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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大戏上演

楼宁之已经憋了很久了, 她在门口等了两小时, 就等着她无意中发现自己，上来道个歉，她再跟她吵两句, 昨晚的事就揭过去。
结果里面的人都出来了, 连那个小黑脸她都看见了，就这位庄小姐没有。

耐着性子再等了半小时，她连气都生不起来了，打算等她看见自己，就开车送她回家，这位倒好，目不斜视，她的车可是停在她回去的必经之路上, 长了眼睛就能看到。

庄笙看不到，可能是瞎了吧。

如果不是方才有路人提醒了她, 她哪怕跟了这女人一路，外带再跟俩公交车，也要被当成空气。

庄笙先看见了熟悉的车牌号, 再将视线投向和她有着一个车窗之隔的驾驶座, 这里禁止停车, 她为自己找了个不需要犹豫的借口，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谁允许你上来的？”楼三小姐美目圆睁, 怒气上头。

“车门没锁。”庄笙平心静气地回答。

“别人房门没锁你会进去吗？”

“你又不是旁人。”

“……”拳头就像打在了棉花上, 不但没落到实处, 反而被棉花软软的包裹起来。

庄笙捏准了她的软肋，说：“咱俩谁跟谁啊。”

楼三小姐要不是开着车，现在就抬起脚踹她，色厉内荏道：“昨晚上为了一千块钱跟我吵架，今天就咱俩谁跟谁了，真稀奇啊。”

“没跟你吵。”庄笙觉得她的脑回路非常清奇，这根本不是重点。

“我不管，我说你和我吵了你就是和我吵了。”

“好好好，吵了，你说得对，我道歉。”

“你错哪儿你就和我道歉？”

“不是你说的吗，我和你吵架。”

“我说你和我吵你就是和我吵了，你这个人能不能有一点主见啊？”

猝不及防被没有主见的庄笙：“？？？”

从小到大只有说她太有主见的，从来没人说她没主见。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楼宁之端起架子，说，“你到底错哪儿了？”

庄笙试探道：“和你吵架？”

楼宁之脸上风云变色，看起来很想再和她大吵一架。

庄笙：“不不不，我再想想。”

楼宁之：“哼。”

两分钟后，楼宁之不耐烦道：“想出来了没有啊？你一直看着我干吗？”

“看你好看啊。”

“我警告你，你你你别转移话题啊。”楼宁之不知怎么声音居然抖了一下。

庄笙忽然转过头，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眼窝略深，瞧人的眼神便有些深邃，很迷人，楼宁之一直很喜欢。

可楼宁之从来不知道当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的时候，几乎要使人飘飘然，生出她是她情人的错觉来。

“再不走交警要来贴罚单了。”庄笙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哦。”

楼宁之默不作声地松刹车，踩下油门，驶入车流里。

耳朵很热，像是被火燎过。

抬手放下车窗，风吹在脸颊，依旧是燥热。

庄笙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不说话了？她问：“你还在生气吗？”

“生什么气？”楼宁之说。

“没什么。”庄笙松了口气，忘了就好，总算是逃过一劫。

楼宁之开往的是庄笙住家的方向，前半段一直恍恍惚惚的，后半段才逐渐清醒过来，但她还是没说话。最后还是庄笙主动提起来：“再开就开到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楼宁之：“都行，你一般吃什么。”

“在外面吃。”庄笙撒了个谎，她晚上其实是不吃或者煮碗素面条吃的。

“那你决定吧。”

“麻小？”

“这几天一直吃，有点儿腻了。”

“烤鱼？”

“不要。”

“烤肉？”

“油腻。”

“那……”

楼宁之忽然打断她，道：“你那儿不是有锅吗？能做点儿什么吃吗？我们现在去买菜。”

庄笙：“……好吧。”

于是车停在了距离小区五百米的一个商场的地下车库里，两人去了负一层超市，楼宁之在前面走，庄笙在后面跟着，推着小车。

“想吃什么就拿。”

楼宁之绕着蔬菜区转了一圈儿，拿了仨土豆，又去了生肉区，捡了块儿牛腩，说，“好了。”

“土豆烧牛腩？”

点头。

“不要别的了？”

楼宁之摇头，说：“你要吃点别的就再买别的。”

