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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凉会这样说, 在场其他人都有一瞬间的惊讶。
这句话换成段辞,甚至陆羁说,好像都不会让人觉得突然,可江舟凉一向和桑宁类似地游离在外, 换句话说就是表露出来的箭头不够明显。
像江舟凉这样的男人, 很少会将自己的喜好表现的这么明显。
在他的世界里, 经过几次隐晦的试探都没有结果,就应该心照不宣地离开, 成年人哪里有离开谁活不了的。
像谢无宴表现出来那样浓烈的, 离不开对方的爱, 在他身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江舟凉的人生顺利而平淡,就好像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温和的假面,直到有一天,那层假面被偶然遇见的青年所撕开。
他神秘,漂亮,耀眼。
遇到他的人, 很难不被他吸引。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但人的一生遇到的人极其有限, 更何况要在能够相遇的这些人中找到爱的人, 大多数人结婚只是因为合适,而不是相爱。
当听到徐尧的组队发言之后,江舟凉那句话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他自己都怔了一下,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只看向被提到的当事人。
林砚看向他。
还没等他开口, 徐尧扬起了一个和江舟凉相似的笑容,他抬手拨弄了一下紫色的发梢:“没什么办法, 就算是分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这种事有什么先来后到,”江舟凉脸上笑意不变,他意有所指道,“有时候来的太早也没有用。”
徐尧摊手:“来的早总比来的晚好,现在我们年轻人就喜欢早点到,可能在这方面和江总有代沟。”
他这话说的毫不客气,火药味极重,“年轻”两个字额外加注了重音,连表面上的“江叔叔/江先生”都不肯叫了。
江舟凉敛去脸上的笑容,他缓缓道:“年长点也没什么不好,有阅历,会包容,年轻人总是太过急躁。”
“也没有吧,”段辞接过了话茬,他的眼神有种没有被社会污染过的清澈,“年轻人体力好,有精力,谁不喜欢找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同一学校的?找年纪相隔多的,想出去玩都走不动。”
徐尧斜眼看他,总感觉自己也被内涵了。
这屋子里林砚年纪最小,江舟凉年纪最大,剩下的谢无宴、陆羁和段辞都差不多,徐尧虽然只有26岁,但居然也不算小了。
只是他自诩为永远十八岁,才一时冲动跟江舟凉呛了起来,没想到被段辞也扫射到了。
还同一学校的,你干脆报你身份证吧。
徐尧想找个地方阴阳回去,他视线扫过段辞,以及他旁边的林砚,忽地问:“小砚,你觉得年纪大的好,还是年纪轻的?”
林砚:“。”
这一下子,其他人全都看向他,林砚亚历山大。
他试图拿出摆烂大法:“都可以吧,年上有年上的好,年上一般都比较温柔,年下也有年下的妙,小狼狗谁不喜欢。”
“这么清楚,你很有经验吗?”谢无宴看着他如数家珍的样子,忽地开口。
林砚差点被口水呛到:“没有,没有。”
他摆手,刚一抬头,陆羁放了一瓶矿泉水在他手边。
陆羁自己也提了一瓶。
谢无宴的视线落在了青年的右手上,他明明没有表情,但林砚莫名觉得手背一阵发烫,他有点心虚地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喝了一口。
谢无宴没说话。
林砚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赶紧转移话题,问张闻:“组队做什么?”
像这种争夺约会权的项目,总不会有两个组队的胜者吧?不然那还叫约会吗?那叫3p。
张闻乐呵呵地回答:“你们听我说完。”
“在游戏开始前,各位嘉宾可以自由组队,但最终的胜者只能有一位。”
“也就是说,你们可以先找好队友,干掉对你们威胁最大的对手,然后再内部决定,谁才是最后的胜者。”
张闻这话一出,段辞就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愿意和情敌组队,毕竟最终的胜者只有一个,他现在看谁都烦,除了林砚。
但如果想跟林砚约会,那么适当的手段还是要有的。
因为比如,只是说比如——
段辞很不喜欢徐尧、江舟凉、谢无宴。
他如果能追到林砚自然最好,但是如果林砚不爱他,那段辞宁愿是陆羁能追到他。
他和陆羁一起长大,从前心甘情愿叫他一声“陆哥”,也崇拜过这个做什么都没失败过的大哥,就算现在成了情敌,但段辞也不得不强忍着内心的酸涩勉强承认,陆羁是很靠谱的对象。
陆羁会对林砚很好。
那不如先和陆羁、林砚组队,重铸申大校园组荣光,先把其他人都淘汰了,再来决定最终的胜者。
段辞左手握拳,敲了敲右手掌心,转头直接道:“小砚,陆哥,我们组队怎么样?”
