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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城府

不一会，萧应瑄翩然走了进来。他今日着一身朝服，看样子刚从前殿下来。朝服着紫红色，上面绣着四爪金龙，龙身金光闪闪，尊贵无比。他原本容色就极英俊，气度雍容，将这一身贵气的朝服硬生生压了下来。
咸宁宫的宫女们争相上前为他换靴拿汗巾。一个个桃面粉红，眼中脉脉含情。萧应瑄心情似很好，一个个跟她们调笑，更逗得宫女们春心乱跳，脸红耳赤。

林贵妃冷眼旁观，这本是常态，不过今日不知为何惹了她心中不悦。

她冷冷道：“都下去吧。”

宫女们吓了一跳，连忙敛容都退了下去。萧应瑄含笑看向自己的母妃，上前拜见。他极擅长察言观色，笑问道：“是谁惹了母妃不高兴了？”

林贵妃横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人敢惹本宫？要不是为了操心你的事，我也不会如此烦恼。”

萧应瑄一撩长袍下摆，坐在林贵妃身边脚凳上，笑道：“是为了赐婚一事吗？”

提起这事，林贵妃就一肚子火气。她冷笑：“我就看那老太婆想要把她的宝贝疙瘩赐给谁。”

萧应瑄笑容不变，只是那双黑宝石眼中没有一点笑意：“母妃也觉得皇祖奶奶不一定会把安郡主赐婚给儿臣吗？”

林贵妃一愣，顿时意味深长地问：“你知道什么消息？”

萧应瑄慢条斯理的用汗巾擦着自己的手，似笑非笑：“母妃错了，等到得到消息，一切都晚了。有些事不需要消息也能看出一二来。”

林贵妃眼中寒芒闪过：“那我儿心中是如何想的？”

萧应瑄笑了笑：“赐婚一事，母妃不必着急。一着急就容易出错。林全那事就办得不好，搞不好还把我们给连累了，得不偿失。”

林贵妃微怔，没想到这事么有告诉自己的儿子，他竟然都知道。

她沉声道：“我儿说得对。这事搞不好是老太婆故意设的局，谁跳得高，谁最按捺不住，谁就越倒霉。”

萧应瑄轻笑：“母妃能想明白就最好。这事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皇祖奶奶不是简单人物。想要在她面前耍花样都有很大的风险。再说，一个女人就能左右储君之选，这不是太儿戏了吗？”

林贵妃皱眉：“可是……”

萧应瑄面上笑容突然一收，淡淡道：“母妃与其在这事费心，还不如多想想，若是皇祖奶奶不把安郡主赐婚给儿臣，谁家的女儿更有资格成为齐王妃。”

林贵妃眼中一亮，整个人猛地焕发光彩。

……

萧应瑄出了咸宁宫后，伸了懒腰吐出一口气。身后的宫女脸红耳赤为他系上披风。萧应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荷包塞到她手中，微微一笑：“多谢婉姐姐了。”

那宫女羞得满脸通红，恋恋不舍送他离开。

萧应瑄左右四顾，身后的福盛问道：“殿下要去哪里呢？”

萧应瑄眯眼看了看，道：“去皇后那边看看。”

福盛眼中掠过疑惑，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元宁宫多走动走动吗？怎么反而去中宫拜见那个泥菩萨一样的皇后娘娘呢？不过主子有吩咐，他亦不敢多嘴，便招来肩辇送他去中宫。

到了中宫，宫门口的明显来往的宫人少了许多。萧应瑄下了肩辇正要进去，忽然一队女官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眯了眯眼，懒洋洋问福盛：“这些人是什么人？”

福盛看了看道：“好像是二十四司中司饰典的人。最近太皇太后和皇上说要赐婚，整个宫中都忙起来了。”

他讨好道：“宫中谁都知道，这次赐婚重中之重就是殿下您的婚事呢。”

萧应禛却是盯着方才走过的那一队人看，忽而他一笑，眼中笑意深深：“没想到看到一个有趣的人呢。”

……

中宫中静谧安静，安如锦捧着这几日熏染好的衣物，低头屏息地站在偏殿中等着几位中宫女官们一一检查过目。

在太皇太后、太后，或是皇后身边的女官最高品级的被称为宫令女官，亦是整个后宫中品级最高的女官。这些女官一位位德高望重，代替太后和皇后等掌管着后宫琐事，甚至可以代掌凤印。

不过检查一些御赐衣物的琐事就不需要让宫令女官亲来，而是两位面容严肃的女史前来检查。

她们一一对着册子核对数目，她们身边的女史也帮忙检查衣料和熏染的做工。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都清点完毕。当中一位叫做韩青女官，朝着王三娘子点了点头：“王女史这次差事完成得很好。这次皇后娘娘要的东西都对，一件件都不错。我会如实禀明皇后娘娘的。”

她扫了一眼王三娘子身后的安如锦等，道：“你们先等一等，等会儿我去请示皇后娘娘。”

王三娘子喜色连连，连忙恭送了韩青女官出去。

她等送完，回头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太好了，等等皇后娘娘一定会有赏赐。”

程杏笑道：“那是王女史教导有功。我等不敢居功。”

王三娘子得了夸赞心情格外好。她大手一挥：“都等着吧。”

可是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都不见人影。王三娘子刚开始还坐得住，熬了一阵子就忍不住去打听。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中宫来了贵人。

“是齐王殿下呢。皇后娘娘听说他来，高兴让人都跟前伺候。一时半会是没空。”中宫的宫女对王三娘子说道。

王三娘子愣了下，心中直呼倒霉。她犯了难，再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眼看着要晚膳了，照着这情形，搞不好皇后还要留齐王殿下用晚膳。晚膳后还得喝茶，然后再送……

一想到这，王三娘子就再也坐不住。

她对程杏和安如锦道：“皇后娘娘在忙着招呼齐王殿下，你们谁留着等韩女官，我是不成，司饰典中还有一堆的活儿要做。”

安如锦正要说话，程杏立刻道：“王女史，如锦妹妹心细胆儿大，就让她在这里等着韩女官吧。我随王女史回去做事。昨儿分下来的璎珞还没清点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