庄笙很少逛超市，家里虽然有锅有煤气，但是常备食材只有挂面，和一瓶老干妈，早上在外面吃馒头包子，中午剧组管饭，晚上下面条或者吃点水果。没有速冻食品，因为没有冰箱。至于超市的生活用品区，现在网购那么发达，网上的东西比超市便宜多了，提前下单的话，要用的时候就不会着急，算起来，这次和上次进超市，中间隔了有快两个月了。

晚上大家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超市常年都有各种由头的促销活动，人满为患。但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涌上来，她想再多逛一会儿，因为身边有她喜欢的人。

以前看偶像剧，电视里大多都会出现男女主逛超市的画面，女主蝴蝶般在前面穿梭在各种货架，男主角在后面笑得一脸甜蜜纵容。

心头一动，庄笙壮着胆子提议道：“我想去买点儿生活用品。”

“好啊。”楼宁之浑然不觉她的小心思。

两个人就逛去了。

楼宁之在前面走，庄笙推车，一切都跟偶像剧里的发展并无不同。

“不好意思，快跟姐姐道歉。”家长拽住疾跑的小屁孩儿，拉到楼宁之面前。

楼宁之嘴一张，差点就爆了粗口，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被追逐打闹的熊孩子冲撞到了，前两次甚至连个歉都没有给她道。

“没关系。”

“你想买什么，我在这儿等你，不走了。”楼宁之不爽，终于挑了个人少的货柜停下，为什么北京城人永远这么多，还有人少的地方吗？！

“对不起。”庄笙习惯性说了一句。

“你对不起什么，又不是你撞的我。”楼宁之莫名其妙。

“要不是我要买东西，你也不会跟我过来，你要是不跟我……”

“打住打住，”楼宁之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快去，有磨叽的工夫东西早买完了。”

“那我去了。”

不到两分钟，庄笙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水一瓶饮料，把饮料递过去：“给你的。”

楼宁之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车里看见的。”

“行吧。”

“你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庄笙早就想问了，好像除了刚见面的那会儿精气神好以外，那之后就萎靡不振了，连站也不是以前懒散地站，而是看着随时都能躺下的那种疲惫。

“没有，可能是累了吧，刚在车里坐久了。”

“多久？你在等我？”庄笙敏锐地追问了一句。

楼宁之马上改口：“没多久，就十来分钟吧，白天和朋友出去玩去了。”

楼宁之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从下午五点就开始等了，不然她容易蹬鼻子上脸。对XXX啊，就是不能太惯着。她脑海中依稀闪过了这么一句话，只是那个“XXX”说的是什么，就想不起来了。

“那回去你休息，我做饭。”庄笙道。

“本来也是你做啊，我又不会。”楼宁之理所当然。

庄笙笑了笑。

两个人一起去结账，庄笙拿着除了那瓶饮料以外的东西，楼宁之抱着她的饮料。人很多，收银台排队前面还有三四个。

楼宁之把脑袋抵在身前的庄笙背上睡觉，歪歪扭扭地没个正形，怕掉下来还一只手往身前圈住她的脖子，实在是懒得出奇。

“您好，一共是四十三块八，现金还是刷卡？”

“现金，谢谢。”【注】

庄笙把钱付了，身后趴着个大型树袋熊，两人在路人的瞩目下如同连体婴一样回到了车里，楼宁之一脸如梦初醒，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把车开出去。

上楼好歹没敢再挂着，楼道里没有灯，容易出意外，一进门，楼宁之便当起了甩手掌柜，“我先睡一觉，做好了叫我。”

然后她就开始前天晚上的一整个流程，先脱裤子，往床上一坐，顺便轻车熟路地从衣柜里抽出了白色吊带，把T恤内衣都脱下来，背着庄笙就开始换衣服。

庄笙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的背看，细颈纤长，皮肤白皙，内衣肩带勾勒出瘦削的两扇蝴蝶骨。

楼宁之的动作顿了一下，庄笙长睫微垂，将视线放到别处。

楼宁之疑惑地回过头看了一眼。

总觉得背上忽然有点烫。

庄笙手心出了一层细汗。

小电扇开起来，楼宁之再次抱怨了这里太热，并且试图抛出让庄笙搬到她房子里去的橄榄枝，再次遭拒，气鼓鼓地仰面睡了。

庄笙一笑，开始处理买回来的牛腩和土豆，楼宁之睡得沉，洗食材的水声没有吵醒她。洗干净之后，庄笙上网查好食谱，一步一步按照步骤来。

第一步：牛腩洗净切块儿。

庄笙花了十分钟切好，她不是完全不会厨艺，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偶尔也会负责做饭，只是手生，不容易找回感觉。

