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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美浓之行

十分钟后，原本显得略微有些拥挤的天守阁内，只剩下织田信长和织田秀孝兄弟二人，秀孝将自己从那古野城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么说，勘十郎那个家伙不但下定决心谋反，甚至还得到了金川家和斋藤家的支持？”

“是的，我在勘十郎那里看到了今川义元和斋藤道三两人亲笔书信，他们约定三日后共同出兵攻打清州城。”秀孝有些不安的看着织田信长，“兄长大人，我们…”

“为了推翻我，母亲大人和勘十郎还真是下足了本钱。”织田信长冷笑了几声，“居然还得到岳父那条蝮蛇的支持，了不起了不起啊，比起勘十郎要推翻我的决心，我的那点觉悟确实不够成为一名合格的家督！”

看着突然对信胜赞赏有加的信长，秀孝略微有些无语，自己这个兄长还真是特立独行，有这样夸赞自己敌人的么。

“兄长大人...”

“母亲大人没有看错，勘十郎那家伙才是织田家真正的希望，他为了夺得家督之位，居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现在的我恐怕是没有任何胜算了。”信长突然饶有兴趣的看着秀孝，“喜六郎，你明明知道这个消息，为什么还会选择到清州城来。”

“可能我和兄长大人一样，也是一个大傻瓜呢！”秀孝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心措辞道，“如果勘十郎成为家督，织田家保住尾张这片领地应该是戳戳有余，但是却没有统一天下的可能，因为他没有这个野心，这就是我选择兄长大人的理由。”

“喜六郎，你为我会统一天下？”

秀孝没有回话，只是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熟知历史发展的他，自然知道信长今后的发展轨迹，统一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错，我织田信长日后还要带领织田家统一天下。”织田信长又回到他原来说话那种语气，“喜六郎，你今后要跟紧我的脚步，可不能掉队。”

“是的，兄长大人。”秀孝急忙点头答应，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信长还真是多疑，终于让他相信了自己。

“如此一来，我似乎没有在这里倒下的理由了。”织田信长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喜六郎，将你知道的消息重新再说一遍。”

“是的，兄长大人....”秀孝将事情重新叙述一遍，又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道三大人这次的举动非常奇怪，他支持勘十郎谋反，对目前的斋藤家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切实的好处。”

“哼，很少有人能了解那条蝮蛇内心的真实想法。”织田信长冷哼了一声，“他不总是对人说，身为武士在得到某样东西的同时，就会牺牲其他一些东西，看来他这次已经做好牺牲自己女婿的打算了，只是不知道他又能得到些什么？”

“兄长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以清州城目前的实力，想要对抗织田信胜已经很吃力了，更不用说面对今川家和斋藤家的同时进攻，到时候清州城恐怕就是首尾受敌，腹背交攻的状况，形式愈发困难。

“勘十郎那里不足为虑，今川家的主力远在骏河，仅凭三河境内那些足轻，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麻烦的是美浓那里…”织田信长喃喃道，“不过还有三天时间，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秀孝差异的看着信长，不理解他说的机会是指什么。

“喜六郎，看来我们要到美浓走一趟了，去看看那条蝮蛇这次到底想要些什么。”织田信长挥了挥手，示意秀孝退下，“下去休息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

清晨的起居室内，织田信长怔怔的看着身前的归蝶，她一边收拾床褥，一边偷偷的摸着眼泪。

“阿浓，你为什么一个人在那里偷哭？”

“殿下，阿浓没有…”听到信长的问话，归蝶急忙伸手擦了几下眼睛，将脸转了过来努力微笑道，“阿浓没有哭，是殿下刚才看错了。”

“原来是我看错了啊。”织田随意的挥了挥手，开始起身穿起衣服，“又是忙碌的一天，我可不能让喜六郎那家伙等的太久。”

“殿下！”归蝶将手头的被褥放到一旁，绕道信长的身后为他梳理散乱的头发，许久她终于忍不住抱住信长，颤声道，“能不能不要去美浓？！”

“阿浓，原来你都知道了！”信长惊讶的转过头，“是谁告诉你我要去美浓的事情？”

“殿下昨晚睡觉前，曾经派人命令木曾川的艄公要随时待命，我当时就猜到了。”

“可恶啊，我原本还想保密来着。”信长无奈的笑了笑，“这就是为什么你昨晚辗转难眠的原因？”

“殿下！”归蝶的双眼瞬间被泪水充满，“能不能不要去，父亲大人会杀了你的。”

“放心。”信长露出自信的笑容，“阿浓！我这次可是要去杀你的父亲，你到时候可不许伤心啊！”

“不，殿下你不了解父亲大人，他既然有这蝮蛇的称号，一旦有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我织田信长日后还要统一天下，怎么会在这里倒下，这次必定是我战胜蝮蛇，而不是蝮蛇毒死我。”信长将最后一件衣服穿在身上，“阿浓，说起来你也很久没有回美浓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不，我当初离开家的时候已经和父亲大人约定，再次相见之时双方便是敌人。”归蝶缓缓地将信长衣服上最后几颗纽扣系好，无比认真的看着信长，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中透露着坚决，“殿下，如果你死在美浓，阿浓也绝对不会独自活下去，我斋藤归蝶既是美浓蝮蛇的女儿，也是你这尾张大傻瓜的妻子，这就是我的选择。”

“哦，那么你知道自杀的方法么？”织田信长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归蝶，不得不说她此时散发着某种魅力彻底征服了自己。

“不，我不知道。”归蝶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要是我不在的时候，有敌人进犯你会怎么办？”

“我既然身为尾张守护织田上总介信长的妻子，那么我一定会替殿下守住尾张、守住清州城到最后一刻，面对敌人的进犯也是先尽全力防守，直到没有办法才会被杀死。”

“哈哈哈！除了自杀之外，这倒是一个寻死的好办法，不过要让你失望了！”织田信长将武士刀插到腰上，带着无比自信的架势走出房间，“只要有我在，恐怕你今生注定不会有使用这个方法的机会了。”

………………

清晨的清州城下，秀孝一边打着寒颤，一边等着信长从城内出来，不时地打量着身旁几人。

鉴于尾张目前的局势，织田信长不想也不能让信胜一派知道他要离开清州城前往美浓，所以这次秘密行动，除了三百多名精锐足轻和少量仆从之外，随行的家臣并不多。

随行众人中，丹羽长秀、前田利家、池田恒兴、平手泛秀等人不用多说，最让秀孝在意的就是那个正不断和人说着笑话的木下藤吉郎。虽然对方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个最低级到足轻，但是秀孝却没有任何轻视。

要知道，自己眼前这个瘦弱的像猴子一样的少年，可是有这“战国第一出人头地者”之称的丰臣秀吉，紧紧几十年时间，便从一个农家出身的普通足轻晋升成为领有一国的大名，在本能寺之变后，更是以迅雷之势成为信长实质接班人，以“天下人”太阁的身份统一整个日本。

在场众人中，没有人比秀孝更清楚，这个瘦小的身躯下隐藏着怎样一颗野心，看看历史，秀吉的晚年竟然妄想凭借日本一国之力征服朝鲜、攻打明朝，悍然发动“文禄庆长之役”，最后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是说他有魄力好，还是说他丧心病狂好。

平心而论，秀孝对于丰臣秀吉没有任何的好感，不论是他那庞大野心还是隐藏的心机，都让秀孝很没有安全感，他自负这样的人物根本就不是自己能驾驭了的，恐怕也只有织田信长这样的枭雄才能让对方臣服。