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四章 眉眼

那个名叫墨儿的丫鬟拿给了秦荞足够做三百双靴子的料子，却只有几个细针，还告知秦荞要在三天之内做好，军队急需便欠身离去了。
“小姐，这分明就是欺负人，这么多料子，要做完怎么可能只用三天，况且军靴底厚料足，这些针也是不禁用的……”翠儿又急又恼，既恨不得夫人的明显欺辱，又气不得无法反抗的处境，好像立刻能哭出来般的不知所措。

“翠儿，去端杯清茶回来。”秦荞温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令人感到心神舒宁。

“诺，小姐。”翠儿便出去了。

等翠儿端着刚除去浮沫后的第一杯茶回房时，只见秦荞已经开始在赶工了。”

“小姐，这，这，这……”翠儿急得话都说不出了。

“翠儿，把茶放在那，把布料裁剪好。”秦荞声音响起。

女君给的针都太软太细，只能缝补鞋面，而鞋底则需要粗实些的针，秦荞想了想，翻出儿时阿母给她的小细簪。那是个银簪，簪花是一颗普通翡翠，没什么特别，但却短小精致，是当时家中为还是孩童的她特意打造的，如今用来做银针长短刚好合适，只是还不够锋利。

秦荞带着银簪与茶盏去了庭院，找了块较平的石头坐下，又挑了块较陡的石头，就着茶水开始磨银簪，秦荞磨动的手法很笨拙，经常会磨到自己的手，不一会，原本白白嫩嫩的的小手便通红一片。

翠儿上前想替换秦荞，但秦荞却厉声制止了，翠儿跟在她身边这么些年，立刻便知道，小姐这是，心疼这簪子了。

这簪子一直是秦荞的心头之物，只佩戴过几次就收在匣子里，到不再能用上时，也一直放在匣子最里层，仔细收藏。

茶杯中的水被翠儿蓄了三次，银簪也终于成了银针。

秦荞洗去污浊后的手显现了许多细小的伤口，很多，很疼。密密麻麻的尖锐痛感好似麻痹了双手，她用这麻木的双手开始缝制。

针头穿破，连带着线从层层绒布中穿过，拉紧后又反向穿引，如此反复，靴面便渐渐成型。而靴底很厚实，秦荞每次都需要用力推刺银针才能穿透，簪花的那枚翡翠珠抵的得秦荞的手心泛红。

秦荞的针脚很密，虽然会很结实但也费时费力，好在秦荞对女红很顺手，完成的还是很快，从上午领了材料到如今快三个时辰，就已经做出了十六双，只是秦荞中午只吃了些桂花糕充饥，没能正经吃上饭。

此时阳光已不似午后那般刺眼，反到有些柔和暖意。秦荞身廓闪耀着金边，柔光逆视，长睫毛的收敛与展开仿若花开般美好静美，修饰过的眉舒展而柔美，她的眉眼自在祥柔，好比山间的幽兰，优雅又美丽，独立又坚韧。

沈拓踏进秦荞的雨荷居时，便看到了这样的秦荞。而这一幕深深记在他心里，直至多年后，两人相伴而老，他还记得当年她的眉眼给他的惊艳。

“秦荞，”他唤她。

她抬头望他，他发现她的鼻翼上沁着晶莹的小汗珠。

她见是他，有些心慌还有些期待，“拜见男君。”

“听说你主动要求制作军靴的，还自称能在三天内完成至少两百双军靴。”沈拓坐在位子上边摩挲着做好的靴子边开口。

尽管秦荞事前料到杜思羽会难为她，但也未曾想过会这般陷害于她。她盯着他手里的靴子，握紧了手中的丝帕，答“是，男君。”声音平缓，不卑不亢。

“既然如此，那就专心缝制吧，我不扰你了。”沈拓挑起唇角，这女人，进府第二天就想争宠出风头，看来并非良善。

接连三天，秦荞除了简单的吃饭休息，几乎全在缝制靴子，由于精神不足，外加劳作量着实太大，秦荞的手被磨破和扎破,有些时常使用的部分，伤口深的厉害，一双手显的血迹斑斑，令人触目惊心。

“荞主子，夫人邀您前去兰玉居。”原来是那个墨儿，杜思羽身边的丫鬟。

“我这就去了。”秦荞起身想整理下衣容，却发现有些站不稳，想必是久坐不起，而且还未休息得当。

到了兰玉居，秦荞看见沈拓也在，隐隐觉得事态有些不妙。

“小星拜见男君，小星拜见女君。”秦荞说的有些有气无力。

秦荞那小脸苍白，却被那双漂亮的眼睛衬的好似不食烟火般美丽，沈拓望着她，若有所思

“妹妹快请起，”杜思羽拂着衣袖，“妹妹前些日子信誓旦旦称要在三日内做出两百双靴子，以便让我们另眼相看，今日期限已至，正巧将军也在，妹妹可否让我们大开眼界？”

“小星三日里只做了一百二十八双，离当初夸下的二百双军靴相差甚远，是小星不知深浅，口出妄言，不知礼数，还望将军及夫人责罚教导。”

这一席话秦荞说的从容淡定，却令杜思羽有些吃惊。

杜思羽，原本以为秦荞出身小户，行事鲁莽，吃了亏必定会大吼大叫，那知她竟然安安静静地吃了亏，平平静静地认了错。

“既然如此，那就罚你禁足十日，禁月钱半月。”沈拓的声音响起，秦荞和杜思羽的脸色都有些异样。

秦荞觉得这惩罚太轻松，会招致杜思羽的不满，那自己日后的日子未必好过。

杜思羽的心里凉了一半，沈拓向来厌恶那些口出大话，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和事，如今却对秦荞如此宽容，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的男人心里有了别的女人。

“羽儿，这上好的雪茶我就不同你品了，我还有军事，该日再陪你去赏花。”沈拓说罢，便离开了，

秦荞只觉得杜思羽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藏不住的恨意，仿若在向她投掷冰针，彻骨的冰冷与疼痛消融在她身体里……

回雨荷居的路上，秦荞只觉得脚步轻浮，头脑发涨，突然脚下一轻，便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