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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祸水

安如锦点了点头。
两人在一起说着话，云太妃正要离去。忽然秋荷匆匆而来，跪下道：“启禀太妃娘娘，静夫人，皇后娘娘来了。”

云太妃和安如锦俱是一怔。

安如锦问道：“皇后娘娘是一个人还是和别宫娘娘？”

秋荷道：“只有皇后娘娘。”

安如锦和云太妃相视一眼。云太妃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我们一起去迎她。”

安如锦点头，于是和云太妃前去迎皇后。

她们两人出了宫门，远远看见皇后下了凤辇由女官扶着走来。她今日穿得很素淡，藕荷色凤装，外面披着白色绣金风长衣。

她缓缓走来，看见云太妃在面露诧异。

“太妃娘娘在这里，倒是臣妾失礼了。”皇后笑道。她说完随即关切看向安如锦，问道：“如锦妹妹身子如何了？”

安如锦低头，掩下眼中所有神色：“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已经无碍了。”

皇后立刻欣慰握住她的手：“那就好。本宫来得晚了。原本想早点过来，但是从避暑行宫回宫之后一些不得不处置的杂事缠身，本宫今日才来。如锦妹妹千万不要怪罪。”

她说得很谦和。安如锦扶着她一边往云珠宫中走，一边连忙道：“皇后娘娘言重了。”

云太妃在一旁笑道：“皇后娘娘是一宫之主，些许小事就不劳皇后娘娘挂在心上。”

皇后立刻正色道：“怎么是小事呢？”

她脸上露出痛惜神色：“这个孩子……本宫也是十分心痛。”

她说着眼中水雾弥漫，十分伤心的样子。安如锦黯然低头。云太妃亦是唏嘘。

不过很快，云太妃转了颜色，笑道：“好了，都说这些做什么呢？都进去坐吧。”

她对安如锦道：“我儿，快去给皇后沏点杏仁茶。哀家听说皇后最爱喝茶。”

安如锦不由看了云太妃一眼，这才告罪退下。

云太妃等她离去，笑着挽着皇后的手臂，道：“皇后来了就不提伤心事了。我这个女儿乖巧得很，可是就是一点不好：心思重。唉，有些事别人以为没什么，她却是记得久。”

皇后目光一闪，叹道：“本宫只是感叹，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孩子没了，皇上还自请跪太庙。这事本宫也是又是惊又是伤心。”

云太妃一边走一边轻笑：“皇后娘娘觉得皇上当真是为了那个孩子跪太庙的吗？”

皇后顿住脚步，目光闪烁不定：“怎么？太妃娘娘有别的看法？”

云太妃回眸笑了笑，意味深长：“皇后娘娘若是和别人想法一样，那就让哀家意外了。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和一位青梅竹马十几年的倾国女子，皇后娘娘觉得哪边分量更重一点？”

皇后面色微微僵硬。她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本宫有点明白太妃娘娘的意思。”

云太妃叹了一口气：“这些话哀家不想让她知道，毕竟这些话让她知道后听着伤心。可是皇后，你试想下，我儿是在瑶月宫出的事，当时那么多宫人围着她却无一人愿意去救她。这事若不是那女人授意，谁敢？皇上跪太庙表面上是为了那无辜的孩子请罪，实则……唉……”

皇后慢慢道：“实则是不授人话柄，替某个女人脱罪。”

云太妃长吁一口气，感激道：“皇后娘娘果然聪慧。”

皇后目光闪了闪：“本宫并不聪慧，是太妃娘娘看得通透。”

云太妃道：“皇后娘娘，您说这孩子若是出世不管如何都是要给皇后娘娘膝下教养。谁都夺不走的。他出世只有犯到了某些人立足之地才会被如此对待。”

她脸上都是心疼神色：“就是可怜我儿，好端端招致了无妄之灾。”

皇后神色复杂：“是啊。谁也没有想到。”

说话间，安如锦缓缓而来。廊下花儿随风摇曳，她穿着一件素色荷花袖长裙逶迤而来，犹如这夏日盛开的一朵绝色花儿。

皇后不由眼露震惊。才几月不见安如锦容颜越发更盛。

她的美和纳兰韵的美全然不同。如果说纳兰韵是空谷幽兰，绝世独立，而安如锦便是天地间那一潭幽深的湖泊。

她轻声道：“皇后娘娘，杏仁茶煮好了，您去尝尝看。”