他这话一开口,陆羁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陆羁掀起眼皮,勾起唇角,言简意赅地说:“行。”
他们一起看着林砚。
江舟凉用食指抵了抵眼镜:“三个人未免有点太犯规了,也让让我们吧。”
徐尧这可不乐意了,他也直接道:“砚砚和我组队吧?2v2才公平。”
林砚想了想,他答应谁好像都不太好,他说:“算了,我习惯一个人,我不组队,你们随意。”
“一起嘛,组队才好玩。”徐尧还想挣扎。
林砚说:“你可以找其他人。”
他暗示般地看向江舟凉。
徐尧的嘴角僵硬了。
花家组和曾经是好朋友的点家组完全不一样,点家组在好友和情敌之间反复横跳,但花家组却是相看两厌的“口头娃娃亲未婚组”。
当然,徐母和江母口中的娃娃亲,已经在观看完第一期恋综之后彻底放弃了。
徐尧垂头丧气道:“算了。”
不过既然陆羁和段辞组队了,那么他最好也组队,否则很容易会被直接淘汰。
既然如此,那……
徐尧将目标转向了桑宁:“要不我两一组?”
桑宁,最好的工具人,看起来唯一不像情敌的男人。
徐尧觉得自己到时候和他说一说,他或许能主动退出成全自己和林砚的约会。
桑宁神色寡淡:“可以。”
这样一来,徐尧和桑宁组队,陆羁和段辞组队,剩下三人则不组队,节目组很快带着他们来到了另一边的场馆里。
林砚的直播间里,观众正在基情讨论:
[你们点家组真是亦敌亦友啊。]
[小主播的表情be like:难道徐尧和桑宁……]
[江/徐:莫挨老子。]
[桑宁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他了。]
[主场攻如此给力,主场受竟然犹如神隐,给我们小晋晋丢脸了。]
除了直播间里的观众,现在网络上关于恋综的热度也居高不下。
有了“林砚被绑架”这个消息打头,《真诚的必杀技》简直没有从热搜上掉下来过,节目组刚有动静,就被路人和记者拍了不少张路透。
[这是准备去哪儿?]
[那边好像是射击场馆?]
[哪里的咖啡馆啊?我在附近,想去偶遇!]
[这张老婆侧脸好漂亮,抓拍还这么好看我真的服。]
[咦,这张桑宁好像在看他,我一直以为桑宁对他一般来着(。)]
[和我老婆这样的大美人一起录节目,很难不动心吧。]
[桑宁鉴定为闷骚。]
……
这次真人cs的规则很简单,每人拿了一把彩弹枪,打在身上不会受伤,只会留下一滩五颜六色的彩色印记,被打中的即会被淘汰。
以分组为单位,每个人被分到不同的地点,借住掩体等场馆内设施当掩护,互相埋伏射击。
每个人都换上了场馆提供的迷彩服,戴上了保护用的头盔。
林砚从换衣间里出来,军绿色的迷彩服衬得他肤色更白,他低着头,在教练的指挥下正在熟悉彩弹枪的操作。
很快,他熟悉了整套流程,教练就去教旁边手忙脚乱的徐尧了。
林砚端起彩弹枪,将瞄准器对准了右眼,歪着头开始来回观察场馆——
徐尧的初次射击歪的离谱,桑宁显然没接触过这种运动,正皱着眉头不太想拿。
陆羁好适合穿迷彩服,他身上有一种野性的帅,和谢无宴那种正统的高岭之花大帅比不一样,他对准练习用的草人靶子开了一枪,准确命中。
段辞让人想起军训时期的帅气学长,阳光热情,正在跟张闻说些什么。
江舟凉看起来挺生疏,估计没有玩过,从容地在教练的指导下练习。
还剩下谢无宴——
消失了?
林砚端着瞄准器原地转了一圈,试图找到他的身影,结果刚转一百八十度,就跟谢无宴打了个照面。
谢无宴没戴头盔,黑色的头发散乱,他低着头看林砚,觉得他很可爱的样子:“在找什么?”
林砚放下彩弹枪:“随便看看。”
他想起教练好像还没去过谢无宴那边,又问道:“你不去学吗?”
