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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她比冷漠更冷漠（一）

() 命运之神用那只枯槁的手翻开双月历6764年6月22rì这一页，冥冥中推动了很多故事的发生；莉迪娅重新踏上伊西斯的黄沙，莫雷·道格拉斯回到了雾岛的家；约修亚也在黄昏夕阳下，面对着圣伊莎蓓蒂福音大道入口的关卡。
天sè已晚，等待进入圣伊莎蓓蒂的人却很多。由于临近教会成立rì，大量信徒从高斯帝国进入圣地，再加上早晨出外劳作的本地居民开始返家，等待入关的队列一直排了半里长。教廷卫队士兵的手脚不够麻利，队列前移的速度很慢。

等待的时候，约修亚并不嫌烦。他一直都在想那位在城外杀死十七名强盗的神秘高手的事情，不断在脑袋中想象当时的情景，每一次出手、每一处位移都是那么准确和洒脱，让他望尘莫及。而一张清丽可人却惨白如纸的脸时不时闪现其中，勾起了黑发少年心底的微微悸动。

夕阳只剩下最后一缕，约修亚距离关卡也只有十数步。在他前面还有十二个人，正在登记的是一位穿洋裙的少女。约修亚看不到她的脸，只觉得那婀娜的身姿有着似曾相识的风韵。他收回目光，继续想自己的事情，就在这时，听到关卡上的士兵大声疾呼道，“小姐！小姐！你还好吧。”

约修亚寻声望去，只见那少女将手抚住额头，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上。这一瞬，黑发少年看到了飘散的金sè长发下，少女的脸。他的双腿先于大脑的指使，飞奔了过去。

少女的倒下引起了小小的混乱，她身后大婶惊叫着向后退开，不小心踩到了后面人的脚，于是又一片惊叫。两个士兵绕过栅栏，赶过来查看情况，却看到一名黑发少年先一步赶到，将女孩横着抱了起来。

“她是我朋友。交给我！”约修亚的声线原本就冰冷，这时还微微有些发抖。怀中的少女并没有昏迷，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凭什么能证明？”

“对啊，刚刚为什么不在她身边？”两个士兵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先后问道。谁知道这黑发少年是不是见sè起心的sè贼呢？约修亚一时无言以对，白皙的面庞窘得充血。

当发现少女还醒着的时候，一名士兵又问道，“小姐，这个人是你朋友吗？”

约修亚的心怦怦直跳。即使是在刀口之下，他也没未感觉现在这般紧张；而一辈子也从没像现在这般托抱着一名同龄少女，这样的大胆。女孩盯着他，不开口，这样加深了黑发少年的疑虑。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不是那个人！有温度的皮肤，有心跳的振动，头发是温润的金sè，胸口的吊坠也很普通。只是长得像罢了，也许我应该道歉，然后离开。这样的唐突，真的是我做出来的事情吗？

就在约修亚为自己的冲动反省之时，怀中的女孩下颚轻点，居然承认了。这一刻，约修亚终于明白了原因，因为她的眼睛，有和当时相同的冷漠与孤傲的神情。

女孩同意了约修亚的话，卫兵立刻给他们办好手续，放他们过关。期间，一名年轻的士兵还不断地数落约修亚太不负责了，情人都病成这样，居然还不专心陪在她身边，就这样摔倒在地，多可怜啊。围观的几位大叔大妈也连连声讨，羞得约修亚几乎仓皇逃窜。

约修亚抱着女孩往高斯帝国领事馆的方向走。他是第一次来圣伊莎蓓蒂，但途中乔治·托尔子爵多次给他讲起领事馆的位置，因此大致的方向他还是知道的。黑发少年不说话，甚至不问问女孩家住哪里，看来根本就没有要将女孩送回家的打算。奇怪的是女孩也不开口，即使被偶然遇到的男孩抱着往一个未知的方向走，她也不开口，看来根本就是逆来顺受。只有擦身而过的路人以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有人小声说浪漫，有人小声说大胆。但是两个当事人却充耳不闻。

天sè昏暗，约修亚抱着女孩走进一个无人的公共花园。女孩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依旧睁着大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你不该来这里。”这句话居然出自约修亚的口。女孩只是摇摇头。

“又是任务吗？”女孩还是摇摇头。

“那么，露西~维亚（lucivia）小姐，”吸了一口气，约修亚终于将这个名字叫出了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现在的你根本就没有自理能力，是因为圣地中神圣力量的影响吗？要不，我还是送你出去吧。”一口气，冷面少年说了很多。女孩轻起朱唇，一句“我不是。”声音是那样的绵软和温柔。完完全全是娇气的贵族小小姐。

约修亚知道她会这么说，但真的听到耳朵里，还是心里一阵紧张。“不，我不会认错的。”突然，黑发少年又显得非常坚持，“在幽怨缠绕之森的洞穴中，我对你长相记忆犹新。绝对是你，露西维亚！你要相信我！”约修亚看着怀中女孩的眼睛，丝毫不退让。

“真的，骑士先生，真的是您认错了。小女子根本就不曾去过克莱茵啊！”