皇后挽住她的手，疼惜：“我的好妹妹。以后可不要做这些下人做的事了。你一定要好好养身子，再为皇上诞下龙嗣。”

安如锦看着皇后热切又诚挚的脸，垂下眼帘，道：“是。臣妾遵命。”

……

终于送走了皇后娘娘，云太妃一脸倦色告辞离开。云珠宫又恢复安静。

安如锦静静坐在凉阁中望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香雾出神。秋荷走了进来更换茶盏。她看见安如锦出神，上前问道：“静夫人怎么了？”

安如锦回过神来，忽然问道：“最近常公公可有派人过来？”

秋荷因她小产已从御前调到了云珠宫。姚燕还走不开，不过她也每日有半日在云珠宫中帮忙做事。

秋荷已然是安如锦的心腹，很多事安如锦都让她一手操办。

秋荷听见安如锦如此问，连忙道：“常公公就前些日子说会彻查，这几日还没有眉目。”

安如锦眸光幽幽，道：“查出作恶的人来应该不难，难的是查出谁才是主谋。”

秋荷犹豫道：“静夫人说的是，查来查去，那些意图对云珠宫封宫的人都是些小角色。皇上大怒之下一一棒杀了。可是有分量的人都查不出来。”

安如锦面色平静道：“哪有这么容易？死的都是一些过河卒。真正的背后之人还在后面。”

秋荷面有戚戚焉：“真没想到他们这么嚣张。不过经过皇上下令，常公公彻查，应该剪断了他们一些手脚。将来也许不会再对静夫人出手了。”

安如锦不语，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事？他们一次不成被击退，可是不保证将来他们会收手。

安如锦想了想，忽然道：“去慎刑司帮我找下福英公公。”

秋荷立刻点头要离去。

安如锦忽然道：“悄悄去。不可以让别人知道。”

秋荷微微诧异，领命离去。

到了傍晚，一道不起眼的黑影悄悄到了云珠宫。云珠宫中灯火昏暗，明灭的光芒照在福英胖乎乎的脸上。

他的脸上此时此刻都是谄媚神色。他笑道：“静夫人最近身子可好些了。奴婢就知道静夫人是不那么容易就倒的。”

安如锦对他的奉承只是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福英只觉得她的目光竟看得自己心头发寒。

他不由缩了缩：“静夫人，今日找奴婢来是有何吩咐？”

安如锦慢慢道：“唐婆子还在吗？”

“在在在……在的。”福英连声回答道，“没有夫人您的吩咐，奴婢怎么敢放她出去？都好好地待着呢。”

安如锦笑了笑，道：“那就好。本宫以为福英公公另寻别主呢。没想到福英公公还真的有耐心等着本宫东山再起。”

她一边说一边慢慢调弄香炉中的香丸。

清新的灵虚香四处弥漫，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福英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美得不似真人，又温婉的令人怦然心动。

可是这样的女人在昏黄的宫灯下看起来竟有点深不可测。

他笑着道：“奴婢哪敢呢。静夫人这是受人陷害。这不那些不长眼的东西都被除去了。那些宫人也不敢再欺负静夫人了。”

他说着讨好道：“再说，常公公对静夫人的事可是十分上心。这些事都是他亲自去办，绝对没有放走一个。”

安如锦抬起美眸忽然冷冷看了一眼福英。

福英不知道她为何变了脸色，顿时被她的神色吓了一跳，不由战战兢兢噤声不语。

安如锦慢慢收回目光，这才道：“常公公对本宫的事上心，是因为本宫和他一样，都是皇上的人。效忠皇上。好了，废话不多说。我要你做一件事，你若做成了。本宫重重有赏。”

她说着从一旁拿起一个香盒放在福英面前。

福英咽了咽口唾沫，看了一眼安如锦，这才拿起香盒。精巧的香盒用楠木雕成，十分沉重。他擦了擦手，打开一看，不由双眼放光。

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摞金条，每个大约十几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