第二步，在水里加入葱姜等配料烧开，将牛腩焯水，过滤掉血水。

由于家里工具不足，最后只能用筷子一块一块夹起来，这一步就用了二十分钟。

到最后处理好一切，只剩下小火焖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庄笙看了看需要焖的时间，八十分钟，将近一个半小时。

现在是晚上九点，一个半小时以后，十点半。

庄笙盖好锅盖，调成小火，有些心疼这个月要交的煤气费，今天一晚上就用掉半个月的份额了。

盯着火焰发了会儿呆，庄笙转了转酸疼的脖子，坐在勉强可以称之为书桌的桌子边看书，边看边理解，尽管对她来说有些费力。

看着看着便转头，将目光落在沉沉睡着的楼宁之身上。

楼三小姐人是个嚣张跋扈的，睡姿也是四仰八叉，她身量挺长的，单人床的确有些伸展不开四肢。庄笙无声地勾了勾唇，手隔着空气遥远地在她脸上“摸”了一下。

土豆炖牛腩的香气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开始侵略性十足地蔓延到了狭窄的空间里。雷打不动的三小姐闻着味儿就醒了，庄笙很难形容她那一瞬间性感的样子，反正差点就没把持住把她按在床上用力地亲一顿。

楼宁之坐在床上，说：“我肚子饿了。”

“醒早了，还有五十分钟呢。”

楼宁之一脸想吃但是吃不着的痛苦。

庄笙说：“我出去给你买草莓？”

草莓？楼宁之的馋虫已经先给勾起来了，理智让她稍微矜持了一下：“这不太好吧？这么晚了。”

“反正还得等四五十分钟，你要不要，要我就去买了？”

“这个……”楼宁之纠结着，让人大半夜专门去跑腿儿给自己买草莓，而且她记得离这里五百米以内的地方都没有水果店，她实在过意不去。

“要不要吃，不吃我就换睡衣了。”

“吃吃吃。”

庄笙：“我不拿钥匙了，回来你给我开下门。”

“好的。”庄笙行动力很快，楼宁之刚应下她已经把门带上了。剩下楼宁之一个人在房间里，想着庄笙毫不犹豫就出去给自己买草莓，难以形容的一丝甜意从心口漫上来。

世界上怎么会庄笙这么好的人，温柔脾气好，还给她剥麻小买草莓，就这份心意，她大姐二姐也做不到啊。

走运，太走运了。

楼宁之感慨一声，觉得自己应该发个朋友圈抒发一下感情。

【你特别好！！！】

谁也没@，除了庄笙。

留言的人却蜂拥而上。

小弟一号：【才知道我好啊，嘻嘻嘻嘻嘻嘻嘻[害羞]】

楼宁之回复【滚滚滚，多大脸】

楼国庆：【谁特别好啊？】

楼宁之回复：【我新交朋友，下次带给你看看，对我特别特别好！！！！！】

楼国庆回复她：【稀奇啊，居然有新朋友了，你不是月底开学吗，我和你妈月底会回去一趟，到时候给我们引荐引荐】

楼妈妈估计和楼爸爸在一块儿，有一个人回复了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楼家大姐在飞往M国的航班上，二姐则回了一条：【又发|春了？】

楼宁之回复：【对不起，您还不是对方的朋友，评论失败】

通过和大家插科打诨淡化了胸前中令人陌生的越发酵越浓的甜意，楼宁之开始发消息催庄笙：【回来了吗？】

【刚到】

楼宁之一看时间，刚过去五六分钟，走路差不多是这个速度了。

【快到家的时候告诉我】

那边没有回复。

两分钟后。

庄笙：【到了，开门】

这么快？楼宁之靠近门口，这里的门是没有猫眼的，甚至窗户都略透明，从屋外能看到屋里，警惕地问：“谁啊？”

“我。”

“你是谁？”

门外的人无奈，报了全名：“庄笙。”

房门从里面拉开，满头热汗的庄笙拿着一盒草莓进门了，不消说，回来肯定是跑回来的。

“你不用这么——”

庄笙一只手将身后的门抵上，倾身向前，透着义无反顾的孤勇，吻住了面前女孩儿柔软的嘴唇。

楼宁之眼睛簌然睁大。

一触即放。

庄笙歪头，状似迷惑地说：“分开的时候亲吻叫kiss goodbye，那这种回来的亲吻叫什么？”