就是在等这一句，约修亚露出狡洁的笑容。他猜对了，他没有认错，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露西维亚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娇气的崛起嘴角，扭开头，一副打死不再开口的表情。她堂堂幻灵骑士的第一名居然被一个人类少年算计了，真是丢人啊！

“还是不肯告诉我吗，幻灵骑士小姐？”约修亚逗趣地问。这次露西维亚干脆连头都不摇了。

“那我先带你去我国的领事馆，我的朋友们，你也见过的，他们都在那里。在你恢复之前，你会得到很好的照顾。”抱着露西维亚，约修亚继续在圣伊莎蓓蒂找寻高斯帝国的领事馆。

***

不爱说话的男孩带回一个不爱说话的女孩。当约修亚抱着露西维亚站在高斯帝国领事馆的大厅门口时，所有产生的震撼决不亚于天崩地裂。

当时正好是吃饭的时间。由于领事馆住进了很多人，南茜·琼斯侯爵夫人吩咐仆人们把用餐的长桌就摆在大厅里。正有说有笑吃着饭的葛里菲兹几人突然看到约修亚抱着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站在门口，起先都是一愣，转而惊得目瞪口呆。王子殿下正在向休伯利安劝酒，一下子陷入短路状态的他忘记要将酒瓶竖起来，于是葡萄酒漫过了酒杯，全洒在了休伯利安身上。亚麻sè头发的少年却浑然不觉，机械地端起酒杯将酒一口气喝下去，结果被呛了个半死。坐在休伯利安旁边的格林希尔正在接对面尼尔递给她的羊排，她手一抖，打翻了餐盘。探出身子的法师先生惊骇之下没站稳，直接摔在餐桌中间。夏洛特还好，只是将没嚼烂的肉块直接吞下，噎去半条xìng命。而冬焰则相反，嘴巴长得大大的，含在口中的银勺子掉了出来。给塞西莉亚削水果的蓝斯削到了手；给蓝斯添汤的塞西莉亚摔碎了瓷碗。于是打翻美酒的乒乓声，掉落餐盘的叮当声，被噎着的呜呜声和被呛着的咳嗽声同时响起，整个大厅乱做一团。只剩下琼斯夫人正襟危坐。看着眼前的混乱，这位仪态万方的侯爵夫人脑子一麻，帝国的形象就这么完了。

领事馆的客厅瞬间乱成一锅粥，始作俑者约修亚脸一红，翻了个白眼，抱着露西维亚又退了出去。露西维亚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板着脸，似乎还在为刚才被约修亚耍的事情生闷气。

约修亚退到庭院里后，大厅中的其他人才回过神来。刚刚是什么情况？又有几个人搞得明白？

“我好像看到约修亚他抱着个女孩子。请问是我眼花了吗？还是太想他了，产生了幻觉？”一身污渍的尼尔从餐桌上爬起来，抬头问桌对面胸前湿了一大片的休伯利安。

休伯利安咳得厉害，根本就没法说话，于是他拍了拍葛里菲兹。王子殿下这才合上因惊讶而张大的嘴巴，寻思了一下又开转头问，“是吗，夏洛特？”

月之恩宠好不容易将肉块吞下，喘着气，“是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喂，你们！”突然只听格林希尔尖着嗓子喊了一句，“人家约修亚好难得带个女孩子回来，你们就这个态度吗？”

“是啊，还不赶快收拾一下，他们还在门外等呢？要知道对于一个女孩子，第一映像是很重要的。”塞西莉亚也跟着嚷了起来。

“莉莉、安、沙拉、贝蒂……”南茜·琼斯夫人一口气喊出了领事馆里全部的女仆的名字，“拿出效率来，帝国的颜面就靠你们了。”

于是领事馆的大厅又是一整忙乱。女仆们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烂摊子。以格林希尔为首的女孩子们提着衣裙跑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打扮去了。男孩子们也争先恐后的到涮洗室把自己收拾停当。站在大厅中间指挥女仆的南茜·琼斯夫人还是对尼尔和休伯利安不满意，她强行拉着两人去换了身衣服。当所有人再次到大厅里集合时，餐桌已经被撤下，大理石地板被擦得光洁如镜，一条红地毯从大门铺到了旋转楼梯口。墙壁上的烛台全都点了起来。一名女佣在墙角演奏着悠扬的凡丝玲。而这一切都完成在转瞬间。葛里菲兹在心里感叹，皇家骑士团集合的速度要是有这么快就好了。

格林希尔和夏洛特跑到庭院里把约修亚拉了进来。当抱着娇小少女的黑发少年看到好友们都坏笑着看着他的时候，羞得低下头去。这一低头，又对上露西维亚的眼睛。他仓惶地将眼睛撇开，脸红得好似可以挤出血来。

“哟，我说约修亚，你真的长大了。”葛里菲兹凑到学弟身边，酸溜溜地说道，“不给我这个当学长的介绍一下吗？”

“帮我给她安排个房间。她需要休息。”约修亚只说了这一句话。至于其他的问题一概不回答。他不想暴露露西维亚的身份，不想给怀中的女孩和好友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在一阵混乱过后，身为幻灵骑士的少女也住进高斯帝国的领事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