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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于事无补的荣光（二）

() 双月历6765年6月20rì，也就是葛里菲兹以王子身份和太阳主祭司马里昂会谈后的第二天。在这一天的正午时分，光会教会向外界正式公布了克莱茵事件。
当时格林希尔正拉着休伯利安在界天之碧的湖畔游荡。除了保护夏洛特，休伯利安一行人来到圣伊莎蓓蒂还为了调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们在圣弗洛伊丁时发现的，用法术记载于高斯帝国第一代制式长剑莎芭丝提安的剑身上的双千年谜题。解开这道谜题很可能可以找到高斯帝国开国皇帝埃尔维斯·乔·高德佛里所使用过的魔法长剑“洪荒”，以及了解“光明皇帝”最终没有和伊芙·圣·弗洛伊丁在一起的真相。对于高斯帝国的子民，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圣伊莎蓓蒂庞大而陌生，格林希尔和休伯利安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漫无目的的闲逛。走到弗罗拉（Flora）大剧场门口，好奇心特重的银发少女被这座用条状巨石堆砌的简单却浑然天成的露天大剧场迷住了，非要进去看看。剧场的舞台上有一位太阳祭司正口若悬河地发表演讲，观众席上坐满了祭司和信徒。少女拉着少年，蹑手蹑脚地走到最高一排，随便捡了一块干净地方坐下来。

演讲的太阳祭司正在讲叙一种叫做“虔诚度量仪”的小玩意儿。格林希尔隔得远，没能看清那就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听演讲者说这种“虔诚度量仪”可以准确度量一个人对于神明的虔诚程度，他打算在光辉教会中大力推广这种装置，找出伪善的祭司和信徒，确保教会的纯洁xìng。

“真的可以吗？我总觉得这样一来，所谓的虔诚就变得没有意义了。”休伯利安是在大陆南方的小村庄长大了，所受到的教育只停留在读书认字这最基本的层面上。这还是他那位曾经身为某小国贵族的母亲在农闲时教他的，和他同村的其他孩子更是大字不识。因此遇到新奇的事物，亚麻sè头发的少年习惯xìng地于向云岭的大小姐请教。

“放心，这种东西是永远都不会被做出来的。”格林希尔很满意身边男孩谦逊的态度。每次休伯利安向他请教时，她心里都有一种被他需要的甜蜜和充实感。“我说，结束了这里的事情，我们一起回云岭去吧。到时候我还是住在白沙港的老罗伊家里，你就到学校去上学。”

这是格林希尔第一次向休伯利安提起以后的事情。少女的脸上一抹绯红。她希望休伯利安能够一直留在她身边，可少年沉默着，似乎在惦念什么。

“呐?呐?”银发少女淘气地对上休伯利安的眼睛，“一年以后，等你再长高一点，等我学着更温柔一点，我随你去见你的父亲母亲。可以的话，也把他们接过来。”

亚麻sè头发的少年笑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愿意离开家乡，也担心南方cháo湿的天气会弄结你的头发，你真的要去吗？”

格林希尔低眉顺目，含着一抿羞涩的笑，正想点头，就听到一个人在剧场的舞台上喊道，“教会发布了重要的通知，在剧场的各个入口边告示栏可以看到。各位赶快去看看吧，下午的时候，马里昂祭司将在这里就相关事件发表演说。”

原来是另一位太阳祭司跑上舞台，打断了演讲者，向观众们高声宣布教会的动向。光辉教会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式的公布消息了，而且太阳司教的代理人马里昂主祭司还要发表相关的演说，这种情况就更加少见了。在场的祭司和信徒们都十分好奇，纷纷涌向各个出口。

“去看看！”这次是休伯利安抓着格林希尔的手向出口跑去。他俩不愧是习武之人，以灵动的身法在人流中穿梭，很快就挤到了告示前面。

宽大的红布告示贴满了告示栏，金sè的文字显得格外喜气。只是，有人却在哭……

致虔诚于神明的圣伊莎蓓蒂居民：

在伟大的太阳神的启示下，教会于半月前派出一千名教廷卫队的战士以及多位光辉骑士和高级祭司作为神的使者进入哭泣之地克莱茵，净化那悲戚土地上的邪恶，给那里的居民送去福音。

盘踞在克莱茵的邪恶的死灵法师和他的死灵军团已经被高贵的神之使者所击败，现在克莱茵的天空已经停止哭泣，神光给那片土地带来新的生机。

当然，和邪恶的斗争是残酷的，多位教友为了我们共同的信念化鲜血为甘露，沉身躯于泥土，但他们的灵魂已经通过了最严酷的试炼，在天使的陪伴下飞升天堂，从今往后将在众神的庇护下得到永世的幸福。

