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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疯狂的口号

高三生涯还是相当辛苦的，尤其重点高中。一连几个月，林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头扎进了高中课本里，生活基本上是两点一线，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结束晚自修到家天已经完全黑透。
宁南四季分明，典型的冬暖夏凉天气。时值六月，气温逐渐高了起来，伴随着高考的临近，校园里的气氛也愈发凝重，往rì的嬉笑打闹欢声笑语越来越少。

高三二班。班主任蒋学其面沉如水，站在讲台zhōng yāng，正在大声念出一个个姓名和成绩。讲台下寂静无声，针落可闻，每个同学都端端正正地坐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所有同学都清楚，老班蒋学其平时是相当和蔼的一个人，每当他表情如此严肃的时候，说明他的怒气值已经处在了一个临界点，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汪一平，556分，班级二十一名，年级五十名。”

……

“秦在渊，574分，班级十六名，年级三十九名。”

……

“吴悦，595分，班级第四，年级第十二名。”

念到这里，全班同学已经在倒吸冷气了，也明白了蒋学其生气的原因。这次全班考得差自然是不用说了，最关键的是吴悦是全班第四，年级里才排到第十二，也就是说二班这次考试进入年级前十的最多三个人，这个成绩无疑令一直与一班班主任针锋相对的蒋学其大丢脸面。

七中高三就四个快班，一班和二班理科，三班和四班文科，一直都是相互竞争的对手。去年分班的时候一班、二班俩个班整体成绩相差无几，尖子生也是平均分配。前几次摸底考试基本平分秋sè，二班在名次方面还略胜一筹，这次无疑是严重失衡了。

“金鸣，611分，班级第一，年级第二。”

蒋学其念完这个名字，神sè才稍微缓和一点，用欣赏的眼神看向金鸣，“考得不错，继续努力，大家鼓掌祝贺金鸣同学一下。”

“金鸣考了第一！”全班同学一边鼓掌，一边诧异地回头望向受宠若惊的金鸣，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这小胖子是要逆天啊！’看着略显腼腆的金鸣，林枫赫然想起，当年那次高考数理化三门课既难又刁，全班整体发挥都欠佳，好像就三个同学考到了高分，其中一个就是金鸣。金鸣应该算是一个奇才，脑子里的奇思妙想总是比别人多一些，考题越生僻，越刁钻，就越适合他。

“怎么没有林枫？”说话的前排一位戴眼镜的女生，学习委员刘莉莉。刘莉莉成绩一直在班级里名列前茅，也一直将林枫和其他一两个同学当成竞争对象，这次她考砸了，只排在全班第六，所以迫切想知道林枫的分数。注意到少了林枫成绩的显然不止是刘莉莉一个，刚才给金鸣鼓掌时，吴悦就一直用询问和关切的目光看着林枫。

‘来了。’林枫心里一紧。蒋学其报到吴悦分数的时候林枫就意识到难逃一劫，前几次摸底考试因为分数考得不高就被蒋学其拉到办公室里，不疼不痒地说了两次，这次无疑是要被当作典型了。

“刘莉莉同学问得好，林枫同学的成绩是我故意留下最后说的。声明一下，这里并没有任何针对林枫同学的意思，林枫一直是我们班的骨干，我只是希望和全班同学共同研究，找到他成绩下滑的根本原因，以便做出帮助。”蒋学其这段话是看着林枫说的。林枫也抬着头，平静地与蒋学其对视，看得出来，蒋学其是真心的，并没有故意让他出丑的意思。

“林枫，579分，班级十四，年级三十五。”蒋学其扬了扬手中的试卷，“现在请林枫同学上台说一下，这段时间成绩严重下滑的主要原因。”

对于最后一个学期宝贝弟子的成绩突然下滑，蒋学其是百思不得其解，为此他还特意找了许多同学做过调查，甚至连林枫喜欢慕琴的小道消息也关心过，也找林枫谈过，可是都没有什么效果。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如果再不能改变，林枫这个尖子生就算在他手上毁了，这是一辈子从事教育工作的蒋学其无法容忍的。林枫这几个月的认真努力丝毫不必别人差，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这次他是下了决心，重病就需猛药医，直接让林枫上讲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个清楚。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之下，林枫平静起身，大步走到讲台边，对着蒋学其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让老师您失望了。”

蒋学其明显没料到林枫会突然对他道歉，一向注重仪态的他语气带着一丝梗咽，连连摆手道：“你没错，你一直都很努力，大家都看得见，老师……老师并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我都明白，老师。”林枫再次深深一躬。

蒋学其是一个好老师，尽职的班主任，这是所有二班同学的共识。从进入高三以来，蒋学其几乎放弃了所有休息，从学习到生活上，各方面都给予全班同学无私的照顾。仅仅带班一年都不到的时间，每个同学都家访了两次以上，有几个班主任可以做到？就是当年林枫意外落榜，蒋学其依然特意去林枫家里跑了两趟，宽慰他鼓励他。对蒋学其，林枫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踏上讲台，林枫没有丝毫怯场，右手轻轻拍了两下桌子，开始讲话：“同学们，成绩出了，这次我们考得不好，很不好！大家都知道，因为是最后一次摸底，这次许多题目都很刁钻，考卷里到处透着刻意为难我们的意思。但这些都不是借口，谁能保证高考的试卷就不比这次更生僻呢？我们一起在七中寒窗三年，不就是为了下个月的那一次考试吗？为了我们的父母亲人，为了蒋老师，更为了我们自己的美好将来，这个月我们必须做好最后的冲刺，打一场翻身仗，我们的对手不仅仅是隔壁的一班，而是所有的重点中学，这一次，一定要让我们七中高三二班名扬全省！”

林枫的音量越来越大，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一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时隔几个月林枫会再次抽风。

林枫再次大力一拍讲台，声嘶力竭地吼道：“同学们，当着蒋老师的面，我们大声告诉他，也告诉自己，能不到做到？”

“能，考全省第一！”金鸣的小宇宙第一个被林枫点燃了，直接站上了板凳，用那公鸭似的嗓音，大声应和。刚考了全班第一的他，底气十足。

“疯子，为了蒋老师，为了自己，我们拼了！”单志勇跟着站了起来。

“全省第一，我们拼了！”全班同学都站了起来，有节奏地齐声喊着，朝气蓬勃的声音回荡在七中校园上空，经久不息。

放声大喊之后，讲台上的林枫笑了，全班同学都笑了，许多女生更是动情地小声啜泣起来，看得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这才是十七、八岁的花季之年所应有的神采飞扬。与以往那死气沉沉整天温书写字的书呆子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多么可爱的一群孩子啊，蒋学其用湿润的双眼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这一班学生，用心将每一个人的样子都牢牢记在心里。教了二十年书，此前从没有见过这样团结的一群学生，他知道，以后也不会遇上，这样的班级凝聚力，如此众志成城的力量，成功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