谢无宴说:“不用学,我会。”
“你玩过?”林砚意外地问。
毕竟谢无宴好像是个不喜欢这种集体活动的人。
谢无宴摇了摇头,他带点懒散地说:“用过真的。”
林砚:“。”
他突然之间想起最开始的人物介绍里,谢无宴喜欢在国外的庄园里打猎,还会把猎物做成标本,现在来玩真人cs,还真是降维打击。
谢无宴问他:“要我教你吗?”
“教练教过了。”林砚说。
他说着,将彩弹枪举了起来,做出瞄准的姿势。
谢无宴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会儿,忽地抬手将他的手肘抬高了些,男人的低音炮从头上飘了下来:“举高一点,握这里。”
男人的体温很高,林砚被他握住的手肘隐隐发烫。
*
在熟悉了彩弹枪的操作之后,教练又提点了几个要领,千万要避开眼睛等部位,随后在统一的时间里,几人通过分开的通道进入了内部场地。
这片场地特别大,像个小山似的,仿野外的拟真场景,有大片的树林、草丛、还有小木屋。
徐尧和桑宁组队,两人从其中一条路口出来,刚进来就看见面前有一片树木。
由于季节原因,树木大多枯黄,但树干够粗,依然能够起到遮掩的效果。
徐尧小声地念叨自己的作战方针:“先找到掩体躲一段时间,等他们相遇了之后,我们再出去摘桃子。”
他说着抬起头看了一眼桑宁,他其实已经把桑宁当成了一个存在感很低的朋友。
徐尧不太好意思,但这种事还是趁早说好比较好,他还是开了口:“桑宁,如果我们赢了,你到时候让我赢好不好?”
桑宁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走在前面的徐尧没发现,他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喜欢林砚应该很明显吧?我就是冲着他来的这期节目,结果到现在还没和他约过会,你说凄惨不?”
“这一次,我一定要抓紧机会,我们要不就在这树林里躲一会吧?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找过来,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
“如果我说不呢?”
桑宁清冽的声音从徐尧背后传来。
徐尧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后才理解桑宁这句话的意思,他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不?”
桑宁那张淡然的脸在他眼里突然变得遥远了起来。
桑宁直白地说:“因为我也喜欢他。”
像喜欢天边的月亮,最完美的模特,最漂亮的缪斯那样喜欢。
他其实对林砚没有什么占有欲,他是一名艺术家,他认为月亮就应该高高挂在天边,高不可攀,这样遥远的距离反而会一直维持着他的热情,所以他不争。
桑宁起初想画林砚,想画他的手,想画他的腰,想画他的身体,但后来在筹备画展的过程中,他试图在画出脑子里的林砚。
林砚可以是一朵花,一片雪,也可以是永远悬挂天边的月亮。
皎皎洁白。
只要他一直存在,桑宁就永远有源源不断的灵感。
林砚在不在他身边,喜不喜欢他又有什么要紧?
但桑宁不争,不代表他会放弃到手的机会。
所以对于徐尧的打算,桑宁选择了拒绝。
徐尧:“……”
徐尧此时的情绪特别复杂,他有种“竟然如此”和“果然如此”的结合体,但多桑宁一个情敌不多,少桑宁一个情敌不少,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那我们公平竞争。”
原本他对桑宁毫无防备,这会儿恨不得和他拉开一段很长的距离,生怕桑宁把他给偷袭了。
桑宁默默扫他一眼,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往前走着。
徐尧走了一段时间,忽地停下了脚步。
桑宁问:“怎么了?”
