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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道香

气氛暧昧起来。这几日两人朝夕相对，耳鬓厮磨。她体虚气弱，他不顾气候炎热为她汲取温暖。
她心思都不在男女情事上，可是现在才陡然发现……

她抬起头，对上萧应禛放大的俊颜。他的目光很明亮，仿佛燃烧两团火。

他慢慢低头，灼热的呼吸传来，一点湿润吻在她的唇上。安如锦愣住。她下意识想要躲却发现自己无处可躲。

温热的吻在她的唇上缠绵而过，激起心底深处的酥麻。

“我们还会有孩子……”他轻叹，像是在许下最美好的诺言。

安如锦忍不住闭上眼，温暖从四面八方将她慢慢包围……

……

安如锦在精细照料之下很快恢复如初。经过这一次磨难，她面容越发清瘦，轮廓越发清晰。苦难早早令她褪去少女的稚嫩，初露锋芒。

云珠宫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所有家具器皿一概换了。地上的金水砖也在宫人们辛勤擦洗之下露出原来光滑的外貌。

那雕梁画栋，朱漆金粉等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整个云珠宫像是得到了新生，恢弘大气，端庄平稳。

萧应禛不但赐下诏书恢复她为静夫人，还将云珠宫赐给她单独居住。

云珠宫本是几乎被废弃的宫殿，但是它的前身是前朝的一位贵妃所居住，一应规制按妃品建造，甚至隐隐比瑶月宫品级更高。

安如锦喜欢用香，云珠宫刚刚清洗完毕便日日燃香。或清雅或香甜，或醒神的香气驱散了原本宫殿中的陈腐晦气，渐渐充满了活力。

找各种借口前来探望她的宫妃们在见识过云珠宫的奢华精巧之后，纷纷惊叹不已。这下一来，整个后宫的风向立刻转向。

瑶月宫渐渐冷落下来，从前的有如瑶台的赞美也渐渐少了。

宫中便是如此，谁得宠，谁的宫门便是门若庭市，川流不息。谁被帝王冷落，便是门庭冷落车马稀。

天上地下两重天地，犹如做梦。

……

这一日夏日午后，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后，太阳就出来了。安如锦穿着一件湖翠色长裙，披着一件墨色披帛。

这么浓翠的颜色在她身上有种清雅到极致的素淡。她午睡方醒，长长的墨发随意披在身后，只挽了个半髻，

柔顺的长发如墨绸，令人过目不忘。

她轻轻试探手中香炉的温度，素手轻翻，一举一动犹如舞蹈。观之，赏心悦目。

“我儿果然越来越美了。”一道赞许的声音传来。

安如锦抬头看见来人，不由微微一笑起身迎接：“母亲来了。”

眼前一位美丽中年贵妇环珮叮当，由两位女官扶着走了过来。她便是前来探望安如锦的云太妃。

云太妃止住安如锦的行礼，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遍后，眼中带着感叹：“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我儿现在姿容仪态比那女人也不相上下。”

安如锦听得她提起“那女人”，眼神黯了黯。她含笑避开这个话头：“女儿不孝，劳烦母亲这几日前来探望。”

云太妃不以为意，令身后的女官拿来礼盒。她指点：“这据说是千年的山参，百年的何首乌……哦，还有南海那边拿来的血燕窝。”

琳琅满目的补品无一不珍贵。安如锦要推辞，云太妃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不用，就是不孝。”

安如锦不得不俯身行礼拜谢：“多谢母亲。”

云太妃把她扶起，心疼上下打量：“你看你，照料了这么多日子还是这么瘦。唉……这次真的是母亲大意，让你受苦了。”

安如锦见她的脸上都是惋惜，心中大恸。她知道云太妃真正在心疼的是那无福出世的小生命。

这些日子她已经不去想了，可是每一次都还是心中隐隐作痛。

云太妃见她神色黯然，连忙打起精神劝道：“你看我老糊涂了，说这个做什么。你还年轻，还能再生。再说皇上经过这一事，一定已经警醒了。”

