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顾龟灵直到现在，才听得米莲儿话入正题，心中微微有些警惕，不知她打探这些，是何用意。不过他虽然对米莲儿颇有好感，也不至于昏了头脑，将一切和盘托出。米莲儿随口问些青城派内之事，他便只拣着些无关紧要的答了，尽多是些人物杂事。不过米莲儿看似也并不像什么恶意打探，只是好奇而已，也没有问到什么功法秘诀、法宝禁制之类的敏感话语，反倒是对青城派内的几个长辈名宿的兴趣，更大一些。

聊了半晌，米莲儿点头道：“如此说来，令师剑圣林半庵，可称为是青城派当下，剑法第一了？”

顾龟灵沉吟片刻，点头道：“正是如此。当下整个青城派上下，若数实力，应是长老剑王顾梦仙为首，只差一步，几乎便要踏入金丹境界，就连掌教张正一，怕是也要稍逊一筹。然而他所修炼的叱雷真解，却更偏向雷法为重。以剑王之名传世，其实倒是以讹传讹了一些。若是单论剑法，想来当以我师尊为首。”

米莲儿点了点头，思忖片刻，又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若是这般而论，那顾师兄的剑法，在青城七灵之中，又当排在何处？”

顾龟灵想了想，笑道：“我随我师修行神剑御雷真诀，自然也是以剑法入道。在同辈弟子之中，自信单以剑法而论，也是作不二之选。便是道行实力，青城七灵之中，能与我差相仿佛的，也只有王灵官师兄一人而已。不过……”

顾龟灵顿了顿，又继续道：“王灵官师兄所修炼的，也是叱雷真解，以法力雄厚著称。然而我却有信心，五十年内，必然能成就金丹，练就天下第一的剑法！”

顾龟灵说到此处，身上顿时散发出一股摄人气魄来，有着无穷无尽的信心，仿佛已然成就金丹，立于天下剑法的顶峰一般。米莲儿也粲然一笑，如春风拂过湖面一般：“既然如此，那便盼着有一日，能见到顾师兄练就绝世剑法了。”

随即米莲儿话风又一转：“听闻剑圣林半庵迎娶了天下第一美女芷倾尘，不知在顾兄眼里那绝色美人究竟如何？”

“这……”顾龟灵脸色一窘，没想到米莲儿竟突然问起师娘，令他猝不及防，仿佛心中的隐晦秘密被揭穿一般。

米莲儿见他面颊红晕，误以为是谈及女子的羞赧，隐约多了分好感，便也不再追问，转而谈论天下人物。

米莲儿虽然无门无派，但品论起各大门派及风云人物，却是如数家珍，自有一番自己的见识。顾龟灵与她聊得越来越是投机，面前桌上的菜肴虽是没动几口，两坛美酒却是已经大半见底。

正聊到投机处，外面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就连米莲儿此前布下的禁制，也没能挡得住。两人都微微蹙眉，被打断了兴头，有些不悦。

随后，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角色，在这宁高城里，也敢不给我们天心会面子！”那声音自外透进来，明显是故意说给里面的顾龟灵米莲儿二人听的。而米莲儿所布下的禁制，虽然只是简单一层，只为了隔绝普通人，但能将话音送进来，可见外面明显也是个炼气士。

但这话听在了两人耳中，却只觉得荒谬绝伦。两人自进了这间雅厅，便自顾自谈天说地，何来“不给面子”一说。米莲儿与顾龟灵面面相觑，随后同时微微一笑，挥手撤去了禁制，走出了雅厅房门外。

这得月楼的顶层格局，乃是上得楼梯来，中央一个八角型的空地，八边各有一间雅厅。顾龟灵二人所在的那一间，乃是正对着东面的一间。现下其余雅厅的门都关着，只在他们门外，方才伺候他们的伙计已经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两旁另有几名伙计，都是一副张皇失措的模样，缩头缩脑，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在她身前，正站着一个面目阴鹜的年轻人，阴恻恻笑着，看着刚自门内走出来的两人。

顾龟灵与米莲儿自然都是目力过人，探查了一下那年轻人的身手，心中都顿时涌现出一股不敢置信来。倒不是他道行太高，而是实在太低，不过只是个感应级别而已，就连凝煞都未到，竟然也胆敢如此嚣张跋扈，真真是匪夷所思。

顾龟灵根本懒得与那年轻人搭话，法力涌出，在那伙计身上游走一圈，登时便查探到了他体内被打下了一道瘴气。那伙计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如何能抵御这瘴气？刚才不过只是惨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但那瘴气对顾龟灵而言，不过是连正眼都不必去看的东西，右手轻轻一拂，一道细微不可察的雷光闪过，那瘴气便被熔为一道轻烟，飘散无形。

见到自己那一道瘴气被轻描淡写便驱除，那年轻人面色顿时有些难看，闷哼一声道：“看不出来，倒是有些手段。不过在这宁高城内，敢不给我们天心会面子的，只怕还没有几人。若是不报下万儿来，待会两位脸上，只怕都要有些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