“叫，叫……”楼宁之咽了咽口水，呼吸急促。

楼宁之舔了舔自己干燥的下唇，视线落在她饱满的红唇上，挪不开眼，“叫……”

“是不是也是goodbye，这个词不是也有再见的意思吗，再遇见。”庄笙语言苍白地解释着，她眼睛根本不敢看楼宁之，谁知道她刚才是被什么东西给支配了，居然就那么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希望楼宁之相信她的话，不要想得太多。

“啊，是这样吧。”楼宁之也是如梦初醒，左顾右盼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神啊，为什么她刚刚又想和她接吻了，这两天明明已经没有这种奇怪的念头了啊，最多只想轻轻地亲一下。

现在呢，庄笙一说话她就注意到里面那条红润想必含上去湿滑柔软的舌头。

两人脸上的温度同时拔高了好几度。

“我去给你洗草莓。”庄笙忙不迭地溜了。

“我去看看锅里的土豆牛腩好了没有？”楼宁之也溜了，但是由于这个房子太小，最后两人依旧是并肩而立，谁也没看对方。

“啊。”不锈钢锅盖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庄笙立刻拉着楼宁之的手到水龙头下冲水，脸上的急切和担忧如假包换：“烫到了？疼不疼？你以后都不要动锅了，我来就好。”

烫是烫到了，疼也是真疼，本来按照楼三小姐的性格，少不得要疼得掉几滴泪，然后再骂骂锅骂骂地，总之就没有她三小姐错的地方，今天却少见地文静识礼：“还行，不疼，我忘记用抹布包一下再拿起来了。”

庄笙给她吹了吹手指，让她继续冲一会儿，自己去地上捡起锅盖，用锅铲将锅里的东西翻了几道，方便更好的收汁。

庄笙把水龙头关了，看她食指指尖，还是红通通的一片，虽然没起泡，但是看着心口就揪成一团。

楼宁之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别扭，没受伤的手抬起来，手指点了点她皱起来的眉心，好笑道：“干吗？我又不是残疾了，你这一脸痛心疾首干什么？”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庄笙说着立马往地上“呸”了一口。

楼宁之哈哈大笑。

暧昧的气氛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恢复正常。“病号”楼宁之拿着个装了半满的水的瓢，烫伤的手指头泡在凉水里，看着庄笙洗草莓，去蒂，用小刀剜去洗不干净或者成熟太过的地方。

“有没有人说过你手很好看？”楼宁之又发现了她一个优点。

“有啊。”

“谁？”

“……”庄笙动作顿了一下，垂目道，“挺多人的吧。”她火过的那段阵子，有不少粉丝说她的手很好看，十指纤长，骨节分明。

“哈？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发现的。”楼宁之撇撇嘴。

庄笙说：“你是近两年来，第一个说我手好看的，也是唯一的一个。”

楼宁之稍稍高兴了一点儿，“那小黑脸呢？”

“可能还没来得及夸吧。”

“我才发现你的脸皮这么厚。”

“彼此彼此。”

“你皮痒了是不是？”楼宁之盗用用她二姐的话张口就来。

“我皮绷紧了，你来揍啊。”庄笙笑着，并且灵敏地闪开了一步，“打不着我。”

她知道楼宁之是开玩笑，自己也是附和着她开了个玩笑，但她忘了玩笑，不仅仅可以开在口头。

啪——

清脆的一声响起在耳边的时候，庄笙还没反应过来。

酸酸麻麻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袭上来，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哪哪儿都是鸡皮疙瘩。她后知后觉地惊讶着，她这是被楼宁之打屁股了？

庄笙没拿稳手里的草莓，掉回了水池里。

自己要是让她再打一下会不会显得很变态？

算了。心里叹了口气。

“揍了。”楼宁之心满意足地说，在庄笙看不见的角度却呲了呲牙，目光在对方挺翘的臀部流连。

庄笙看起来挺瘦的，该有的地方不仅仅是有，而且是有的太完美了，前|凸|后|翘，她要是个男人，肯定把人拐回家金屋藏娇。

如果自己再借着开玩笑的借口打一次屁股，会不会显得她很色狼？

算了。暗自摇了摇头。

两人无意间对视一眼，同时绽开了一个过分灿烂的内容，心里皆是咯噔一下。

她是不是发现自己心怀鬼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