安如锦笑了笑，并不回答。这件事能否彻底打垮纳兰韵还未可知。她隐隐觉得这事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云太妃说完，忽然道：“你在云珠宫中被人断水断粮，还被锁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安如锦摇了摇头：“查了几个御膳房的管事，皇上都令慎刑司拉下去统统杖毙了。可是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来。他们一个劲推脱自己并不是故意。”

云太妃咬牙切齿：“这些该死的奴才肯定有人指使。”

她想了一会，问：“你觉得是不是那个女人指使？”

纳兰韵？

安如锦摇头，慢慢道：“依女儿说，应该不是。她并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之人。也没有胆子做出这等事来。”

云太妃自是不信。她冷笑摇着团扇：“不是？她魅惑皇上进了宫中，让皇上一下子赐她为妃，还给她建了幽兰宫。她还有什么不会的？”

安如锦轻笑，反问：“那母亲觉得她既然已经得到了这么多，为何要偏偏对我下手让皇上厌弃她？”

云太妃微微一怔。良久，她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还有背后之人？”

安如锦点头，目光深深：“是的。还有别人。也许不止一个。”

意欲让她屈服的人、想要她腹中孩子性命的人、想要借此打击纳兰韵……林林总总肯定不止一个人在背后兴风作浪，落井下石。

苏渊的出现，只是其中一个人。还有隐藏更深的人在背后指挥一切。

那些人高高在上，甚至不需要出面，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底下的人为之卖命。她以为怀了孩子逃离听风阁就安然无恙，那真的是太过天真了。

云太妃是宫中老人，听了这话心中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慢慢道：“你说的对。在后宫这么多双眼睛下想要欺上瞒下害你的孩子，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安如锦轻叹：“母亲，如今我只能相信的就只有母亲了。”

云太妃眼底掠过心疼。她轻抚安如锦的长发，叹道：“是母亲没用，没有办法护你周全。”

她伤感：“说来也奇怪，我和你看样子是真的有母女缘分。不然怎么现在越看越觉得你就是我的女儿。”

安如锦低头默默。

云太妃怔怔出神了一会，忽然道：“既然背后之人不止一人。你怀疑谁？”

安如锦心头一跳，良久她才道：“女儿不知。”

云太妃看着她消瘦的面容，欲言又止。安如锦看出她的挣扎，慢慢道：“母亲想要说的人是不是此人。”

她慢慢在地板上划了几笔。

云太妃看了一眼，叹道：“我儿真是七窍玲珑心。你既然怀疑是她，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总而言之，你要小心。”

安如锦点头。

云太妃深深看了她一眼，又道：“既然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母亲再和你说一句话。在宫中，只有无能之辈才不会被人陷害。处处是陷阱，但是也是处处是机会。”

安如锦微微一笑，低头：“是，女儿明白了。”

云太妃和她唏嘘感叹了一会，又欢喜起来。她对安如锦道：“你既然喜欢调香，就找几位掌香女官多做点佛香。过两日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荣华寺找大元禅师听佛法。求他为你赐福。”

安如锦点头答应。

云太妃喜欢她的乖巧柔顺，又拉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话。自从先皇过世后，云太妃宫中寂寞，话便多了许多。

安如锦耐心听着。忽然她问道：“母亲，那林太妃真的回去守皇陵了吗？”

云太妃听了，眼中浮起厌恶：“自然是回去了。她不回去怎么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安如锦想起齐王萧应瑄送的灵虚香，心中一动，忽然问道：“那京城有哪座庵庙道观闻名？”

云太妃奇道：“你想去道观？”

安如锦掩饰笑道：“是啊。我这里有一味灵虚香，想去看看道香是怎么做的。”

云太妃不以为意，笑道：“说起道观来，京城西郊有一处清虚庵香火不错。听说那边有一处灵泉，喝了可以延年益寿，到是吸引不少香客前去求灵泉水。”

安如锦心中一动，问道：“母亲，我们可否先去道观，再去荣华寺？”

云太妃失笑：“好吧。既然你想去问道，我们便先去清虚庵。总之要求得灵符保你下个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