徐尧紧张起来,他端起手中的彩弹枪,来回指着:“你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这是封闭式的场馆,穹顶很高,也因此隔绝了外界的雪,否则他们还要考虑雪地脚印的因素。
桑宁凝神听了一会儿:“好像……”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股大力从背后朝他袭来,再一眨眼的功夫,一大片红色印记就在他左肩炸裂开来。
“桑宁淘汰。”
机械广播声回荡在整个场馆里。
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彩弹枪从徐尧右边突袭了他,徐尧下意识随便开了枪,打在了树上。
“徐尧淘汰。”
徐尧:“靠!”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节目组就不能搞一些化妆pk,直播pk大赛吗?非要弄这些比赛,他一个都不擅长。
打中他的男人从不远处的树木后转了出来,他身高极高,肌肉结实,正是陆羁。
陆羁冲他略微点了点头,段辞也从埋伏处站了起来,朝着树林外走去。
*
同一时间,林砚走在路上,听到场馆内的广播声,他侧了侧头,看来徐尧那组是遇见了其他人。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圈用木头围城的栅栏,再里面有几个沙袋,再往前有一个斜坡,后面是一座小木屋。
根据打游戏的原则,林砚准备先进小木屋看看,有没有什么补给。
林砚用手摸了一下头盔,他不怎么喜欢戴这种东西,捆着很难受,他加快了脚步,先扒拉着小木屋的窗口,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没有人,是空的。
他放下心来,绕道前方伸手开了门。
屋子里放了一箱矿泉水,还有几把多余的彩弹枪,以及不少麻袋可以充当掩体,后方的窗户是大开的,方便逃离。
林砚放下自己那把枪,拿起木屋里的几把彩弹枪看了一眼,发觉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见细微的一声响动,林砚一抬头,将彩弹枪抱在胸前,以一个随时可以反击的姿势从门缝里往外看。
没有人。
不是门口,那么会不会是背后——
脚踩在枯叶上的细微声音响起,林砚顺势就地一滚,黄色彩弹在他原先所在的门口炸开。
青年略微站稳了身体,他甚至来不及瞄准,就朝着窗外按下扳机。
“砰——”
蓝色的彩弹没有射中那个人影,大部分炸在了窗沿,水蓝色的颜料从窗边滴落。
林砚蹙眉,他没有去窗外看一眼的打算,反而借着屋子里的掩体,想从大门逃走。
但他刚一动,又一把黑色的枪体从窗外架了进来,对准他所在的地方开了一枪,林砚这下来不及闪躲,但颜料却没有在他身上炸响,反而偏了一个角度,射在了掩体上。
没射准。
就在枪响的同时,林砚同样也回敬了一枪,再次正中窗沿,伯仲之间的战斗。
菜鸡互啄。
林砚脑子冒出这四个字,有点不合时宜地想笑。
他决定先干掉对手再笑。
青年准备主动出击,在对方再一次攻击前,他主动来到窗前,单手撑着窗沿,姿态潇洒地往外一跃。
他这个动作极漂亮,但抓枪的动作并不那么熟练,普一落地,就顺势往窗外最有可能的角度开了枪。
“砰!”
沉闷的一声声响。
这次他打中了。
但与此同时的是,他右腿侧传来一股冲击力,脚踝一扭,青年站立不稳,往草垛上倒了下去。
那人也打中了他。
“林砚淘汰。”
“江舟凉淘汰。”
对面的男人朝他走来,江舟凉半蹲下来,抬手想去看他脚踝,却在即将接触到他的时候又松了口,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林砚站了起来,“我们两同归于尽了。”
江舟凉说:“我不太擅长这个,就想找木屋歇一会,没想到里面的人是你。”
林砚摘下头盔,浅色的头发重新得见天日,他随意地甩了甩头,头发垂在额前,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
林砚:“你和我想的一样。”
“那看来我们很有缘。”江舟凉微笑着说,他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抬手想给林砚理一下头发。
但林砚却没有留意到他的动作,他似乎觉得累,抬手摸了一下颈边的纱布,就地坐了下来。
江舟凉的手顿在半空中,很快他又收回手,一同坐在了林砚身边。
*
林砚和江舟凉被淘汰的广播传遍了场馆。
已经搜查完另一侧的陆羁抬眸:“那只剩下我们和谢无宴了。”
说到另一个名字的时候,陆羁的声音往下压着,就像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似的。
“先把他淘汰了吧。”段辞说,“然后我们打。”
陆羁赞同地颔首:“你从来打不过我,看来我可以想想怎么和小砚约会了。”
段辞:“……”
陆羁话糙理不糙,陆羁有段时间喜欢玩射击枪,对这种东西上手的很。
段辞觉得牙痒痒:“你能不能别说这大实话,这样我会想和谢无宴一起先淘汰你。”
段辞正说着,就见面前的陆羁忽地做了一个手势。
前面有人。
目前林砚四人都被淘汰了,那么场馆里只剩下一人,谢无宴。
那边的人影也停住了脚步,三人狭路相逢。
谢无宴也看到了他们,男人停住了脚步,冷眼看来。
他们本应该就地寻找掩体,再互相试探,来回射击,但陆羁却没有立即这么做,他挑了挑眉,看了过去。
随即骤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谢无宴漆黑的眼眸泛着冷意。
他举起手里的彩弹枪,手指微曲,姿态随意地开了一枪,他甚至没有过多地瞄准,但这枚彩弹精准地在陆羁耳边炸开。
这是对陆羁先前那番话的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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