让我们祝贺克莱茵重归光明，也祝福那些为了正义而献出生命的英灵。教会授予他们圣战士的称号，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将得到世人的尊重。

在告示的下面贴着长长的阵亡者的名单。依旧是红底金字，依旧是喜气洋洋，似乎“圣战士”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称号，获得了它便是得到了无限的荣光，即便死去也不惘然。可是对于失去至亲的那些人来说，他们的痛苦却不会因此而减免。在一片赞叹和羡慕的声音中，有人看到了自己亲人的名字，放声痛苦。悲喜之间，到底何为真实？

“恶心！”格林希尔看完了公告，小声对休伯利安说道，“任何时候，我只想我喜欢的人们都活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

亚麻sè头发的少年将女孩搂紧，点点头道，“相比于生离死别，任何补偿都太空虚了。”不再做过多的逗留，两人挤出人群向领事馆走去。他们要将这个消息尽快告诉其他人。

***

关于出兵克莱茵的消息不但公布在弗罗拉大剧院的出口，其他的神殿和礼拜堂外的告示栏上也都贴上了相关的布告。就好像在界天之碧那平静的湖面上砸下一块大石头，圣伊莎蓓蒂尘封已久的激情爆发出来。消息如涟漪越传越开。圣伊莎蓓蒂的居民都从家中走出来，涌到街道上，往弗罗拉大剧场的方向赶。他们是赶去听马里昂将在下午发表的演说。还有不少人直接通过传送阵直接传到空晴岛上去，希望能率先得到更多的消息。

界天之碧的湖畔很快挤满了喧闹的人群，大部分人都在欢呼庆祝，为教会成立rì庆典所准备的酒水也被提前搬了出来。他们载歌载舞，赞颂着神明的伟大和教会的功绩，完全面有注意到唯有失去亲人者的痛苦和茫然。

休伯利安从没想到纯朴的圣地居民居然有这么疯狂的一面，拉着格林希尔在人流中艰难逆行，他们看到一位好像是失去了丈夫的妇女，面对人们的祝福，突然发疯般的哭喊起来。混乱的场面立刻引来了巡视的教廷卫队的士兵。在事情还没有闹大以前，那位妇女就被士兵带走了。面对不明所以的围观者，带队的十人长说那位妇女是太激动了，要被带到附近的神殿休息。人们很快就打消了疑虑，继续着疯狂的庆祝。

“看来马里昂准备得很充分。”休伯利安目光一扫就看到有好几搓士兵在人群中jǐng戒，预防着类似情况的发生。

“应该是这里的人太单纯了才对，对神明的信仰让他们变得盲目。”格林希尔生气地甩开一个想邀她跳舞的酒气熏熏的青年，“真可悲！”

“走吧。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休伯利安护着格林希尔继续向外走。银发少女突然又停了下来。“看，是约修亚！”

果然，顺着格林希尔的目光，休伯利安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到了好友那熟悉的脸。约修亚似乎没有看到他们，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休伯利安清楚地看到了他的黑sè头发。

“走，追过去。他肯定没看到我们。”

“是啊，他可能还没找到领事馆呢。”

休伯利安和格林希尔追着约修亚的背影，挤出人流，拐到一条无人的田间小径上。他们大喊着黑发少年的名字，把他拦了下来，仔细一打量，才发现认错人了。面前的黑发男子也很高，却比约修亚魁梧不少，黑sè的头发被修得很短，顺滑地贴在耳畔。他的脸棱角分明，说不出的威武俊朗，让格林希尔也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确是认错了，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和约修亚长得真的很像，特别是那一对淡漠的眼睛。

连声赔礼道歉后，休伯利安把看得痴迷的格林希尔拉开。他俩走后，黑发男人拐到一个角落里。一个青sè盔甲青sè头发的年轻人笑着靠在篱笆上，“哟~，克，被认错的感觉如何？没记错的话，那两个孩子是约修亚的朋友呢!”

血假面没有搭理，而是默默伫立着。

“喂~开玩笑的啦。找到目标没有？”青骑士丹尼尔·格林收起玩笑的表情。

很沉默了一会儿，血假面才说，“走吧，看来会有人收拾他的。我们就不用管了。”

“你是说那几个孩子吗？可他也有准三层的实力，而且心狠手辣。何况他还拿着你家的……”

“没关系！”很难得的，血假面笑了。“有这样的敌人才好。他们不能永远都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